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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灵舞传奇》第8章 惠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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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持一日来持续受了些惊吓,甫见了青宁,先是迎上前痛哭一场,接着便开始絮絮叨叨,一时讲,一时哭,一时骂,一时嚎,听得青宁头大如斗。

静持和丘鹤那疯婆子是的确打了一仗,且打得旗鼓相当、不分胜负。两人又对骂了一阵,才接上了话头,方晓得是圆慧那坏婆子在中间捣鬼。

两人顾不得身上疼,挣扎着起来要找圆慧算账。屋里的烛火忽然灭了。

之后来了两个鬼,一个男鬼,一个女鬼。

两只鬼商量着要让她们两个婆子当替身,商量的有模有样的。一边商量还一边打情骂俏。原来,这两只鬼还是一对情人鬼。

可怜静持和丘鹤这般靠走后门进的梨花坞、混了多年也没晋升过的低等神婆,祈福也好,驱鬼也好,业务本就不甚高明。若说装神弄鬼倒还会一点,但遇到真鬼,便吓晕了。

待醒来时,便发现两人被关在了一间黑屋子里。屋子是被反锁的,两人叫破了喉咙、想尽了办法也没能出来。

直到西京巡防营听到了她俩的喊声才找到了地方,又请了林太医过来为两人医治。林太医知晓了静持是青宁的教养师父后,便将静持带到了九城街。

“唉,再也不贪财了。婆子想明白了,再多的银子,也没婆子的命要紧啊。”

静持最后眼泪汪汪的总结道。

对于静持能有这样的觉悟,青宁自然是乐于见到的。只是但愿能多长点记性。毕竟静持之前,也如此总结过很多回的。

不多一会,林鸿璧带着巡防营的十来个人过来了。走在最前方的人身材修长,二十四五岁,颜似朗月,着了一身赭紫色的家常便服。他身后的人,穿的却皆是巡防营的官服。

林鸿璧一路小跑过来:“静持婆婆、师妹,来见过惠王殿下。”青宁略怔了怔,便低了头跟着静持向惠王见礼。

惠王是当今陛下的七皇子,乃宫中的温贵妃所生。自分府立衙以来,管的是太医院的差事,一向闲散。只因去年太子一时疏忽,未能及时监察到陈家余孽混入京畿,险致大乱,被陛下免了西京巡防营的监察差事,如今这差事便由惠王代管着。

惠王看了看静持,又看了一眼青宁,目光渐渐幽深起来。他随即露出笑容,免了二人的大礼,又和颜悦色的勉慰了一番,大意是巡防营失职,给四周百姓带来了不小的惊扰,今后当严加巡查,肃清余孽,确保西京百姓安宁祥和云云。说罢又问起静持过得怎样,梨花坞的婆子有几何,吃的怎样,住的地方怎样,银子够不够花等等。

静持这短短半天一夜,历遍大惊大悲大喜,她从未见过如此的大人物,更别说如此温和的大人物,心下又是敬畏,又是感动,“咚咚咚”的磕了十八个响头,磕罢竟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青宁只好一一帮她代答。

“我年少之时,曾化名在南都桓雅书院读过三年书。”惠王有些感慨的说道:“在南都东郊,有数百亩这样的落雪树,春暮之时,花开胜雪。那便是有名的南都十景之一‘南都春雪’。跟咱们大周秋日里的千里红枫不相上下。”

惠王赞了一会落雪树,见树上有一窝银蜂,又赞了一会银蜂。

那是去年冬天之时,有一整窝银蜂飞到青宁家院子里的落雪树上。青宁用蜜水引了下来,在一人高的树丫上搭了一个木窝。如今,这群银蜂已在这里安家落户,繁衍子孙,俨然把这株树当成它们的蜂国了。

提及当年梁思为主理瘟疫之事,惠王话语中多有感佩赞赏。

“令尊当年有功于国,怎奈天不佑人,我大周痛失此等回春妙手。”惠王叹息道:“这是令尊当年的书房?”

青宁道:“是,殿下。”

惠王便信步进去,方一抬眼,便瞧见正对大门的那幅画。

这幅画挂的地方很怪,任何人走进书房,第一眼瞧见的便是这幅画。

惠王凝目瞧着这幅画,过了良久才问道:“这幅画是令尊所作?”

青宁略略迟疑了一会:“是……家母。”

惠王点点头,又问道:“此画非人非禽,非山非水,究竟属哪一派别?可有什么特别的涵义?”他笑了笑:“本王平日无甚爱好,只是丹青还略擅长些。”

青宁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才好,过了半晌才道:“其实……并无涵义。家母……患有失心疯,若不挂她的画作,便大吵大闹。”

惠王“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二人参观了一番书房的藏书,又闲聊了一阵,惠王道:“几位营官们忙碌了许久,都颇为口渴,可否在梁姑娘这里借个光?”

青宁忙道:“自然,民女去预备。”

惠王倒没有逗留,亦转身离了书房。临出来时他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那幅画,再转身时,他手中已握着一方雪白的帕子,他低下头,面色痛苦,用帕子捂住了嘴。待拿开时,帕子上赫然已有一大片殷红。

众人在正房喝了些茶,惠王见青宁家中四处晾晒着药材,便问林鸿璧:“林太医,司药房的祝掌使告假多久了?”

林鸿璧答道:“回王爷,近两个月了。”

惠王道:“不如便让梁姑娘去做司药房的副掌使,暂行掌使之职。”

林鸿璧面露喜色,忙向青宁道:“恭喜师妹!贺喜师妹!”

这事来得太快,青宁还未有半点准备,不由迟疑道:“民女还未做过……”

惠王笑道:“不妨不妨。明日我便跟易院判说。前任梁院判的女儿,便是直接任副院判也没什么稀罕。”

静持此时已脑筋明白,见状忙道:“乖徒弟!快谢恩!快谢恩哪!”又道:“回王爷,婆子还有一件事要禀报王爷知晓,婆子已在梨花坞当了二十二年的四等婆子了,这十余年为人祈福,小有所成,这附近的李家二太婆,何打铁的老婆,张狗肉家的小儿媳妇都是婆子治好的……”

惠王笑着止住了她:“婆婆放心,本王已明白了。”

静持于是心满意足。

众人又说了一会子话,惠王便带着巡防营一干人走了。巫师的尸体已抬走,四处也冲刷了一番。银蜂蜂后出来巡视了一番动静,并未发现有人胆敢入侵她的领地,又施施然飞回去了。

“否极泰来,否极泰来!”静持让青宁炒了几个小菜,又喝了点小酒,又是笑又是哭。

絮絮叨叨直到夜里,青宁让静持不必回梨花坞了,省的走夜路。

“要回去,要回去,这事务需要让玄鹤和圆慧两个婆子知晓,奉承奉承我老婆子。”静持笑呵呵的道。

青宁无奈,只好从家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灯盏,摩挲了两下,灯亮了。

这是一只萤火盏,灯盏中有一小块低品灵石,上头镌着一个简单的阵法,摩挲一下便能发光。

因为静持在梨花坞的缘故,低等的婆子每年也能分得一些低品灵石,青宁便要了几块来,琢磨着她娘留下的阵法书,在这块低品灵石上镌刻了一个萤火灵力阵,光芒虽略暗些,但比用聚光灵力阵制成的灵光盏要节省很多。

这时她方想起,密室里还关着桐离公子。

不过,这许多时辰过去,足够桐离公子做许多事了。他也的确做了许多事。比如,在地上画上一幅画。画上有一只芦花小母鸡,叼着一只虫子站在一株落雪树的树杈上。树下坐着一只狐狸,戴了一顶西周皇子常戴的碧玉冠,正对着芦花小母鸡流口水。

不过,缚灵索是早已扔在了一边,人亦早已不见踪影。

青宁摇了摇头,擦掉了那幅画,慢慢合上密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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