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清过来看望邱素素，得知她带着紫陌出门逛花园了，正想去找两人，却不想刚出来便迎面碰上了，不由疑惑道：“我听丫鬟说你才刚出门不久，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对园子的景色不满意？”

唔，自己的摄政王府比起北越的皇宫确实是小了些，花园的景色也确实比不上皇宫的御花园，倾城看不上也是很有可能的。

邱素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进去再说吧。”说完自顾自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紫陌紧随而上，经过经过慕容云清身边时，迅速地低声道：“王爷府里的下人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慕容云清微微一怔，转瞬便想到了其中的关节，不由黑了脸，心下有些忐忑地跟在邱素素身后进了房间。

“我平日里忙于政事，王府里的事情一向很少过问，府里难免出些不懂规矩的奴才，等会儿我就让管家教训他们一顿，把人都撵出去给你出气，好不好？”打发走了伺候的人，慕容云清连忙讨好起邱素素。

邱素素抬了抬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声音闲适却笃定地道：“外面甚嚣尘上的流言有你的一份功劳吧。”

她到西离只是郝连玄翼和慕容云清私下的交易，知道的人并不多。可是这个流言一出，却是天下皆知了。

有妃倾城，人如其名，倾国倾城。

呵呵，她现在也成了大名人了呢，邱素素看着手中的茶杯，只觉得无尽的悲哀。

慕容云清看着邱素素的模样，不由有些不安。流言并不是他传出的，但听到流言之后，他确实出手推了一把。

原本他并不想这么做，可是郝连玄翼那边的战事节节胜利，顺利的不可思议，眼看着一场大乱就要消弭于无形，北越国的损失却并不算大。

他早就知道郝连玄翼后悔了，战事结束，郝连玄翼肯定会想办法将倾城要回去。可是没得到的时候就罢了，现在倾城已经在他的身边，他怎么能够忍受再次失去她？

恰好在这个时候，有人传出了关于倾城的流言，他瞬间便看到了其中的机会。如果天下人都知道郝连玄翼用自己的嫔妃换取了西离的退兵，他就算想要夺回倾城怕也拉不下面子吧。而对于那些人评价他被美色迷惑，昏庸无能之类的他根本就不在乎。只要倾城在自己身边，那些虚名有什么要紧。

倾城又一直呆在府里，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听到流言，却怎么也没想到府里的下人竟然给他拖了后腿。

本来倾城知道也就知道了，他很清楚倾城和他一样并不是那种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他也想过倾城知道了之后肯定会生一会子气，但顶多也就像之前那样摔点儿东西，嘲讽他几句，或者干脆跟他冷战。却怎么也没想到倾城会表现的这么淡然，看起来似乎是无所谓的模样，却让他的心忍不住一直一直往下沉。

“北越那边的战争快要结束了？”邱素素淡淡地问道。没有得到慕容云清的回答，她也并不在意，慕容云清的种种表现已经给了她答案。

慕容云清听到邱素素的问题，忐忑不安地点了点头。

邱素素又问道：“北越损失不大？”

慕容云清又点了点头。

邱素素忽然笑了起来，悠然道：“郝连玄翼想把我要回去？”

“你你怎么知道？”慕容云清不由一惊，随即又苦涩地一笑道：“你也是想要回去的是不是？”自己做了这么多，在倾城的心里还是比不上郝连玄翼吗？

“还有谁比我更了解郝连玄翼的性格？”邱素素自嘲地一笑道：“他要是不这么做才是奇怪呢。你也不必做些无谓的事情了，郝连玄翼从来不是个在乎名声的人，他头上可还顶着个暴君的名头呢。而且，无论我愿意不愿意，只要他想要我回去，我便定然是要回去的。”

选择的权力从来不在我的手中，邱素素微微叹了口气。

慕容云清深深地看着邱素素，郑重地道：“只要你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勉强你。”

“我不能这么自私。”邱素素深吸一口气，淡然一笑道：“我了解郝连玄翼，他想要我回去，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再起刀兵也不是不可能的。我怎能为了一己之利，弃天下百姓于不顾呢？况且，我始终是北越国的人，这般长久的留在西离终究不是个事。你那个皇弟口头上不说，心里定然也是不待见我的。你们原本是君臣相得，为了我闹翻不值得。”

“可我认为值得。”慕容云清凝视着邱素素一字一顿地说道：“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他伸手想要抚摸邱素素的脸庞，却看到邱素素条件反射地向后缩了缩，伸出的手不由自主便停在了半空。两人视线相对，良久，慕容云清终究还是收回了手。

“为什么你就不能自私一些呢？”

“若是那样，我便不是我了。”邱素素淡淡地道。这个世界上属于她的本来就不多，连这具身体都不是原本就属于她的，她唯一能坚守的东西便是自己的本心了。这是她最珍贵的东西，如何能够舍弃？

慕容云清也无法反驳她的话，两人都沉默了下来，一时间室内一阵静谧。

良久，邱素素才再次开口道：“这次离别，今生我们怕是没有再相见的机会了，你忘了我吧。”

她没有再对慕容云清说你一定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女子之类的话，这段时间他们之间在这个话题上已经谈过很多次了，她知道自己再说这些也没用。

反正慕容云清现在才二十六，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他离四十岁还有十多年呢，这么长的时间，总能遇到个合心意的女子吧。

“我只想知道，你对我有没有哪怕一点的喜欢？”慕容云清没有回答邱素素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忘了她，他怎么可能忘得了她？只是就算自己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倾城不会因为自己的回答就留下来。那样只会让倾城心里内疚罢了，他舍不得她难过。

只是，还是不甘心呐。他一点都不比郝连玄翼差，为什么倾城的心里没有他？

邱素素沉默了一会儿，才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曾经沧海难为水，以前我的一颗心都给了郝连玄翼，现在我的心已经死了。”她拒绝的毫无转寰的余地。他们之间终究是不可能的，又何必给他留下希望呢。

长痛不如短痛，绝了慕容云清最后的念想，再加上时间的力量，这份爱恋总有一天会被冲淡，慕容云清也会找到真正属于他的另一半。

况且，她对慕容云清真的没有一丝半点的男女之情。她和慕容云清之间有很多共同语言，两人之间的交谈总是十分投契，很有一种互为知己的感觉。她也欣赏倾慕慕容云清的才华，却不是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欣赏一个男人，而是抛离了性别的因素，只是单纯地欣赏一个有才华的人罢了。

虽然对于爱情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她并不能了解透彻，但是她怎么说也是谈过两次恋爱的人，总有些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经验。

例如亲吻，她无法形容和喜欢的人接吻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她和郝连玄翼亲吻时的感觉跟以前和未婚夫亲吻时是一样的。但是慕容云清亲吻她的时候，感觉却和前两者都不一样。或者可以说她除了紧张之外，其实完全没有别的感觉。

虽然实际上她和慕容云清亲吻的次数屈指可数，或者说那其实并不算接吻，因为每次都是慕容云清单方面的行为，她只是被动接受。甚至更多的时候，慕容云清只是趁着她睡着了之后偷吻她。

邱素素说话的时候，慕容云清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可是黑亮的眸子里却只有满满的愧疚，没有一丝躲闪犹疑。

这一刻，慕容云清终于死心了。

“为了你，我可以舍弃江山。倾城在，我便拥有天下。无论什么时候，你需要我，只要一纸书信就够了，紫陌可以帮你传信。”慕容云清最后说道。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倾城了，但这不妨碍他给郝连玄翼多添点儿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