失重感，还有落地那一瞬间的剧痛，和颅内清晰骨骼的断裂声。

唐起大口喘着气，仿佛再次身临其境的体验令他窒息。晕死前看到的色彩斑斓的光还历历在目，他挤压着太阳穴，想要缓解大脑不断传来的刺痛。

“你别吓我啊。”赵之沐被吓到，带着哭腔说话，双手紧紧抓住唐起的衣袖。

“我没事。”唐起眼睛半睁，勉强看清赵之沐的脸，冲她挤出一丝微笑，“只是，”他用手轻轻敲着前额，“太多了。”

丢失的记忆涌入大脑，爆炸多的信息量在回忆时还没有感觉出不适，唐起从回忆中脱身，方才经历的种种画面在眼前闪过，令他一时半会消化不了。

“对了，我刚刚怎么了？”唐起在赵之沐的搀扶下，站起身问道。

“你还说。”赵之沐皱了皱鼻子，责怪起唐起，“说好要一起离开，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做诱饵。”

“诱饵？”唐起眯了眯眼，“谁告诉你的？”

“陆邱，”赵之沐说道，“他说你们被那群人堵在了房间门口，是你引开了他们。”

“这样啊。”唐起抓了抓后颈的头发，舔着上颌，若有所思。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赵之沐发自内心地说，“陆邱逃回去的时候，说的就像你必死无疑一样。”

“必死无疑吗？”唐起听后冷笑，“那种情况确实。”

似乎少了从楼顶摔下后的一段记忆，唐起将当前的处境和之前的回忆大体衔接上。但困惑一点也没有减少，他抬起头环视四周，是记忆中的那座城市。接着又取出手机，屏幕依旧显示为无信号。他记得那时和其他人校对时间的时候，日期相同，当时屏幕上是4点50分，现在是6点17分。所以他还在城市中，还在回忆里。

唐起看向赵之沐，手靠近她的脸颊。然后在赵之沐一脸不理解的神情下，突然捏了下去。

“你！”赵之沐又羞又恼，“在干嘛！”

“那个，”唐起挠了挠脑袋，想着该怎么向赵之沐解释，下意识说道，“原来是真的。”

没错，是真的。他在记忆里是事实，情况却与刚才的回忆不一样。从这段记忆开始，视角变得自由，并且可以和记忆里的人进行交流。原因无他，眼前的赵之沐可不是南木市的小魔女，而是刚才记忆里的小女生。

“是真的啦，你没有死。但是随意捏女孩子的脸，你又不是我的男朋友。”赵之沐会意错了唐起话里的意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发出声音。不过也让唐起歪打正着的化解了尴尬。

“你怎么跟他们走散了？”头痛的症状稍有缓解，他询问道。

“我……”赵之沐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

“很可疑哦。”唐起不怀疑眼前涨红了脸的女孩子，却想逗一逗她。这是他从没见过的小魔女。

“我才不会和那些人同流合污。”赵之沐反驳道。

“那你说一说呀。”唐起不依不饶道。

“你，你！”赵之沐气得跺脚，“你是笨蛋吗？我没有走散，是为了、为了找你啊！”

这时，唐起突然拉住赵之沐的手。

“有人来了。”他小声说，手按在身边的墙壁上。要去哪里，唐起将能够想到的地方全部输送进墙壁。门出现，他推开、进入、关上门。整个过程几乎在眨眼间完成。

“你、你这是什么眼神？”唐起放开手后，门跟着消失。他靠在墙壁上，抹了一把汗，却见赵之沐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感觉，嗯……”赵之沐歪着头，上下打量了唐起一番，“你像变了个人似的。”

“哪有，你别瞎想，我就是我啊。”唐起舌头差点打结，为掩饰自己的心虚，手按在女孩子的头上，故作严肃。

等等，这样好像也不太对，揉弄对方的头发，是唐起和赵之沐斗嘴时候的日常。可那个赵之沐不是眼前的人，唐起僵住，手不知道是收回去为好，还是不收回好。

他偷偷看向赵之沐，少女的脸已经熟透了。

“咳咳。”唐起清了两声嗓子，尝试转移话题，“刚刚是那群人，他们找过来了。”这是实话，收集到的信息‘气味’相同，大大减少了精神力的损耗。所以即使陷入回忆，信息场也没有关闭。也得益于城市‘气息’的单一，信息场对异类信息的反应非常强烈。

“你还能和陆邱他们取得联系吗？”唐起问。

“他告诉我，去街角咖啡店会合。”赵之沐说，用将信将疑的语气，“说是只要想着街角的咖啡店就能找到。”

“所以你就带着我一路跑到巷子里。”

“嗯，当然要找巷子了。”

“看来他只对我诚实了。”唐起喃喃自语道。同时也明白了陆邱让赵之沐找自己的意图，是想借那些人的手除掉她。其实直接动手要简单得多。普通人再凶狠，面对上弱小的异变者也不会有胜算。虽然一直在回避普通人和异变者间的问题，但确实就像人和猛兽间的明显差距，低等智慧生物和高等智慧生物间的鸿沟是用野性填补不了的。更何况身体方面上，神灵也站在了异变者这边。

“会是谁呢？”唐起脑海中，童雪和小希的脸闪烁交替着，像是小卖铺摇奖的机器。

陆邱挨个分散队伍里的人，而不是独自离开，其中肯定有他的目标，唐起笃定。目前来看，自己和赵之沐已经出局。剩下的两人，一个是魔术师夏航寻找的女友，一个是身份为迷的小希。她们都与后来南木市发生的事件有着联系。

一定要选择的话，唐起脑子里的摇奖机渐渐停下。人像停留在小希那张脸上。没有根据的结论，但他认为只要找到小希问清楚，答案就会浮出水面。

“等那些人走远了，我们就去找到陆邱他们。”唐起说。无法在建筑内完成二次移动，他们要先到外界，这是突然涌现在脑海中的知识。而且解释很像那么一回事。所谓的所想即所达，其实是城市感应到人的想法，对整体建筑做出的调整。前提是城市中存在的东西，如果精确到个体，则需要精确的信息。所以只知道自己长相的追兵们，无法准确找到自己的位置。

唐起讶异于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城市的秘密，但他选择相信。因为他依旧活动在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