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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有大妖》第二章 林子冬入城北洛,酒肆一梦断肠人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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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条的不是这条街,也不是这人际稀少的北城区,而是整座城,不知是否是季节的原因,整座城都显得有些荒凉和死寂。

黄沙堵塞着整座城,枯黄的树叶满地皆是,被城中奇异的妖风卷的翻来覆去,街道的两旁时不时躺了些人,这些人面色枯槁,手脚蜷缩,挤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这个年轻人牵着一匹棕黄色的老马,吸引了很多双躲在暗处的眼睛,向着某个巷子深处望去,里面竟散发着阵阵的恶臭,这个气味他很熟悉,是尸体腐烂的味道,高墙上到处都是干巴的血液,是人的还是动物的?

年轻人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听到了,有几十个急促的脚步声在他附近周旋,年轻人未展露出丝毫的慌张,这种场面他见多了,几千个人都没能拦住他,仅仅几个小毛贼又能窜了天不成?

果然,在林子冬停下脚步没多久,就看见刚刚那个巷子里钻出来一队人,一堆闻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人。

林子冬右手牵着马,很平静地看着他们,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在他眼里,不过是几息后的手起刀落而已,这种事对他而言已如喝水吃饭一般,平淡。

“前面的小哥,新面孔啊,外面来的吧。”

说话的貌似是这群蝼蚁的老大,脸上有道极长的刀疤,样子倒是符合凶神恶煞,就是希望他的实力能让对得起他的长相。

刚刚心里妄想着一榔头敲死他的老铁匠,从铁铺门口远远地望着他们,无力的摇了摇头,叹道:“你们找错人了。”

他们确实找错人了,年轻人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冷冷的说道:“滚开,现在没空料理你们。”

老马也跟着长嘶一声,挺直了矫健的身躯,显得威风凛凛,俯视这群将死在他马蹄下的人类。

刀疤脸的老大觉得自己在小弟前失了面子,有些气愤,但作为老大也不能失了风范,提起手中的刀抵在林子冬的胸口,噘着嘴叫嚣道:

“小伙子很是狂妄啊,现在可不是钱能解决的事了,这样好了,谁让我心善呢,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叫声爷爷,再卸条胳膊,老子我就当没听见,饶你这条小命。”

无疑作为这群喽啰的老大,他成功了,但他没注意到,他已经激怒了林子冬,而后面那群不知死活的小弟,便开始跟着起哄:“对,跪下来叫爷爷,叫爷爷……”

一时间,场间到处都是讥笑嘲语。

林子冬很生气但依旧面无表情,将愤怒表现在脸上是愚蠢的行为,这么多年他已经学会了将情绪隐藏在背后,这句话是当年在军中大哥劝告他的,他一直不懂,直到走了这七年。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年轻人被顶在胸口的刀吓住了的时候,这时却听到年轻人幽幽地飘来一句:“你们既非要找死,我便有渡生之德。”

本该疯狂叫嚣的所有人突然安静了,鸦雀无声,并不是因为他说的这句话,而是年轻人的行为。

他的手抓在了刀背上,轻轻一用力,玄铁锻炼的长刀便被他捏断了,碎成好几块的长刀从他掌中滑落。

看着地面上闪烁的刀片,所有人目瞪口呆,他们看着自己的老大,都在期待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我这刀本来就是个断口的劣刀,捏断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我也可以啊,大家一起上,好好教育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刀疤脸老大紧张地自圆其说,心里虚的不行,这根本不是什么劣刀,这把刀是托关系搞到的,虽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也绝非普通兵器可比的,现在被眼前这个人捏断了,好像还很轻松的样子,这让他怎能不虚。

他大哥教过他,当老大就要有当老大的样子,即便提到硬板,只要人足够多,便不能虚。这便是他还能有勇气,站在林子冬面前的唯一原因。

“对,老大说得对,大家一起上,砍死他。”

“不就捏断了个刀吗,没什么厉害的,我……我也可以啊。”

“砍死他……”

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弟倒是不怕死,一个个嚷的比谁都高涨,但都集在一起,懂规矩的很,都等着身为老大的刀疤脸来砍第一刀。

林子冬纵身一跃到马背上,乌居没有反抗,他已经快两个月没骑过乌居了,这天天当老祖宗供着,别奢望骑着赶路了,就是把一些物品放在乌居身上,它都得追着林子冬啃两天不松口,得亏林子冬皮糙肉厚,这要是寻常人一口便走不动道。

也就是战斗,乌居才甘愿低头,这马性子不仅烈而且还傲,没办法,谁让这马比他金贵呢。说来也是奇怪,若是别的宝马,到了它这年纪,走两步道都是个问题,而它倒好,北漠一行独自狂奔近百里,气儿都不带喘的,有时候他都在想大哥从哪搞来的这个怪物。

林子冬坐在马背上,马背上没有马鞍,他也不需要马鞍,这个居高临下的年轻人俯视着一群鼠辈,眼神里提不起一点兴致。

他慢慢从怀里拿出一个匣子,这匣子仅有大半个巴掌大,长三寸三分宽一寸七分,黑身紫金边,寸金雕砌,取天机山下的黑檀木与紫檀木制成,由上一代天机阁老亲手研制。

此匣便是紫金匣,收纳随身兵器所用,匣子仅可容纳一件神兵利器,由于上任天机阁老走的突然,未能将紫金匣的制作方法留下来,因此世间紫金匣仅有百余件,乃江湖必争之物。

看到这寸金雕砌的紫金匣,所有人两眼放光,便觉得这一定是值钱的宝贝。

“那是什么……”

“好像是什么宝贝,看样子就很值钱。”

“有金子,是好东西,抢过来。”

有个眼尖的人突然叫起,“紫金匣,那是紫金匣。”

“紫金匣?真的是紫金匣,这辈子还能见到紫金匣啊。”

“传言江湖榜前百或许有人没有紫金匣,但有紫金匣的一定在前百,老大,可能踢到硬板了,抢还是跑?”

“开什么玩笑,紫金匣上百件呢,江湖榜前百怎么可能装的下这么多人。”

“老大,我们赶紧跑吧,再不跑就晚了。”

“对啊,这个人我们好像惹不起。”

刀疤脸老大十分恼火,一巴掌将要逃跑的那人扇晕在地,大骂道:“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区区一个破匣子就把你们吓成这个鸟样,老五说得对,有个破匣子怎么了,有老子的玄铁刀厉害吗?我们人多,将他这匣子抢过来献给帮主,大家都有份。”

“可是……”

“谁他娘的再有异议,老子第一个砍了他。”

所有人闭口不言,却也没有人敢先动手,他们都盯着林子冬,他们想见识见识那闻名天下的紫金匣中,到底放的是何种兵器?

年轻人打开匣子的一刹那,这周遭一切仿佛被寒冷笼罩,有些刺骨。

所有要打劫他的人,在此刻瞬间后悔了,刀疤脸老大想跑,但他不能跑,因为他是老大;那些手下想跑,但他们不敢,因为老大发话了,谁跑砍谁。

就这样所有人呆呆地站着,谁都不敢后退一步,也不敢上前迈一步。

紫金匣中安静躺着一把小巧精致的斩山刀,林子冬看着这把寒铁斩山刀,突然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感情涌上心头,是这种久违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这种感觉异常强烈,仿佛当年的一切就在昨天,马背上南征北战,一人一马长驱直入北漠,他们跟着大哥白天上阵杀敌,傍晚篝火庆功,当年的场景这一刻在他脑海中一幕幕地闪过。

已经忘记有多长时间没有当年的感觉了,是七年吗?何止七年啊。

他从紫金匣中引出那把散发着寒意的寒铁斩山刀,刀柄落地的那一刻,四周的地砖瞬间被粉碎,此刻的他已不再是一个满身尘土的行者,这马也不再是瘦骨嶙峋的老马,宛若一尊从修罗战场杀戮中凯旋的战神。

此刻,他再也忍不住了,已经七年了,他未曾敢喊过。今天他想喊一次,对着这群已死的蝼蚁,喊一次又何妨:

“吾乃镇北大将军麾下铁鹰四翼将林子冬,鼠辈纳命来。”

这是阵前叫阵的话,今天他喊了,仿佛一个瘾君子隐忍了七年,今日终于得到了满足。

自上野一役,击溃北匈百万大军,朝廷加封北防铁鹰统帅计阳为辅国大将军,从正二品,朝廷对边疆戒严极深,其余三大边防最高不过副二品,当所有人以为朝廷回心转意的时候,就在他们去受封的半道上,那件令天下人寒心的发生了。

也就是之后,他便无缘战场,那种杀戮的快感可不是这几个小毛贼能满足的。

年轻人右手抡起这杆上百斤重的寒铁斩山刀,寒气逼人的长刀上散发着死亡般的气息,世人都说血能养刀,这把刀上的寒气便是最好的证明,至少不下上万的敌人被这把刀斩与马下。

抡刀的那一刻,寒光四射。

“你敢,我可是青……”

刀疤脸的老大吓得浑身哆嗦,逃跑是什么?他已经忘记了;反抗是什么?徒劳。

话还没说完,就被从天而降的老马一脚踹飞,马背上威风凛凛的年轻人顺势抽到一挥,一颗头颅在半空中起舞,鲜血如喷泉般从脖颈出喷涌,洒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除了林子冬。

一颗死不瞑目的脑袋落地的同时,身躯也跟着轰然倒地了。

一趟无聊的冲杀后,老马掉转马头,甩着骄傲的棕马尾,鼻孔喷出炙热的气息,它前蹄交替屈伸,傲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杀死你们比碾死一只蚂蚁都轻松,真是无趣。”

看着自己老大毫无反抗地被人削了脑袋,他们怎么也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能独自对抗初灵中境妖兽的护法候选人,在他面前连反抗都不敢?

直到炙热的鲜血落在他们脸颊上的那一刻,他们才认清现实。

眼前这个人,强的可怕。

所有人瞬间炸开了锅,四处逃散,他们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离他远点,哪怕一寸也好,然而在林子冬眼里,就算让他们四散百丈又如何,结局都是一样的:

“二十四颗人头,一个都不会少。”

年轻人策马踏入,如虎入羊群一般,只见得刀影四射,冰冷的寒铁斩入炙热的血肉之中,然后再分离,此间红的白的一并迸出,宛如一场久违的鲜血盛宴,即便如此,滴血不沾衣。

短短两息之间,数十名蝼蚁皆命丧黄泉,到处都是断体横肢,有的更是被一刀劈成两半。

说二十四颗头颅,便二十四颗,即便身体支离破碎,二十四颗脑袋完好无损的依次摆列。

杀人有很多种方式,如此不忍直视的现场,仅是为了满足他一时的杀欲罢了,任何人都会有要满足的欲望,而他的是杀欲,这是战争给他的报复,这种杀欲将伴随他一生。

他完全不会在意,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这些该杀之人。

年轻人不以为意地下马,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眼神里更是波澜不惊,他挥一挥长刀,震掉刀身上的血渍,收起长刀。

牵着马悠然地向前走,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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