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飘摇茅屋抖，急火搬兵伤命根。

头顶一锅屋漏水，倾淋帐内生产人。

ⅰ、半夜时分，狂风悄悄地抬来了巨大的水囊，雷公拼命地敲捶着神器，制造出妖娆的电母，电母的利剑不停地划刺着水囊，水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里面的水倾泻而出，风为弓雨作箭疾射大地。大地上的一个小山窝里有一栋残破而低矮的茅草屋，此时的茅草屋在狂风暴雨的蹂躏之下瑟瑟发抖，要不是它躺在山窝的怀抱之中，它顶上那些翻来覆去的茅草早就会连同屋架一起追风而去。

此时草屋的叫张五指的男主人急急忙忙地打开了门，立马狂风箭雨射得他打了个大大的冷颤，就连他家那条早被雷电吓得躲在床下的大黄狗跟着他想出去时，但看电光一闪立马夹着尾巴迅速重新钻入了床底，他飞快地重新关上门，借着那盏昏黄的煤油灯的光回头看了看床上的正呼天抢地叫着的女人，然后又走过去，在女人狂叫着的间隙，他说：“这天怎么出去得呢？恐怕去了接生婆都不会来。”

女人正痛得冷汗浸湿了头发，她感到有股莫名的怒气直冲脑门，于是叫道：“不喊接生婆，你不晓得去喊嫂子来？你怎么这样蠢？”

张五指脑壳里的那根筋这才转过弯来，他弯腰从床前的地上端起那个木盆，木盆是用来接屋顶上漏下来的雨水的，里面接了大半盆了，他将大半盆水泼到一米开外的墙根处，那里的石头墙脚缺了一块。由于屋顶的茅草被风吹乱了，以至屋顶变成了一个大筛子，基本上失去了遮雨的功能，满屋子都漏水，加上张五指家穷，可用来接漏的有效器具只有一个木盆和一个木桶，外加炒菜的铁锅，另外几只碗由于太浅太小作用有限，那几样容器只能重点保护他俩要睡觉的那张很老旧的床。那是一张架子床，四角都有立柱，四根立柱顶端都有互相连接的横梁，两个床头和靠墙的那面都装了护栏，一顶夏布纹帐帐顶的两个长边上的布管被两根粗细均匀的小竹杆穿过，小竹杆两头搁到床顶横梁上，拉开便成张五指两口子的世外桃园。摆床的地方虽说是个相对漏水少的地方，但从帐子上那斑驳的酱油色的水印记能看出那里也受到漏水的侵袭。可是今夜风雨太大，床上漏水太多，张五指便在床顶漏水最多处的横梁上竖着加搁两根木方，再将那口铁锅坐在上面，接着漏水，其它地方便用几片卷了边的大芭蕉叶接着并引进大铁锅。一个木盆和一个木桶搁在床前枕头的这头。其它地方漏张五指便无力去管了，任它去漏，漏水多了便聚集在一起，聚多了他便用竹扫把将它们扫到墙根缺口处。

张五指从床尾墙边的一个柜中拿出一件旧衣服披顶到头上，然后又将还在滴水的木盆当作钢盔扣在隔着一层衣服的头上，出了门。

2、屋外，风疯了，雨疯了，雷公疯了，电母也疯了，一切都疯了。

距大哥张一坚家不到三十米，有一条小路弯扭着爬在杂草之中，平时也就二，三分钟的事，可是今晚外面伸手不见五指，虽抬起了一只脚却不敢放下去，幸好闪电照亮一次，张五指便敢快走几步。几步后便又停下，再等下一次的闪电。就这样走走停停走了半把路时，等闪电一闪他看清了前面两米远的路，也看清了一米多的地方有水从右边的山上汇集着通过小路跌下左边那个坎，坎有二米高的样子，他很熟悉。他快步向前，一脚踩在水流之中，然而那里由于水流的冲刷，早垮了一块土而成了虚空。可怜的张五指只觉得瘦弱的身子向下一沉，翻倒着跌进了坎下的水流冲击洞中，紧跟着他感到大腿根处一阵奇痛袭来，几乎将他痛晕。原来，他跌下去时，一条腿搁在洞缘上，另一条腿却在洞底，身子向后仰在洞壁上时，不想先前用手扶着的扣在头上的木盆被抛起来后，再跌下来时正正地砸在他那张开着的大腿中央的“命根子”上，那木盆因为早吃饱了水，重量已达五、六斤，加上是抛起再砸下来，即算是隔着一层湿薄的裤子，盆砸下来时那冲击力也相当可观。

张五指仍然保持着跌下去的姿势躺靠在洞劈上，一时间他痛得无法动弹，任坎上跌落的水流冲刷着他左半边身子。持续了几分钟，他想到了床上正生小孩而痛苦叫喊的女人，便忍痛爬上洞，再顺着坎壁向前摸索着移去，到了坎矮的地方，他费力地抓着坎边的一棵小树想攀登上去，然而小树下的土被雨水泡松了，他刚爬到半坎上小树便被拨了出来，他又重重地掉下去，身子仰摔在下面的一蓬野刺滕上，背上和后脑上有尖锐的小刺扎入，又是一阵疼痛，他也顾不上手是不是会被扎而摸索着撑在一块没刺的地方将身子撑了起来，也顾不得后背火辣辣的刺痛，重新抓了一棵小树先吊抓了一下试了试，牢固，这才爬上坎。

他不敢再走，而是伏到地上，四肢并用爬到了哥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