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月琴醒了，睁开眼睛举目四顾，发现自己在医院里，想说话却发不出声来，只能含混不清地发出几个音节来，刘阿姨赶紧给她解释。

“月琴，你中风了，幸亏这小伙子发现了，否则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还有啊，医生说你过两天就能说话了，别着急。”

她转头看着罗江，却发现女儿不在，眼神里尽是疑问，罗江连忙说道，“小悦出差去了，明天就回来，这两天我陪着您。”

她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指着床头柜上热气腾腾的粥，又指指罗江，刘阿姨说，“他啊，吃过了，来，我喂你吃点。”

孙月琴摇头，表示自己想再睡一会，你们都出去。

罗江又给小悦打电话，仍然是打不通，他只得再给她发一次信息。

“你母亲病重，速归！速归！！”

刘阿姨在走廊里走来走去，问他，“找着小悦了吗？”

他摇摇头。

“要是明天她没回来，就再也瞒不过去了啊！”

“我知道，还是让孙阿姨养好了病再说。”

“月琴这个人，倔得很，她要是知道小悦不见了，肯定得马上背过气去。”

罗江安慰她道，“没事，小悦明天一定会回来的！”

“你保证？”

“我保证。”他心中暗想，我拿什么保证？我到时候还不得去和她母亲坦白，希望她届时不要那么激动才好。

一直以来既风趣又幽默的罗江，像霜打了的茄子，再也欢快不起来了。

第二天很快就到来了，小悦仍然没有回过来只言片语，他只得硬着头皮给孙阿姨说谎，“阿姨，小悦的飞机延误了，本来中午就要到的，这会儿她还没登机呢。”

孙月琴满脸狐疑看着他，摆明了不相信。

眼看天就要黑了，小悦没有一丝一毫要回来的迹象，他在病房门口端坐了四个小时，准备进去和她母亲说实话。

刚站起来，他又坐下了，他觉得她妈妈一旦知道了实情，情绪一定会备受刺激，说不定还会中风，万一心脏病又犯了怎么办？

他觉得自己承担不起这个结果！

他痛苦地闭了了眼睛，多希望一睁开眼，小悦就站在自己面前。

是有个人站在面前，不是小悦，是刘阿姨。

“她啊，叫你进去。”

“她可以说话了？”

“可以说了，就是还不太利索。”

他拉住刘阿姨的手，“阿姨，我该怎么说？才不会刺激她。”

“小伙子，你们都小看她了，小悦的事，她心里有谱，去吧，都告诉她。”

罗江还是迟疑着没动。

“知女莫如母，小悦什么样的人，她这个当妈的还不清楚吗？”

“真的？”

“这些年，为了小悦的事，闹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小伙子，你来收个尾吧。”

见刘阿姨这么鼓励自己，罗江感觉问心无愧了，他拉开房门，慢慢地走了进去。

孙月琴靠在垫高的病床上，见他进来，指着椅子示意他坐下。

他有点紧张，坐得直直的，双手不停地搓着，低着头不说话，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仿佛是自己弄丢了她的女儿。

孙月琴拿起一张纸递给他，是《入院通知书》，她指着上面的患者家属关系一栏，写着女婿，下面是罗江的签名，

他更窘了，连忙解释道，“阿姨，这个，这个事出突然，突然......”

“你和小悦，认识有十几年了吧。”孙月琴恢复得很快，虽然口齿不太清楚，但沟通无碍。

他埋头说，“是。”

“你想做我女婿？”

“是！”他抬起头，正色道。

“去把小悦找回来？”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您知道了？”

“只要她能和杜家，一刀两断，我就算死了也瞑目。”

“阿姨，您可千万别这么说，你将来可还是要抱外孙的人哪。”回答完那句坚定的“是”之后，那个曾经欢快的罗江慢慢地又回来了，“要是一个不够，给您生两个，怎么样？”

她开心地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

“我保证努力。”

她欣慰地看着罗江，有些激动，胸口起伏不定，“好好好，好好，我等着。”

罗江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叫道，“阿姨！阿姨！不好，阿姨又中风了！医生！医生！”他赶紧按下了紧急呼叫按钮。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跟在医生护士后面闪了进来，“妈！妈！妈你怎么了？”

他生怕是自己看花了眼，揉了又揉，“小悦？小悦你回来了？”

“我妈怎么了？”

“可能又中风了，你先别急，让医生来！来，让一下。”罗江把她拉到病房外面。

小悦明显瘦了，满脸憔悴，死死抱着罗江嚎啕大哭，“妈！妈你怎么了？”

罗江安慰她，“会没事的，这些天你去哪里了？我都以为你失踪了。”

“这几天，都是你在照顾我妈？”

“嗯。”

“谢谢你。”

“谢啥啊，你可担心死我了，我生怕你想不开。”

她把眼泪一擦，“不会的，这次我想通了。”

正说着，医生从病房里出来了，小悦赶紧迎上去问情况。

“不是中风，是突发心脏病，幸好是在医院里，抢救及时，没什么大碍。患者家属在哪儿？我说啊，你们要密切注意患者情绪，不要让她过于激动。”

“好好，谢谢医生。”

“多让患者休息，你们留一个人陪床，其余的都回去吧。”

罗江拉着她的手，“你先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晚点再过来。”

她倔强地说道，“不，我想在这里守着我妈。”

“这里有我呢，放心，回去顺便再吃点东西。”

“我哪里也不去！”

“好吧，随你。”他看着她的脸，那么瘦，他的心疼得都快扭曲了。

“我生怕我妈走了，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她哭着说道。

“不会的，她答应我了。”

“她答应你什么？”

“让我当他女婿，再给她生两个外孙子。”

严悦衍破涕为笑，“她真这么说？”

“嗯，我也给她保证了，必须得生两个，小悦，你愿意吗？”

她怔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直往下掉，末了，抬起头看着他说道，“我愿意。”

这回答来得太突然，太出乎罗江的意料了！

他闻言大喜，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朵根儿，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真的？”

她点点头，“真的。”

“那你再说一遍！”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缓缓地说道，“罗江，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