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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匪当歌》第10章 玉酿云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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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歌一愣,随即笑起来,“还有更好的?”云千扬起身,朝她伸出手来。当歌斜睨他一眼,轻轻抓住他的小臂,云千扬道:“你要是不想从半空中掉下来,最好抓紧点。”

当歌闻言,立马死死抱住他的手臂。云千扬眼底一抹笑意一闪而过,随即反手虚环住当歌,脚尖一点,两人直直往上飞去。

当歌一声惊呼堵在嗓子眼,吓得牢牢粘在他身上,就差并手并脚了。

也不知何时飞起雪来,慢慢悠悠往下落着。当歌从云千扬怀中探出脑袋来,悄悄抬眼看他。他眼神专注地看向上方,嘴角微抿,像是心情大好的模样。

一片雪花轻轻柔柔打着旋下来,落到他纤长的睫毛上。当歌眼神一动,竟然不自觉地用目光勾勒起他眉峰唇角的平平仄仄。云千扬的喉结忽然一动,随即低下头来。当歌像做错事被抓住的孩子一般,急急别过头,从他幽深漆黑的瞳孔中落荒而逃。

云千扬再脚尖一点,两人已经着地。当歌这才发现两人是在缠铃塔的顶层。她轻轻一笑,看来自己是要好好修炼了,不靠云千扬,照自己的修为还真飞不上来。

“看。”云千扬朝着下面一指,当歌顺势看去。天色将暗未暗,因为下着雪,虽不见落日沉沉,但遥遥天际挂着的一抹透亮淡蓝,也渐渐翻滚漫延出墨色无边,浸染到他们脚下。

若是晴朗的时日,月沉湖未被冻结,站在湖边便能看到天上流云,抑或夜间繁星。结了厚厚一层冰之后的月沉湖,若从正常角度看,却也与普通湖无异。

没想到此番上来,于高处望去,结了冰的月沉湖竟化作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天上隐隐约约半轮弯月。湖上人被映入水下,恍然间生出几分天上人间合为一体的虚幻来。

当歌震撼于眼前景色,看向云千扬,赞道:“真会找地方。”云千扬淡淡一笑。

两人于塔上静静看着他们嬉闹。雪越下越大,几人终于收敛兴致,要打道回府了。几人这才发现两人不见了,连忙四处张望呼喊。当歌贼兮兮地笑着,道:“缠铃塔上方云雾缭绕,他们肯定看不见我们,急一急他们再下去。”云千扬看她一眼,没说话。

当歌看他们找了一番,觉得是时候下去了,正欲喊云千扬,却见轩辕辰突然说了句什么。大家笑起来,然后三三两两并肩离去。

当歌一惊,看向云千扬,道:“怎么都走了?”云千扬唇角一扬,道:“我用传音术给轩辕辰传了话,说我俩甚是疲乏,已先行离去。”当歌眼睛一圆,惊奇道:“传音术?你竟已经能用传音术了?”

传音术消耗灵力不小,修为要的不低。当歌看他也不过和自己是同辈之人,竟强过自己如此之多,心里顿时有些闷闷不乐。都怪自己幼时不学无术,还总惹娘亲生气……

云千扬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我在这玉子堂的时间,往少来算,也有七年之久了。你又何必纳闷修为不如我?”当歌听他一说,这才眉开眼笑起来,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勤学苦练,待到七年之后,也带他飞一回缠铃塔。

云千扬看她方才还愁眉苦脸,转瞬便眉开眼笑,心中暗暗发笑。随即说道:“既然把你留下来,定是要给你好东西尝尝的。”他看向当歌,“能喝酒吗?”

当歌点点头,又说:“但不能喝太多。”云千扬道:“这好办,你且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话音一落,便散作云烟消失。

当歌更是郁闷至极,连幻影都掌握了……

幻影的范围最多能达方圆三里,当歌估摸着他也不会去太远,便懒懒抱着膝盖数数。

才数到三十,云千扬便幻影出现,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壶。他盘腿坐下,将一个小杯递给她。当歌打量着他手里的东西,问:“怎么就一个杯子?”云千扬道:“平日里我只会一个人来这地方。”当歌接不上话,只好干笑一声。

他为当歌斟上一杯酒,道:“与玉酿的浓郁香甜不同,云遥味道清淡些。”

玉酿是用山上一株万年桃树所酿的酒。因其味道独特,凌驾于普通桃花酒之上,又后劲十足,为与普通桃花酒区别,便取名为玉酿,连同那株万年桃树也被叫做玉酿。

数百年前人族和妖族大战之时,一位玉子堂里人族出身的师父牺牲在战争里。他生前没有家室,独独贪恋一杯酒,对玉酿又是情有独钟,去世之际,还念叨着玉酿。当时的堂主与那师父私交甚密,悲痛欲绝之下,便下令从此以后玉酿只可观赏,不可破坏。直到现在的堂主上任之后,才渐渐准许玉酿再造,但也严令禁止随意破坏玉酿的行为。

当歌浅酌一口,初初只是觉得入口清冽,待到唇齿间辗转一番,清清淡淡间,已是酒香绵延,回味无穷。

云千扬也浅浅酌了一口酒,带着几分随意用袖角拭去酒渍,看向当歌。当歌一笑,不假思索道:“这酒像你。”

云千扬一愣,当歌方觉失言,耳根一热,忙道:“我不太会品酒,在甄姨那里也尝过玉酿,但觉得玉酿不如云遥。”心下却又不合时宜地想起那次轩辕辰喝玉酿醉得一塌糊涂,又正好被他撞上两人的窘态,整个耳朵都烧了起来。

云千扬看着她,微微一笑,像是自言自语道:“确实像我。”

当歌大窘,又急忙说了一句:“其实还是冰桃羹最好吃。”云千扬笑起来,认真看着她道:“冰桃羹的原料里就有玉酿。”

当歌一僵,于是又端起酒杯来酌了一口,结果喝急了,低低咳起来。云千扬伸过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当歌一呛,咳得更凶。

开始两人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云千扬没料到当歌酒量竟那么差,才三杯下肚,就已经开始说起胡话来。

“云千扬……你,你刚刚说,什么……四次?”云千扬看她一眼,道:“第四次帮你。”当歌嘿嘿一笑,立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一晃,道:“不是,四,是……”她话说到一半,又仰头喝了一口酒,才发觉杯中空空。她不满地一哼,又见云千扬手里还拎着酒壶,眼神晶亮,便朝着云千扬挪过来,一把抢过他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

云千扬怕她醉得太厉害,忙夺过酒壶藏到身后。当歌像个孩子一样扯住他的袖子,伸出头去张望。云千扬无奈地将她身子掰直,当歌却又腾出一只手,往他脸上摸去,嘴里还含含糊糊道:“好,好看……”

云千扬的脸一点一点涨红,他一把捏住当歌的手,眼神飘忽地看着她。当歌嘿嘿一笑,随即疲倦地倚到他怀里,眯上了眼睛。云千扬无奈地搂住她,轻轻帮她调整了下姿势。

大概是玩累了,当歌在云千扬怀里迷迷糊糊睡去。

雪停了,月色愈加皎洁,缠铃塔铃声仍叮当作响,在夜色中一波一波荡出去。云千扬一只手拥着当歌,一只手拿着酒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当歌睡得不踏实,嘴里喃喃说着梦话。“娘……娘,别走……”云千扬低头看着她眉头微蹙,睫毛轻颤,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出手去,往她眉间一抚。

不一会,她又笑起来,轻轻喊着:“白才,过来。”

白才?云千扬一挑眉头,若有所思盯着当歌。怀中人又往他身上蹭了蹭,他轻轻拍了拍当歌的背脊,眼神肆无忌惮地落到她的脸上。

当歌睫毛微颤,唇角带着一丝不真切的弧度,宛若一缕将逝的月光,流转在他的胸膛。云千扬屏息凝神,目光染上三分呵护,静静看着她粉颊上细细的绒毛,她光洁的额头,她小巧的下巴,她……鲜艳欲滴的唇。

云千扬一路抱着当歌走回去,总觉得有一双眼睛躲在暗处看着他,他眼神骤冷,抱紧当歌,释放出灵力探看,却是一切如常。暗夜沉沉,天地间只余月色清冷,树影斑驳,他拥紧怀中人,脚步快了几分。

当歌沉沉醒来时,在榻上恍惚了许久。明明记得昨日醉酒……为何今晨没有任何感觉?疑问间,她看到床头悬挂的小小檀木珠,还在散着若有若无的轻烟。

当歌心下了然,往自己脸上一掐,喃喃:“当歌啊当歌,醉得不省人事也就罢了,还又害人家费心……”随即一拍脑袋,长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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