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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祚千年》第七节 待哺幼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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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李风又起了个大早,照样和面烙饼,他现在和面,和和泥的手法一样娴熟。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烧制红砖的实验如果失败,那他所有的努力和之前的计划就全部泡汤。又要回到原点。

不过李风是很有信心的,他做的这些事,都是有从小到大点滴积累的,就算有一时的偏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炉子已经彻底灭了,昨晚忘记多加点大块柴禾了。不过不要紧,几个实验品都已经干透,检查一下并无干裂破损。李风放下心来,粘土的质量没有问题,这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他迅速将实验品拿到实验炉前,小心翼翼放进炉膛。昨晚先放进去的柴禾堆的太满,有点碍事,他只好先把上层堆放的大块木柴拿出来。这一拿才发现要坏菜,可能是因为昨晚炉子的泥土还没有彻底干透,这些柴禾在里面放了一晚,再加上早上的朝露一打,居然受潮了。他赶紧检查,大部分柴禾都是如此,他拿出柴刀削开木柴表面,还好,只是表面一层有些潮,事不宜迟,马上就得点火,风起之前就要用小火把柴烤干。虽然着急,正事儿不能忘,迅速把实验品放到窑内,燃料坑边第一层,三个方向分放三块砖胚,一块土板。第二层也是三个方向分放。

实验品放好之后,再把大块柴禾快速堆回去。他也顾不上别的,跑回屋里床铺下搂了大把稻草,又拿来昨天早上采集的,还没来得急处理的松脂。回到窑边,李风把一陶罐松脂全掏出来,一股脑儿全扔进窑里,把稻草在窑口处塞好,几下用火石点着,又用上次剩下的竹席猛扇。火焰在他扇动下,顺着窑口迅速向窑里烧去,受潮的柴禾确实不好燃烧,直到稻草燃尽,才将底层比较细碎的木柴引燃。大量的白烟从后方烟囱冒出,但窑里的火却并不旺。不过李风已经不在担心,只要底层木柴着了,一时片刻就能把上层的木柴烘干,那些才是燃烧的主力。事情如他料的一样,要知道烟气也是高温的,过了约一刻钟的时间,地层的木材开始变旺,而这时,太阳也刚好跃出地平线。

气流如约而至,李风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其实他这个半埋入地下的窑,灵感来自于19世纪中叶欧洲的炼钢平炉。利用炉顶反射下方燃料坑上升的火焰,使四周的烧结材料均匀受热,即节省燃料,成功率还高。这种炼钢平炉,直到20世纪中叶世界上大多数国家还在使用,据说当时全世界每年80%的钢产量是用这种炉子炼出来的。当然了,用这种炉子是有条件的,他必须配合极好的鼓风设备,才能发挥最大效率,而恰好,李风就有这么一台低功耗无污染的天然“鼓风机”,而且还它喵的是朝九晚五按时上下班工作制的。

其实李风这炉子做的也不伦不类,平炉的炉顶可比他这炉顶低多了,没有办法,泥筑的炉子,工艺实在达不到啊,所以他只能把燃料加的高高的来弥补了。

站在窑边李风都能感受到那股气流带来的强风,只见原本还悠哉游哉的火焰,呼地一下就蹿上了窑顶,照的窑内竟有些晃眼。毫无疑问这大自然的鼓风机利用的非常成功,不一会儿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显然大块的木柴也烧起来了。

最初阶段就这样了,鼓风还要持续一会儿,李风要先去干点别的。

麻利的拿上工具,去又采集了一罐松脂,李风就又跑回来看看情况。向窑内丢入一批燃料后又去砍树了,刚砍回一棵,就又不放心的跑来看看,觉得没什么。又去继续挖坑。正挖着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又跑去和泥,用和好的泥捏了一个厚厚的直角的,垂直部分,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玩意儿,也不知道他要用来干嘛。

又跑去通过气孔看了看,见炉内火光已经变成刺眼的白炽色,他知道鼓风该结束了。把刚才做好的直角泥胚推到窑前的风门处,挡住斜坡风道和风门只留上沿一条小缝,这样炉子既能自然进气,又不会再产生鼓风助燃效果。同样,四个气孔也用泥封住,连烟囱也用临时做的一块半圆盖子盖住了半边。

剩下的时间就等窑火自然熄灭了,李风终于可以放放心心的干活了。

后续的工作需要大量的干燥燃料和泥土,所以,李风又开始挖坑了,是的。

不过这次有点不同,他又在新房基坑边新起了个坑,也不大,水缸大小吧。后续很重要的。

大半天就在挖坑中度过。午后,李风看看烟囱里还有浓烟,于是不再管它。吃了点东西后,李风要去树林里找燃料。

树林里不只有生机盎然的大树,也有枯萎凋零的朽木,李风找的就是它们。这种真的也不少,他太缺燃料了,于是见一棵砍一棵。

一下午有不少收获,小屋前的空地已经堆满了这种朽木。他忘我之下,差点忘了收炉出砖。

最后半节朽木托回来,顺眼看了下烟囱。早没了半点烟气,他赶忙扔下朽木,跑去查看。窑里已经没有明火,可以开窑了。撤掉封堵,用铁锹一点一点地把灰烬铲出来,这东西也是有用的,倒到水缸大小的坑里存着。

清完灰,手伸进去试试,已经不烫了,于是又摸了摸最近的一块砖,微微发烫,可以接受,于是怀着激动的心情,慢慢拿了出来。为什么是激动,不是忐忑。因为还没看,一上手,李风就知道成功八九成了,那手感,就是红砖的手感。红砖拿出来随手扔地上,声音外脆而内闷,九成了。颜色也很正,正宗的红砖色。李风迫不及待地又拿出一块来,检查一下,一样的成品。按捺住兴奋的心情,一手一块拿手里,互相一拍,第一次居然没有碎。拿远点再拍,这下其中一块断成了两半,拿起一块检查内部,外层与表面一样坚硬,核心处居然发黑,有点少许过头。整体上是没有问题了。

他又连续检查了下层其它两块的内部,都是有点发黑的。再检查上层三块,里外相同,恰到好处,他心中就有数了。

数日的辛苦,今后的计划,一下子变的无比明朗,那种心情,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接下来顺便检查了一下陪烧的几块土板。土板用的泥土和砖是不同的。烧出来的成品,李风看了,烧的过头了,外表发黑起了一串串的小泡。不分上层和下层,都一样。他知道,那种土也是粘土,但是含矿物成份不一样,那种土是可以烧陶器的,需要的窑温比砖要低一些,没关系,这些参数储备起来,都有用。

为了奖励自己,他今天提前收工了,在黄昏中吹着打靶归来,收拾工具下班儿,下班前还不忘把半块红砖头扔进小溪浅水处泡着。

晚上吃了一顿好的,躺在缩小了三分之一的地铺上。是啊,都拿去烧火了么,再这样下去搞不好新房子没影儿呢,他就先得睡在原木地板上了。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得腰椎间盘突出。

李风才不在乎那个,躺着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稻草,思考呢。红砖的技术积累有了,砖窑设计也没问题,有那么好用的鼓风机,现在只要把实验炉放大,就能批量烧砖了。有了砖,粘合剂就要提上日程了,可瑢儿的石灰石还没信儿呢,怎么办,明天去问问?苦思了一会儿,要不就用贝壳和草木灰替代吧,这个念头突然闪过,把李风自己也吓了一跳。他能确定自己以前从来没有用贝壳和草木灰制作过石灰。事实上在制作水泥这事儿上,他只有一点来自高中化学课的确切记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失去的那份记忆里,有制作替代石灰的部分。并且他感受到了那个念头的那种笃定。

身体发生变化后,大脑唯一拒绝接受的,就是还给他那失去的部分记忆。有时甚至还以剧烈疼痛来警告他,不要试图触碰那段记忆。

李风已经彻底认怂了,不敢再去想记忆的事儿。但是决定想办法试试贝壳和草木灰如何能制成石灰。他又开始期待明天了,睡吧,一睁眼就是明天了。

世事总是无常的,睡到半夜李风就醒了。他不是被吵醒的,那是一种警觉,异常的风吹草动导致的警觉。

李风迷迷糊糊,但动作又很麻利的站了起来,手里握着柴刀,倾听屋外的动静。屋外忽远忽近的,似乎有婴儿的哭声,或者说更像猫叫声。李风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再是无神论者,在这样的气氛环境烘托下,大脑也不免胡思乱想。他强压住恐惧和一丝好奇,细听。那声音离的不近,似乎是树林里传来的,忽而激烈,忽而又低沉。李风可以确定,那是种动物的叫声,这让他很放心。活物,他根本不怕。

强烈的好奇收驱使着李风,出去看看。在确定是活物以后,李风并不介意出去看看,成天的枯燥劳作,该有些刺激的事情调剂一下。

于是他一手拿斧头,一手拿柴刀,点着了一根松脂火把,向树林里走去。

白天砍朽木的时候,李风才发现其实沿着小溪边有一条小路,估计是老猎人常走的一条路。毕竟水源附近走兽出没是很正常的事儿。他现在就是沿着那条小路走向树林深处的,因为他听出来,声音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果然,走了四五十步,声音就清楚多了,但间隔也长了,这会儿半天没出动静了。再往前走,火把光照处,李风发现了声音的来源。一棵至少要三人才能合抱的大榕树上,摇摇晃晃,吊着一具应该算是尸体吧,因为已经不动了。

当然不会是人尸,咱们这不是恐怖故事。

李风谨慎的走进去看,见是一只尾巴又粗又长,四肢粗短,全身黄黑斑纹遍布的动物。动物脑袋此时正套在一个伪装过的麻绳套里,长的像猫,但明显比猫大很多。动物面前树干上遍布抓痕,看这动物巨大的爪子,应该是它极力挣扎时留下的。

李风第一想法居然是,这年头日子不好过,连动物都被逼得得上吊了。他也是瞎琢磨。那绳套明显是老猎人留下的,可能就是要抓它的。他用柴刀拨过动物细看,一下他就知道这是个什么了,这就是一只豹子。而且是母豹子,不要问他怎么看出来的,反正他就是看出来了。

他正想着,怎么捡尸呢?冷不防身旁草丛一阵乱响。李风现在反应速度也算一流,跨步开裆,一手刀一手斧子,就摆开了拼命的架势。心里却暗暗叫苦,太大意了,好奇连豹子都能害死,没听过吗?该,不用说,草丛里还有一只呢,人家这是拿媳妇儿尸体发挥余热,想逮个大的呢。

没错,草丛里确实还有,不是一只,是两只。只见两只豹子气势不俗,晃晃悠悠,连滚带爬的就从草丛里轱辘出来了。李风见了,顺间就呆在原地,动弹不得了。

不过,倒不是吓的,因为出场这二位没什么可怕的。他是给萌的。原来,是两只出生不久的幼豹,可能是饿醒了,听见动静出来找娘来了。可把李风小同志吓了个够呛。

两个小家伙,眼还没全睁开,四肢都没摆弄明白呢。在地上一爬一爬就往李风跟前蹭。李风还是很喜欢小动物的,他家从小就养狗。小时候有一次手被烫伤了,父母在作别的,没发现,还是他最心爱的小狗跑去叼着母亲的衣服,把母亲叫去的。所以他对动物很有好感,认为它们同样有情感。

李风蹲到两只小崽子跟前,拨弄两下。小家伙以为是母亲回来了,张嘴吱吱的叫,像两只小耗子。

这是真饿了,可是李风上哪给他们找奶水去呢?他挠着头,看向空中的豹尸,灵机一动。三两下爬上树上,找到了那根绷的紧紧的麻绳,一刀斩断。“嘭”,母豹尸体应声而落,正好落在幼豹不远,两只幼豹可没发现母豹已经死了,听到声响就往过爬,很准确地找到了饭碗,大吃起来。

李风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吃到,死了的母豹是否还有奶水,但看它们吃的专注,就蹲在旁边看着。

细看两只幼豹,一只是与它母亲一样的花斑,另一只居然是黑白黄三色交杂的斑纹。但是李风似乎明白了,因为,细看那些白色的毛就会发现,那种毛是半透明的,这是一只得了“白化病”的幼豹。但这种“白化病”又与人类的不同,它这种白化病应该只是先天营养不足,造成的,现象可以只发生在毛上,再严重点到皮上,对它身体后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当然如果它是生在野外的话,对以后它捕猎肯定是有影响的。

乱想间,小家伙们已经吃饱了,小爪子推推母豹尸体,躺着就不动了。

还真是心大啊,李风苦笑着心想,这就睡上了。

折腾了半夜,也该回去了,两只小豹子肯定是要带回去的,看着母豹的尸体,李风发了愁,这家伙怎么也有百来斤吧,还是扔下吧,但看看这一完整的好皮子,咬咬牙终于还是扛了起来。事实是,也没他想的那么重,或者说,李风的力气也在慢慢增长,他的身体还真是个宝库呢。

母豹尸体扔在屋后,大热天的,免得招苍蝇。小豹子放在垫了厚厚稻草的,煮过海盐的陶盆里,放在地铺边。李风倒回又小了一块的地铺上,继续睡,明天抓紧进度,不然眼看要睡地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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