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开完黄腔，沈何启也没忘记那头还有妹子要敬她酒，爽快地仰头，一大杯酒就下了肚，她朝着妹子亮亮空杯：“来，我干杯，你随意就好。”

妹子端着杯子看了看里头满当当的酒，不想失了面子又不想喝那么多，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叫个男人帮她喝，最好还是帅哥，目标锁定金铮。

金铮心里叫苦不迭，看向全场唯一知道真相的看客，企图向他求助。结果陈伟业那犊子坏笑着一脸看好戏。他没辙，拿过酒给自己洒上，责备妹子道：“杜明明，你这点酒量你别随便敬人家酒。”

这语气谁亲谁疏一目了然，沈何启自然也听出了这弦外之音，她浑不在意，只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金铮端起酒杯，对上他那朵桃花似笑非笑的脸：“这杯我代她。”

沈何启看着他脖子上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杯中琥珀色的液体随之消失，他也亮亮空杯。

“啊啊铮哥我爱你！”金铮一坐下杜明明就尖叫地凑过来，一激动碰倒了自己的酒杯，他桌前一片狼藉，酒顺着桌布滴滴答答往下流，迅速拖着椅子往后挪了一步仍然没逃脱，而且遭殃的重灾区在裤、裆。

满桌再次哄堂大笑。

简直是恩将仇报，金铮无奈起身往卫生间去整理，桌上桃色笑话的氛围也淡下去了。回来的时候桌上上了两个菜，已经开吃了，被酒泼过的桌椅一塌糊涂不能再坐，他拿过原本位置上的酒杯和手机，落座沈何启身边。

沈何启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吴勉不怀好意地问他，“黏吗？”

“你们可以自己试试。”

然后两个男人心照不宣笑得暧昧。

金铮想沈何启大概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因为他看到她的眼睑抬了抬。

一桌的插科打诨随着酒意越发热火朝天，沈何启觉得自己大概是唯一一个很躁乱的人。她极力想让自己冷静，可是完全无解，因为金铮近在咫尺。本想和吴勉换个位置，转念一想又暗骂自己怂，于是硬生生熬着。

手机铃声打断她快要爆炸的脑袋继续深究下去，来电显示“家里”。

吴勉看了她手机一眼，对她说：“别回了。”

沈何启顿了一秒，这一秒脑子里千回百转总结出了最恰当的拒绝理由：“我要回家卸妆。”

“便利店买。”

“很有经验啊你。”沈何启凉凉斜了男友一眼，看到他可怜巴巴的，耐下性子摸摸他的脸哄他，“下次。”

“下次是什么时候？”吴勉不依不饶。

围观全程的金铮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沈何启侧头睨了他一眼，这一声笑激得她咽下到了嘴边的那句“下次就是下次再说”，把电话接了表示晚上不回家了，她妈小心翼翼打探她是不是有了男朋友，她毫不犹豫地否认了，她妈质疑，她更坚定地否认了一遍。

“什么没有？”待她挂了电话，吴勉好奇道。

沈何启眨眨眼，语气真诚，“我妈问我喝酒了没有。”

十一点多这顿饭散场。吴勉只在几小时前集体干杯的时候抿了一小口红酒，是全场唯一一个还能开车的，在餐厅门口负责把各路神仙送上车，颇有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圣人姿态。

他刚系上安全带，就看见金铮从打的车上下来，走到他面前敲他的车玻璃，他摇下车窗，金铮把自己的手机举到他面前给他看微信聊天，跟他商量，“送我回家，你女朋友借我一下。演场戏。”

吴勉几秒钟扫完了屏幕上的字，耍嘴皮子，“借了还还我吗？”算是同意了。

“当然，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金铮又问沈何启的意见，“可以吗？”

沈何启一脸莫名。

吴勉和她解释，“他女朋友…现在是前女友了，正在他家门口等他，他想找你演个戏把她打发掉。”他又转头看金铮，“你这个也分得太快了吧。到一个礼拜了吗？”

“您老可真是天上一天地下一年，这两个多月了好不好。”金铮回应完吴勉，再次问沈何启，“可以吗？”

她对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金铮道谢，她摆摆手表示不用。

有意思，一个人可以解决的事，偏偏要叫上她，而且他本该避讳她的。

看来这位老旧识是有话要嘱咐她呢。

*****

车开到金铮家小区门口，是全市房价排名前几的富人区。沈何启并不意外，他的家境很好她一直都知道。

守卫森严的小区门口并没看到人，金铮骂了一句操，“搞毛啊，怎么什么人都放进去。”

吴勉道：“你自己带回来过，保安当然放行了。”

在金铮家楼下，果然有个女人正坐在台阶上，看到有车开来站了起来。

金铮有些于心不忍，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了一会，还是一狠心开门下车，台阶上的女人眼睛都亮了起来，朝他小跑过来，不过随着看到沈何启下车，脚步硬生生被钉在原地。

金铮虚揽过沈何启迎过去，在她面前站定，“不早了，早点回家吧。”

沈何启戴了口罩，只剩两只眼睛目光懒散地露在外面，肩上金铮的手明晃晃地宣布着他们的关系。

分手不到三天，前男友就带着新的女人回家，任谁都觉得无法接受，金铮的前女友也不例外，“我们分开才两天，这算什么！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插了一脚了，还是今天喝酒才认识的炮友！？”

金铮一时没说话。

沈何启却像闻不到火/药味似的，拉住两根金铮垂在她肩头的手指，一边把玩着一边饶有兴致地朝他说道：“人家在问你呢，我是第三者还是是你今晚喝酒认识的炮友。”

她简直在火上浇油。

那柔若无骨的手正揉捏着他的手指，眼看前女友都快奔溃了，金铮反握过沈何启的手不让她捣乱。他不欲多作纠缠，感情的事快刀斩乱麻才是上策，只简短地说：“我们才两个月而已，不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吧，你早点回家，我上去了。”说罢带着沈何启刷卡进门，走到外头视线不可及的拐角处，金铮随即收回了手。

终于一晚上的喧闹散尽，独处来临，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

沈何启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磁场居然还是这样。金铮这个人其实性格很随意，到处能和别人打成一片，但唯独在她面前永远是那副沉默又内敛的样子。

他拧起眉头看着她，她也毫不扭捏地回望，半晌，她开口打破这满室的寂静：“费这么大劲把我弄进来，有话想跟我说？”她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手肘抵在膝盖上作托腮状，“说吧，我洗耳恭听。”

她的身体呈前倾状，金铮又处于居高临下，那宽大的领口里风光一览无余。内衣是酒红色的蕾丝款，人瘦的关系胸前没什么料。

没料归没料，再怎么也还是个女人。金铮在她对面坐下，发现虽然他降低了自己的海拔，但是仍然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兄弟的女朋友非礼勿视，他干脆别开眼不看她，说道：“你真的是一点都没变。”

沈何启注意到金铮跟她说话眼睛不直视她，略微一思索也明白过来，慢条斯理直起身子，嘲讽道：“你也没变啊，除了你的舒小公主，全世界其它女人都不是人。”

不知道她说的是他刚才对前女友的绝情，还是在说当年的往事。

可能两者都有。

她说话夹枪带棒的，他头疼不已，“沈何启，我们就当不认识不好吗？”

“我今晚的表现你哪里不满意，请指教。”

在他看来她一晚上都在给他搞事情挑衅他，结果她还自我感觉良好，金铮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放弃与她交流，“很好，你继续保持。”

眼不见心不烦，她直接把眼睛闭上了不看他。

吴勉发来小视频——他前女友在哭。

金铮叹气，给吴勉弹语音：“还没走？”

“没，哭着呢。我老婆呢？”

金铮看了沈何启一眼，“在洗澡。”

“滚。现在怎么办？”

“要不今天住我家，我家有卸妆水。”顿了一下，金铮又补充，“什么都有。”

两人又随意侃了几句，见台阶上哭泣的女人站起来了，吴勉说道：“哭完了，走了。”

“你帮我看着她上车，打车的话拍个车牌号给我。”

女朋友借他了，还要帮他照顾前女友，吴勉很无力地吐槽他:“大哥，你刚才那六亲不认的吊样呢？现在装什么情圣。”

挂了电话，金铮看向沈何启，她听到他那没说话声了眯开眼，四目相对，金铮作为直男也分不出是她戴了美瞳还是自己心里不够坦荡，总之她那对眼珠子黑得发亮，跟两个旋涡似的，他说：“吴勉马上就来。”

她不理他，站起来一脚踢开椅子就往外走。

推门而出。

金铮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