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部分驱魔师并不喜欢亲自上阵，所以他们会制造出能力各异的人偶，来狩猎异族，这种人偶没有生命，没有意识。昨天的那个只是人偶而已，真正要杀你的人还躲在别处。”

璎珞用手撑着脸颊，语气显得满不在乎。

“他为什么要杀我？就因为我看见了他的那什么人偶？”叶凌问道。

刚才璎珞的口吻稀松平常，仿佛在说明天要下雨一样。但她说出来的内容却让叶凌感到毛骨悚然。

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啊。

“呵。”璎珞冷笑了一声，“你说对了，就是因为你看见了他的人偶，所以他才要杀你。”

“凭什么！”叶凌的神色也变得有些焦躁，关乎到性命的事任谁也不可能冷静得下来，而且昨天那具人偶给自己造成的伤害，现在还历历在目。

“凭什么？”璎珞转过头看着叶凌，“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只是看见了他的人偶，碰巧撞见了他杀死魔族的现场，而你只是个普通人，与他无冤无仇，所以他没理由对你也下杀手？”

“嗯……”叶凌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谁知璎珞见状，却大笑起来。

叶凌还看见她用手指抹了抹眼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好笑。

璎珞的样子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过了许久，璎珞才对着叶凌说道：“你难道还没理解我说的话吗？”

“什么意思？”叶凌问道。

“驱魔人通常是不会对人类下手的，也对啊，毕竟他们憎恨异族，自诩为神的侍奉者、人的保护者。”璎珞道。

叶凌哑然，一个恐怖的念头从他心底缓缓浮起。叶凌甚至想捂住璎珞的嘴，让她不要再说了。

但璎珞看样子并没有那么在意叶凌的感受，她继续说道：“你昨天看到了那个驱魔师的人偶，人偶还想要置你于死地。”

说到这，璎珞顿了一下，看向叶凌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然后她缓缓说道：“通常来讲，普通的人类是看不到驱魔师的人偶的。”

叶凌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正逐渐加快，一股无形的力量朝他压迫而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然后，璎珞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也就是说，你并不是人类啊。”

璎珞的这句话仿佛一颗子弹，贯穿了叶凌的心脏。

叶凌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用手捂住心脏的位置，大口喘着气，像个发病的心脏病人。

“你骗我的，对吧？”叶凌有气无力地问道，刚才仿佛一瞬间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璎珞没有回答叶凌的问题，她从两人座位的中间，拿了一瓶红酒出来。一股寒气扑到叶凌的脸上，叶凌才发现这车里居然还有小型冰箱。

但他现在也没心思管这个了，叶凌就好像一株蔫了的绿萝，无精打采地靠在椅背上。

璎珞又不知从哪拿出了两只杯子，然后给它们倒上了酒。

这对叶凌来说才是最难受的，他多希望眼前这个让人猜不透的女人突然放声大笑，一直笑到肚子疼，然后用手抹抹笑出来的眼泪，嘲讽地对自己说道：我刚才都是骗你的，怎么样？吓到了吧？

但璎珞没有，她把一个杯子递到了叶凌面前，叶凌木然地接过。

璎珞泯了一口酒，缓缓说道：“我觉得你从一开始就应该猜到了。”

叶凌没有说话，他眼神木讷地盯着手中的酒杯。良久，他才说道：“我该怎么相信你。”

璎珞翻了个白眼，说道：“你现在不信也没事，反正他还会去找你的。”

“还会找我？”

“你不会以为这就完事了吧？”璎珞嗤之以鼻地说道，“他昨天没杀成你，以后肯定还会找机会干掉你啊。”

刚才叶凌受到的冲击已经很大了，这次又是一记重锤撞在了叶凌脑门。

“你不死，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真的没在骗我？”叶凌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

璎珞这次也没有回答叶凌，她的表情分明是“我拒绝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

叶凌耷拉着脑袋，心中思绪翻涌。

“其实看得见驱魔师人偶的家伙都不是人，这么说并不太准确。”璎珞开口道。

“难道还有例外？”叶凌眼中闪过希望的光，急忙问道。

“死心吧，你的确不是人类。”

璎珞白了他一眼，浇灭了叶凌最后的希望。

叶凌不说话了。

“刚才我也提到了封界这东西。”璎珞又泯了口红酒，“这东西就是驱魔师们用来区分人类与异族的。”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小范围的重叠空间。”璎珞道，“两个空间重叠在了一起，这么说你懂吗？”

叶凌摇了摇头。

“封界与现实世界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封界是由驱魔师开辟出来的小范围空间。”璎珞解释道，“人类是不会踏入封界的，只有异族才会被封界所困住。”

叶凌似乎有些明白了。

“如果说人类是芝麻，那魔族与血族就是黄豆。封界像一个筛子，把不是人类的东西筛出来。”

“昨天的我是被困在了那个什么封界？”叶凌问道。

璎珞点了点头，“那时普通人在现实世界好好的，只有你和那个魔族被筛了出来。”

叶凌恍然大悟，难怪昨天的街上突然变得一个人都没有了，原来那并不是现实世界。

“驱魔师要做的也很简单。”璎珞说道，“只要把封界内除了自己以外的活物，全都杀干净就可以了。”

叶凌吞了口唾沫，这就是昨天人偶要杀自己的原因吗。

“所以他肯定还会来找你，直到杀了你为止。”璎珞对叶凌说道。

“有什么办法吗？”叶凌问道。

“有。”璎珞笑道。

“是什么？快说呀。”叶凌急切地问道。

“在他杀了你之前，你先把他杀掉就行了。”

听到璎珞这句话，叶凌又耷拉下了脑袋。

璎珞也不再说话。

过了会，叶凌才问道：“如果我不是人类，那我是什么？”

“血族。”璎珞道。

“有什么特殊的赚钱能力吗？”

“没有。”

“为什么，你不是说血族很厉害吗？”

“因为你是血族中的弱鸡。”

“哦。”

叶凌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车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你就只关心这个？”璎珞似乎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那我还能关心什么。”

璎珞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我只是想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又过了一会，叶凌补充道。

“他可是想杀了你耶。”璎珞提醒道。

“我相信驱魔师先生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你……”

没有理璎珞，叶凌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这是他第一次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