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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年锦瑟》第三十六章 梁衡再见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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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水清和初夏如约到达北京外国语大学的门口,等着梁衡。不一会儿,远远就见两辆大巴驶过来,车刚一停稳,门缓缓打开,就看见梁衡的脑袋塞了出来:“水清,初夏,快点,快上车!”

两个人上了车,就见一车的人,梁衡站在她俩身后大声说:“各位学员,这是我本科的校友,水清和初夏,今天和大家一起去承德!”

不少人友好地和她们打招呼。在梁衡的安排下,两个人坐在了第一排座椅上。他自己仍像导游一般站在司机旁边的空地儿上,拿着话筒,开始为大家介绍将要到达的目的地——承德避暑山庄,不过用的不是普通话,而是英语。

水清和初夏都大吃一惊。一年不见,梁衡的英语口语岂止能用“流利”来形容,简直就是堪比母语啊!

“梁衡的口语真棒,看样子学外语的人还是要去一趟国外才行!”初夏笑着低声说道。

“照你那么说,那些英语讲的好的人都是去过国外的?”水清也将声音压得低低的。

“当然不是,至少,你和我就不是!”

“什么呀!”水清笑道:“我们现在照比梁衡,就差太远了。不信你现在用英语给我介绍一下承德避暑山庄我听听!”

“水清你别取笑我了。”

“用韩语也行!”

“水清,坏人!”

梁衡朝她们这边看过来,初夏吐了吐舌头,不作声了。水清不禁微微笑了。你别说,梁衡刚才朝这边望过来的那一眼,还蛮有老师的威严的。

梁衡介绍完之后,让大家稍事休息,然后倾身问:“你们刚才在笑什么?”

“初夏说她好崇拜你!”水清笑道。

“初夏你可别崇拜我,我已经有这么多人崇拜了!”梁衡转过头,冲初夏眨眨眼睛。

初夏撇撇嘴:“水清,坏人!”

梁衡就乐了。

“梁衡,你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初夏说:“口语都这么好了!”

“我上的就是口语课啊,上个月,我当选了最受欢迎的老师,怎么样!”接下来,梁衡一直都很活跃,用英语和学员们互动,给大家讲故事,车上的气氛一直都很好。看得出来,学员们也都很喜欢他。水清看着侃侃而谈的梁衡,嘴角一直挂着微笑。梁衡已经完全蜕变了,谁也找不到当年那个腼腆的梁衡了,那个对哲学如痴如狂的梁衡,那个总是背着双肩包在校园里大步流星的梁衡,那个总是丢眼镜和文曲星的梁衡,那个一直乐此不疲,精力旺盛的梁衡,那个一直在课堂上,用自我经历作为话题的梁衡,那个带着她,挤公交,跑到北大听讲座的梁衡,那个喝“流奶”的梁衡……似乎一下子充满脑海,却又似乎已经在记忆中越走越远了。不知不觉已这么多年,如今,眼前的这个梁衡,是“牛奶”、“流奶”分的无比清晰的梁衡,普通话已经很好的梁衡,英语口语超级流利的梁衡。

眼前的这个梁衡不好吗?幽默、风趣、自信,散发着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这个梁衡,是成长之后的梁衡,是沉淀之后的梁衡,又有什么不好呢?

岁月会改变每一个人,包括她自己在内。

承德避暑山庄,世界上最大的皇家园林,曾经是清朝的第二个政治中心。三朝两代封建帝王在这里指点江山,纵情山水,给与了山庄厚重的历史感与独一无二的皇家气派。初秋的阳光下,碧溪清浅,随石盘折,流为小池,绿叶高低。水清和初夏流连在山石草木、亭台楼阁之间,不知不觉地就和大部队走散了。

“要不,我们按照原路返回,去和他们会合?”初夏说。

“干嘛要原路返回?反正下午四点的时候大家都会到大门口会合,不要担心。”水清淡定地说。

初夏想想也有道理。

其实学员们早就已经三三两两地走散了。

再往前走,就是佑宁寺。水清和初夏跟在一个旅游团的后面,一边观赏一边听前面导游的解说。这是一座藏汉艺术巧妙结合在一起的藏传佛教寺庙,有着极为丰富深厚的历史、文化、民族、宗教内涵。这里香火旺盛,来来往往穿梭的游人都在不停地膜拜殿内的佛祖。

水清想起了南县的鲁仓寺。

那个时候她和林逸爬上北山,站在山顶上就会看到坐落在半山腰上的鲁仓寺,红墙金顶掩映在斑驳绿色间。前面是茫拉河,曲曲折折地围绕着流过。那时候的时光真是静美。

从佑宁寺出来,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木兰围场。木兰围场自古便是清朝皇帝狩猎的场所,一望无际的碧草连天,姹紫嫣红的野花绽放。大大小小的湖泊,给木兰围场增添了几多灵性。白桦树映衬在湛蓝的天空下,投射在清亮的湖水中,此时草原的成熟韵味令人心生荡漾。

转过一个蒙古包,就看见梁衡和几个学员就坐在一块草坪上玩三国杀,看见她们俩走过来,梁衡便笑道:“初夏,你会玩三国杀吗?”

“当然了!还有我不会玩儿的东西吗?”初夏笑道。要说吃的喝的玩儿的,那可是她最擅长的。

“那你来替我吧!”梁衡说。

“好啊!哎,你怎么不问水清玩不玩?”

“那还用问吗?水清对这些东西一向无感。”梁衡看了水清一眼,说。

初夏就笑了。梁衡还真是挺了解水清的呢。

于是初夏代替梁衡加入到了游戏当中,很快便和其他的学员打得火热。

梁衡则和水清则坐在一边看风景一边说话。

“你这次回来,去s大了吗?”梁衡问。

“没有啊!”水清看着远处的散养的鹿群。想是游客来得多了,这些鹿群也不怕生,慢悠悠地在不远处吃着青草,时不时地抬头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

“是时间太紧了吧?”梁衡问。

“嗯。”可是如果时间充裕的话,她会去吗?其实这次回北京,她从未想过要回s大一趟。四年的时间,她唯一怀念的,仅仅是那座图书馆。而那几个人,现在有两个在她身边,其余的人,早就已经各奔东西了。

“水清,你们那儿的草原就是这样的吗?”

“才不是呢!”水清笑道:“比这个大多了,也美多了。所谓‘斜阳无睹看斜阳,山包林荫俱染黄。莫道老牛归去饱,牧人炉下正生香。’梁衡,什么时候去青海看看真正的草原和雪山吧。”

“当然了。只是不敢承诺时间啊!”

“其实我也不敢向你承诺时间呢!”

“水清,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你说!”

“我……我有女朋友了。她是我在新东方的同事。”

“恭喜你,梁衡!”水清诚挚地说。

“以前,我一直以为那个人会是你,可是后来我慢慢知道了,你的心不在我这里。”

“梁衡,人生就是一条直线,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也许换成现在,我会以不同的心态来看看我们的曾经,可是人生的玄妙之处就在于,我们常常不能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而遇见对的人的时候似乎常常不是一个合适的时间,所以人世间才会出现那么多的悲欢离合。不管怎样,既然你已经找到她,那就要好好地珍惜。”

“水清,那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是的。”

梁衡想问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那个人,应该不是林启吧。如果是他认识的人的话,水清应该会要告诉他的。

其实,就算那个人是林启又能怎么样呢?

他和水清,各自尘埃落定。能够这样静静地并肩坐在一起,看看风景,聊聊天,他也已经满足了。以后,这样的机会,谁知道还能有几次呢?

“水清,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还有一年半才毕业。好好地写毕业论文,多积累些专业知识,然后,就是找工作喽!”

“我是说对于生活。”梁衡认真地说。

“其实,也没什么打算。现在才发现,人生,真的是你怎么打算都没用的,有很多事完全会在你的意料之外发生,所以顺其自然是最好的吧。”

“你说的也对。”

“你呢?”

“我打算在新东方赚两年钱,然后带着她移民澳洲了。”

“真的啊?”水清托腮想了一下,“其实也很好,据说那边的社会福利那些都要比中国好的多。”

“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见到你呢。”

“梁衡,见或不见,我都在那里。记得或遗忘,我们以前的时光也都在那里。所以,不要挂怀。”

梁衡看到水清眉宇间的淡然,忽然觉得,可能他从未了真正地了解过水清。

时间快到了,站起身来,叫上初夏他们,一行人往大门口走去。

“初夏,我看你和张晓新聊得挺好的嘛!”梁衡调侃着初夏。

初夏说:“原来他也是朝鲜族呢!这次还真有收获,认了个老乡!”

“有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啊?”梁衡笑。

“咳,就只是朋友。没啥别的感觉!”初夏也笑了。

水清看了初夏一眼,没有说话。

初夏感觉到了水清的眼光,微微笑了一下,也不再说话了。

好吧,让你猜对了,我确实还没有忘记沈默。

……

下一站,是金山岭长城。

相比起八达岭长城,水清对金山岭长城的认知度确实很低。没想到,金山岭长城切切实实地让她感觉到了惊艳。这里游客不多,美丽的长城映着落日的余晖,深深地打动人心。一路往上爬,一脉绵延着的山岗。很多敌楼,有的保存完好、构筑精巧,有的破败不堪,残垣断壁,但都是历史的印记。林间傍晚的空气洁净清新,十月的微风拂过,随风翻飞的是颜色深深浅浅的草叶。脚下的残垣断壁上满是苔藓,两旁蔓生着野花,这些细致的草本都是些细致而又自足的灵魂。随着天色渐渐的暗下来,雾在山林间流动,近处远处的山峦都静卧在雾色之中,越发地飘渺起来。

“万里长城,金山独秀。”

下到山下,水清怆然回顾,只见山顶上烟云流动,山脚下满山橘红灿黄的树丛。

梁衡笑道:“水清,你现在比起以前可抢手多了。我看刚才我们班那个叫李宁的小伙子很想过来帮你拎包呢!”

水清还没答话,初夏先就笑了:“水清以前总是站在裴心瑜的背后,不肯站到前面来。”

“对的。水清,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自己了!”梁衡点头。

水清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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