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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异事》012 酒尽拂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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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信这个世界上有不死人?”风苟道。

“我信。”胡来道。

“我说的不死人不是花千容那样的不死人。”风苟道。

“我信的不死人也不是花千容那样的不死人。”胡来道。

“那你信的不死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不死人?”风苟道。

“风动天。”

“为什么?”

“因为我的朋友说风动天是不死人,那么他就一定是不死人。”胡来道。

“谢谢。”风苟道。

“不用,朋友之间说谢谢,不如喝酒。”胡来道。

风苟没有多说,他直接把一坛莲青白灌进了肚子里。从前他是一条疯狗,疯狗没有朋友;现在他是风苟,风苟有朋友。

李老三的回魂香肉还在热锅里闷煮,但是香气早就飘了出来,真是让人难以忘怀的美味。

据说现在李老三的一张桌位已经要提前两个月预约了,但是他一看到胡来和风苟,就把前面预约的客人全都赶走了,那些客人居然连屁都没放一个,而且走得比屁还要快。

王六指说了,十里烟花庄一半是他的,一半是风苟的。

“你猜为什么明明才过了几天的时间,回魂香肉的预约时间就从一个月变成了两个月。”风苟突然问道。

“因为洪三死了,李老三还没死。”胡来道。

“没死的就活该要干死了的活吗?”风苟道。

“那自然是活该。”胡来道。

“那你想不想李老三再活该一点。”风苟突然笑了。

“我自然是不想的,李老三要是再活该了,我就活该吃不到这回魂香肉了。”胡来道。

李老三的一盘热气腾腾的回魂香肉突然就被摔在胡来面前。“那你活该今天要把这里的回魂香肉都吃掉,吃到你这辈子再也不想吃为止,至于我李老三活该不活该,跟你是半毛钱关系没有。”

“这世界上居然有人喜欢活该的。”胡来已经开始吃肉。

“既然你这么喜欢活该,那洪三的位置从今天开始就由你来做,你跟王六指说,就说是我风苟说的。”风苟笑道。

李老三已经乐得手舞足蹈,不知所措,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你还不去找王六指,莫非你又不喜欢活该了?”风苟又道。

“该,我活该。”李老三连排档摊子都不要了,人就奔进了夜幕之中。

月夜,秋月夜。

风凉,酒冷,只有心是热的。

一坛子冰凉的莲青白再加上一锅滚烫的回魂香肉下肚,人也跟着热起来。

“你觉得不死人的线索就在这十里烟花庄内,所以你不肯走。”胡来道。

“我始终觉得这事上没有这么巧的事。”风苟沉思。

“有多巧?”胡来道。

“非常巧,巧到我觉得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操控着一切。通智上人本来已经决定要告诉我背后的真相,结果他却死了;我们千辛万苦终于查到了真凶是春三十娘,结果她也死了。”风苟道。“世上本不该有这么巧的事,除非是老天爷也耍我。”

“老天爷没有耍你,因为至少还有两个疑点可以支撑你的结论。”胡来道。

风苟乐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还发现了一些问题。”

胡来灌了一口莲青白,带着莲叶清香的酒直线入喉,这酒无色透明,入口绵柔,入喉却如火烧,一大口灌下去,简直是提神醒脑。

“第一个疑点就是花千容、醉月楼的花千容,我之所以杀她,是因为她参与了连阳知府李知秋的灭门惨案,紧接着通智上人就死在花千容、春三十娘的手里,紧接着洪三也死了,这几件事之间是否有联系,有何联系?”

“第二个疑点也是花千容、春三十娘,你是否还记得春三十娘临死前说了一句‘他竟然要杀我’,这个他是谁?”胡来道。

“王六指花了一千两黄金让小气和尚杀春三十娘,这个他当然指的就是王六指。”风苟道。

“这个他真的是王六指?”胡来反问。

风苟沉思,突然他的眼睛亮了起来,道:“这个他绝不是王六指,因为如果春三十娘要杀王六指而且又被王六指知道的话,王六指要杀春三十娘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春三十娘绝不会白痴到去问‘王六指竟然要杀我’这种问题,所以这个他绝不是王六指。”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了你。”胡来饮尽碗中好酒,站起身来,朝着圆月伸了一个满足的懒腰。

“你要走了。”风苟道。

“酒喝完了,我自然要走了。”胡来道。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不死人?”风苟道。

“不想。”胡来道。

“为什么?”风苟道。

“你难道忘了,我在黑榜上排第九位,黑榜上关于我的描述是快刀、好酒、擅杀人,不爱管闲事。”胡来笑道,这本是风苟说给胡来听的话。

“朋友的事不算闲事,我是你的朋友,朋友的事就是你的事。”风苟道,这本是胡来说给风苟听的话。

“你现在已经没事。”胡来道。

“我有事。”风苟道。

“你是不是真的有事,这要问你的心。”胡来道。

“我的心告诉我有事。”风苟道。

“告诉你有事的不是你的心,是仇恨。”胡来道,他本不愿多说,但是他不忍看着朋友被仇恨吞噬。“风动天为什么要一夜成魔,屠尽全庄上下三十六口,这已经是江湖悬案,你是想破案吗?”

“不是。”

“那是什么?”

“是仇恨。”风苟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他的心里只有仇恨。“我想再见风动天。”

“你想让他再死一次。”这本又是风苟说给胡来听的话。

“他死上一百次,两百次都不足惜。”风苟眼中有火,恨意滔天。

“然后呢?”胡来问。

风苟一下子愣在当地,他思索了好一会依然没有想出答案,只能回道:“然后?我还没想过然后,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然后。”

“如果有呢?”胡来又问。

风苟又沉思了良久,直到月上梢头,他才突然回过神来道:“然后我就会去死,五年前我本就是一个死人。”

胡来笑了又问道:“那你说我该不该走。”

“酒喝完了,你自然要走了。”这本又是胡来说给风苟听的话。

胡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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