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江一走，领班狠狠甩了杨甜一巴掌，指甲划了她嘴角，流血了。杨甜瘫倒在地上，想着还不如死了算。第一次有了轻生的念头，对人生麻木不已。

“你惹事也不看主子是谁啊！”知笙这时走了过来，杨甜以为对方在说自己，可知笙却打了主管一巴掌，领班傻眼了。

她很有气势，不像一个泼妇，却很高傲。也许这就是有权利的好处，一个看似弱小的女孩，面对穷凶极恶的人，也能盛气凌人。

“恶心。”知笙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没人敢搭话。她伸手去拉杨甜，杨甜缩了缩。

“别怕，我们走吧。”知笙声音很轻，像是安慰。

知笙带杨甜去了五楼，那是个办公室，装修很豪敞。知笙找来医药箱给杨甜清理伤口，两人都不说话。

知笙今天穿的蓝色雪纺连衣裙，肤色白皙细腻，配着白色鱼嘴高跟鞋。她手机响了，是季江打来的，她接了电话就走。走前她看杨甜精神不好，说了句：“等下会送你回家的。”

知笙走了几分钟，季江就进来了。

他坐在杨甜对面的沙发，点起烟看着，他呵了声：“怎么，吓傻了。”

杨甜没说话，无话可说。

季江吐着烟，神情有些烦躁：“人这一生总要遇到一些糟心事，你凭什么高枕无忧。”他见杨甜不说话，把烟掐掉，坐到她旁边。

“说真的，你敢报警吗？”季江捏起她下巴，嘲讽似的笑起来：“报了，也没用。”

“知道我为什么认识你吗？”季江：“有点用处的人，我都留，所以我不会让你死那么快。”

“我知道你和伊茜很熟，但是如果你让她知道我在哪……”他凑到杨甜耳边，笑起来，“后果你承担不起。”

杨甜不敢说话，从来没人威胁过自己，这辈子也就季江一个，那张笑得邪肆张狂的脸，她永远都忘不了。

他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我知道，对小孩子太严厉的大人，容易招讨厌。可也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坏叔叔呢。”季江自言自语叹着气，“走吧，送你回学校。”

杨甜猜不透他的话，这人像个戏精，浑身是戏。

季江亲自送杨甜回学校，那时已经十一点半，他轻车熟路把将人送到校墙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开车走了。

杨甜精神还有点恍惚，学校已经进不去了，她只能坐在路边发呆，路灯不是很多，树木又遮挡光线，深夜里有些阴冷。

杨甜衣服湿了又干，浑身疼痛难受，无处可去。校外有几个人在路上，一看就是混混之类。杨甜走去校门口墙边蹲着，那里有保安室，她多少有点安全感。

待了十多分钟，一辆小车停在杨甜面前，她有些警惕的盯着。车窗缓缓摇下，露出季江那胡渣脸。

“上车！”

杨甜没动，傻傻盯着他。

“上车！”季江有些不耐烦：“要不是看在伊茜的面子上，我非得捏死你这个自闭症哑巴！”

杨甜翻起白眼，声音很小：“去死吧，你个不刮胡子的邋遢男。”

季江开车门下来，哼笑着：“我就该把你拉到小树林抛尸！”他说着就拖杨甜进车里，她想叫，被他捂了嘴。那瞬间杨甜又恐惧到哭，混黑道的人总是有点极端。

关上车门季江就放了她，擦了擦手嘀咕：“脏死了。”

杨甜抽咽着：“你到底想干嘛。”

季江点起烟，猛吸着，狂躁又隐忍的表情。杨甜怕他要揍人，静默下来紧靠车窗。

车内满是烟味，很呛……

季江没说话，驱动车子行驶在满栽着梧桐树的路上。梧桐叶在路灯下泛黄，天空很亮，月亮犹如一盏明灯。

车子绕来绕去，慢慢开进杨甜不认识的山林，她越加彷徨不安，趴在车窗上凝噎。

月亮往西而移，杨甜不知道什么时间了，车子停在一个山头。季江开车门走出去，靠着车在吸烟，杨甜四处张望，却不敢逃。

透过面前的挡风玻璃，那是一片灯海，城市璀璨夺目，有些梦幻。

季江一直在外面吸烟，望着天空，就像在经历沧桑的烦躁期。他抬手看了下表，扔掉手中的烟碾一脚，开车门进了后座躺着。杨甜在副座不敢乱动，车内有些黑，看不清他的表情。

沉默许久，后面传来季江的声音：“你说，如果伊茜知道我死了，她会怎样？”

杨甜想了想，小声回道：“会哭很久。”

“会么？”他的声音更小，有些不确定。

杨甜看着山下的灯光，发呆了很久。

杨甜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自己缩了起来，喃喃自语：“很久以前的一天，她哭了整晚，因为你。”

之后便是一片沉寂，杨甜思绪飘忽得很远，一晚没睡。直到天际泛白，晨曦扬起暖黄色。日出很美，可是只有她一个人看，后面的人没有动静。

杨甜想起韩风，自己也很想和他看日出日落，雨天彩虹。想着每个春夏秋冬，都可以看着他，即使是背影也觉得开心。

她突然明白，恋爱这种感情，其实不用刻骨铭心，简简单单就很好。

但后来，杨甜又明白，能刻骨铭心的都只是伤害。

背后的那个人，那时杨甜觉得他是个心理扭曲的怪人，可他却在未来告诉她，所有变得奇怪的人，都是有原因的。

杨甜觉得很累，靠着车窗闭眼，一晚上眼睛都很涩。她渐渐睡着，醒来的时候季江正拿着纸巾盒要敲她。

他说：“到了，下车！”

杨甜倏然精神得坐直张望，看到外面的校门，逃似的下车。关门的刹那，她拿起季江刚放下的纸巾盒，狠狠扔到他脸上。他傻楞楞的，下秒怒得伸手想逮住她，而杨甜早就跑远了。

杨甜回头看一眼他的车，想脱鞋扔过去解恨，才想起自己早就没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