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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有种》第三十九章 小鱼的江山与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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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有种走出办公室。外头风萧瑟,秋意凉。

梧桐宽大的叶子飘落下来,落在他的脑袋上。

他晃晃脑袋,对自己说:不!我不醒。

这世界众人皆醉,我为何要独醒?

话虽如此说,宁有种还是保持理智,去了解了下自己所在沙鹰帮的背景,就怕自己误入了传销。

了解了沙鹰帮,顺便连喷子帮也了解了。

还好,不是传销;但似乎也更糟糕。

沙鹰帮是做校园套路贷和收保护费的;喷子帮,是拍风月电影和收保护费的。

沙鹰帮打架先亮令牌,喷子帮打架先脱上衣,亮纹身,各有各风格,所以很好识别,打群架的时候新人也不至于站错队。

然而长久以来,两帮并未爆发过大规模的战斗,都是小打小闹,你突袭我一下,我暗干你一波,互相挑衅,就是点不着导火线。

盗亦有道,两个小帮派干架,也得找个正当理由令师出有名,可惜双方新收的小弟都太不给力,分配的任务总是做得不漂亮,所以掀不起大动静,挑不起对方老大的火气。

几个月后,双方终于火拼,宁有种想不到的是,这次血战的导火线不是别人,正是在街头摆摊卖娃娃的慕容小鱼,伟大的大燕国皇子!

那时候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走出静静老师的办公室,宁有种忽然觉得有些饿,就想着去校园对面的华扁大世界吃点东西。

华扁大世界是个并不大的综合商场,虽然不大却五脏俱全:电影电玩台球吃喝玩乐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有。

那里的铁板饭和炸酱面都非常不错,宁有种经常去吃炸酱——在他吃到一根卷曲的毛毛之前。

他觉得应该是腋毛,因为厨师都是抬着胳膊做菜的,而不是抬着腿做饭的。

但纵然是腋毛,也着实恶心反胃了好一阵子。

之后他就改吃铁板饭了。

小渔想来也是意志坚定卧薪尝胆一心一意想着复兴大燕,否则,他也不会蹲在红焖鸭米饭店门口洗碗,洗得那么专心致志,那么黯然销魂。

看见他在洗碗,宁有种很惊讶,因为他本该在他们理工隔壁的警官学校混文凭以便广交文武才士为日后充实幕僚招兵买马做准备的。

宁有种发现他碗洗得并不干净,幸而他并不怎么喜欢吃红焖鸭米饭。

“小鱼?”宁有种冲着他喊道。

他低着头洗碗洗得很入神,宁有种确定他听到了他的呼喊,那么难道真的是他认错了人。?

“慕容咸鱼!”他再次喊,脚已经伸到小鱼硕大的洗碗盆旁边。

从那一大堆油腻腻的锅碗瓢盘中抬起来的分明是一张青涩未尽沧桑已显的脸,小鱼的脸。

小鱼一脸惊愕和紧张,宁有种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欠了他钱而他忘记了讨要。

“你在这儿打零工呢?”他坏笑着问,难以想象如慕容这般桀骜不驯的男人竟可以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大堆油腻碗筷当中,忍受着老板娘的颐指气使揩油调戏?

小鱼笑笑:“什么打零工?我这是韬光养晦!懂不?备备当年还卖草鞋呢!”

宁有种凑近他,低声道:“你小子是不是把人家小姑娘肚子搞大了?需要钱打胎,对不对?”

“哈哈,那我也得有那本事才行啊!”小鱼用油乎乎的手推了他一把,然后正色道:“兵马粮草,耗银甚大,我能多赚一个是一个。”

“勇气可嘉!大事可期!”宁有种看着自己胸口那个油腻腻的手掌印,咬牙切齿道。

自那以后宁有种几乎天天去大世界的老北京吃蒸饺或炸酱面,因为可以顺便看看励志的小鱼。

但小鱼似乎并不怎么愿意见到他。终于有一天他将手中的抹布往水盆里一丢,污水毫不留情溅了宁有种一脸。小鱼愤怒地喊道:“你丫能不能不要在我洗碗的时候介绍朋友给我认识?介绍男的也就算了,还带女生来!非要闹得满城风雨吗?”

宁有种很委屈,让我的朋友沾沾你大燕皇子的光有什么错吗?

一个星期之后的某一天宁有种在老北京的炸酱面里吃到了一根卷曲的黑毛,正不知是哪里的毛?他怀疑是小鱼串通了老北京的伙计故意放在他面里的。从此他就不再去吃老北京的蒸饺和炸酱面了,不仅仅是因为那根来历不明的毛,更主要的是肥肥的老板娘总是冲他抛并不媚的媚眼,他很害怕她会在蒸饺或面里下药。吃到毛的那天,她冲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脸上的粉扑簌簌地往下掉,吓得他丢下那根毛扭头就跑。

肥肥的老板娘定然是迷恋他身上的青春气息,可惜她并不是西施豆腐坊的豆腐西施,宁有种觉得,连十字坡卖人肉馒头的孙二娘都比她有吸引力。

很多时候他都在渴望着被一位年轻漂亮貌美欲旺的小富婆包养。他想,慕容小鱼一定比他更渴望。

毕竟洗碗是很累的。

但从此他可以专心洗碗,宁有种被胖老板娘一吓,好长时间都不会再去打搅他了。

他很伟大,仿佛卧薪尝胆的勾践,待复兴了大燕,历史会将他铭记。

然而某一天,慕容小鱼告诉宁有种,他主要是为了一个女孩来到这里的。

他说,他是爱江山更爱美人的。

女孩芳名许红豆,是他的初恋,他们高中时候是同班同学,颇有姿色,现在传媒学院就读主持表演专业。小鱼每周都会抽出时间跑去传媒偷偷看她。

他俩很小就认识了,也算是青梅竹马,然而许红豆却看不上他,看见小渔绝望的模样,我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所有的青梅竹马都是两小无猜的。

而且,似乎不是初恋,而是单恋。

慕容小鱼是个有故事的男人。当宁有种他们在享受大学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的时候,他已经在为生活打拼;当他们在对女孩漫不经心锲而不舍说着“晚安”的时候,他已经用打拼来的钱买了一辆车开始自驾游了……好吧,是买了辆山地自行车。

前头提过,理工北边有个挺大挺美的后花园,后花园里有座情人岛,情人岛上,有一间小小的咖啡屋,名字起的大俗,所以听着很雅,叫作“棉花”。

由于地理位置优越而幽静,所以特别适合幽会,倍受大学情侣们的青睐,小情侣们往往会借着喝咖啡的由头,互相搂抱着,在“棉花”幽暗的灯光以及暧昧的背景音乐下卿卿我我,也许他们在亲嘴的时候会时不时抬头舔一舔嘴唇,回味回味咖啡的香。

这令小鱼很是嫉妒。

他也很想跟许红豆来一次亲密接触,就在“棉花”。

第一次见到“棉花”的时候,小鱼正双腿绑着五公斤的铁沙袋挥汗如雨地奔跑在后花园的小径上。跑了一段路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后花园并不适合跑步,因为他得时不时地注意脚下,千万别不小心踩到了从草坪上不小心滚落下来的小情侣们。

他身手敏捷地避开了几对或躺或坐或趴或卧于草坪之上的几对小情侣,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尿急起来,于是他就撒开脚丫子去找厕所。在跑过了一只翘着尾巴撅着屁股铆足了劲儿在草坪上拉屎的泰迪狗之后,他的前面出现了一间比林溪峰搽了粉的脸还要白的小屋,掩映在一片修竹茂林之中,颇有风味。小鱼想后花园不愧是后花园,连个厕所都刷得这般雪白干净,便兴冲冲地像那只铆足了劲儿拉屎的泰迪狗,拖着十公斤的沙袋和一只饱满沉重的膀胱铆足了劲儿朝那雪白的小屋跑去。

跑到小屋跟前,映入眼帘的却是“棉花”两个大字,小鱼再一次惊讶——原来像东州这样的大都市也还有个弹棉花的地方呢!挺好的,他想着把那条从大一睡到现在的被子拿过来弹得柔软一点,这样晚上睡着也香,或许,做的梦都会是春意浓浓的。

当终于发现这间叫作“棉花”的小屋其实乃是咖啡屋的时候,小渔脑海中蹦出了八个字:小资出入,鸟鱼止步。

他忽然下了个决定,要请许红豆在这里喝咖啡。在看到咖啡单的时候,他才对“出入”二字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即出钱,入门。

他像第一次逛窑子的男人,在“棉花”的座椅上如坐针毡,左右不停地扭动着他的屁股,皮椅子便在他的屁股下发出了咯吱咯吱的抗议呻吟,引得左右座头上正在调情打波的情侣停止了接吻转头看着他。小鱼当时想:你们接着亲啊!我就是想让小红豆触景生情才选择这个地方的。想到这他赶紧又掏出了两粒木糖醇可劲嚼着——万一待会儿真亲起来嘴里有香菜岂不是很尴尬?

事实证明是他想太多了——许红豆是挽着一个男生……不,男人的手走进来的。小鱼以为那是她爹,然而他只猜对了一半——他少猜了一个“干”字。

许红豆介绍说:“王大少,我男朋友!”

小鱼好像被雷劈了一下,怔住了。

王大少说:“叫我大少爷就可以了,朋友们都这么叫我的。”

王大少看起来倒也并不很老,梳着时尚的大背头,还有几分衣冠禽兽的人模人样,肚子也还没有凸,不过迟早是会凸的——小鱼愤愤地想,看来女生们都喜欢大叔的传说是真的。

让他没有料到的是,许红豆的肚子会先于王大少凸起来——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小鱼已流浪于千里之外的青海湖畔,吹着湿暖的湖风,想着这个让他魂牵梦萦了一整个青春年少的女人。

也许在许红豆带着王大少出现的时候,小鱼就告诉了自己:她不可能会是自己今生等待的那个女人了。

所以他选择了流浪,选择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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