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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贾琏你大胆地往前走》第6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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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不叫贾赦再管贾琏,又说“有话对琏儿说”,打发其他四人离开。

贾赦虽不甘心,却不敢反驳,老娘管不了,儿子以后也不归自己管,放眼府里,彻底没了他的位置。可心里再恨,也只敢狠狠瞪贾琏几眼,再不敢有旁的动作。

贾赦满腹怨气地带着邢夫人走了。贾政又和贾母闲聊了几句,带着王夫人离开。

四人一走,屋内只剩下贾母和贾琏两人。丫鬟婆子们依然被拦在门外。

“好孩子,”四周无人,贾母拉了贾琏坐到身边,细细打量了片刻,才哽咽道,“要不是你,这一次,咱们家可就凶多吉少了。”

“不至于吧。”贾琏可不信,就看皇帝对贾家这个热乎劲儿,绝不会对贾家下手。

“你不知道,哎,”贾母轻轻握着贾琏的胳膊,说道,“圣人此时虽然看重我们,焉知他日耐心耗尽,不会对我们下手?咱们家又没有个得力的人物,谨言慎行尚且来不及,怎么能再去主动惹事儿?这一次若不是你处置的好,那咱们家这百年基业,可就尽毁了。”

贾琏还是不信。

贾母四周瞅瞅,见无人,遂拉着贾琏,凑到他耳边低声说:“现今,几位皇子争得厉害,我冷眼瞅着圣上的意思,是哪个都不打算立,咱们家韬光养晦尚且怕被人揪出,哪里能再强出头?所以...”贾母给了贾琏一个“你懂了吗?”的眼神。

贾琏坐直身体,眨巴着眼看向贾母,眼框里明晃晃的三个大字:“不太懂。”

他一直认为皇帝肯定会在三位成年的皇子中挑一个。皇帝已经五十多了,身体看着虽然还好,可偶尔也会有个痛、有个病,以此时的医疗条件,说不定一剂药下去,就救不过来,说崩就崩的。这种情况下,难道他会立其他几个未成年的皇子?

可皇后的九皇子还小呢,才两岁,养不养得大还另说呢。六皇子才八岁,母家不显,既不是高官,也不是武将,若是他登上皇位,没老皇帝震着,铁定会有个三王之乱之类的,然后早早见先帝去。另一位皇子正在吃奶,比九皇子还不靠谱。

贾琏想了半晌,也想不明白贾母为什么这么说。叹息一声,化学实验做不了,这宫斗,啊,不,官场斗争也玩不了了?

一旁的贾母昨天晚上见贾琏行事看得深、想得远,以为他开窍了,今儿看来,却像是误打误撞的样子,不由得叹息,贾琏虽然好了点儿,但离要把整个府里带出来,还差点儿火候。虽则如此,已是比往常吃酒好许多。她心里还是满意的,进步总要一点一点来。

“好啦,圣人到底如何想得,咱们也不知道,”贾母又安慰贾琏,“我也只是猜测,做不得准。”

贾琏心里挺暖,老太太还挺会安慰人。

“只是,”贾母又肃了表情,“即使如此,三位皇子的斗争你也不可参与。圣上不好对亲儿子下手,可想叫我们万劫不复,却是轻而易举,那赵桓赵大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再说,你即使知道哪位皇子登上皇位,可你能熬过前面这段时期么?”

这点贾琏倒是明白。

想博个从龙之功的人自然极多,可你跟着一个主子的同时,就意味着得罪另一个或者几个皇子,得罪的人数和参与争夺皇位的人数呈正比,你的敌人的能量也随着人数的增加呈几何倍数的增长。

你投靠一方,忠心为主子办事儿的时候,也意味着会损害另几位皇子、甚至皇帝陛下的利益。

你越忠心、能力越强、越得所投靠的主子看中,也意味着得罪其他皇子、得罪皇帝得罪的越狠,也就越加招人恨,还是招皇子、皇帝这个层级的人恨。

对于想争位的皇子而言,兄弟动不了,杀你个办事儿的大臣,还不是轻而易举?对于皇帝而言,那更简单,想杀谁杀谁,用得着问谁么?

当皇帝和其中几个皇子联合起来要对付某个人的时候,此人的结果,除了乖乖等死,别无他途。

所以,即使你支持的人到最后登上了皇位,成为了皇帝,那又怎么样呢?你自己和你家人的坟头草都老高了,给你拨点银子修修坟,给你个好听的谥号,人都死了,有什么用?

要说你投靠谋个皇子后,干要名声不出力,那皇子是傻子么?将来论功行赏的时候,你能有什么功劳?不把你当奸细、问你个“居心叵测”的罪名算是对得起你了。

所以,贾琏总结,皇位什么的太遥远,还是老实在家猫着。贾府这种现在已是满身罪名的情况,本也不宜再有别的大动作。

贾琏又看向贾母,心内由衷地赞叹,贾家全家上下,还是老太太看得清。不愧是叫贾代善一生不纳妾的女子,也不愧是能和贾代善一起巡边的女子。

只可惜,她是女人,贾家的男人们不争气,她纵使再有主意,也施展不开。顶多就是约束一下而已。

况且,此时的她年纪也大了,将近七十,身体就像是个需要大修的机器,不是这儿出点儿毛病,就是那儿出点儿问题。即使能看到贾家的危机,即使心里清醒,奈何硬件条件不行,即使有心也使不上力。

沈岩看书的时候,看到贾母因贾赦强纳鸳鸯的事儿冤枉了王夫人后,立即委婉地朝王夫人赔礼,对贾母就很有好感。

心胸大度,知错能改并道歉,特别是长辈对小辈,实在难得。

现代社会,多少受过高等教育的家长明知道自己错了之后,还依然嘴硬,大言不惭地说“我是为孩子好”这种话,死不肯低头认错。

沈岩还隐约记得,有一回贾母心里不爽快,解压方式是什么呢?找孙子孙女儿们吃吃喝喝玩玩闹闹,而不是故意打骂下人,或者是拿捏儿媳妇儿、孙媳妇儿。

解压方式十分值得我辈学习。

贾琏对贾母一点恶感也无,反而很欣赏她。

“老祖宗放心,孙儿心里都明白。”贾琏面对忧心忡忡的贾母,自然是好言安慰,同时表明自己的决心,“我已经知道以前是在混日子,下定决心从今后好好读书了。老祖宗看吧,以后孙儿也跟您挣个状元回来,叫您老人家再风光风光。”

贾琏的话虽然安慰的成分多,可贾母也是高兴地合不拢嘴,轻拍着床榻笑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可是就等着你的喜报了。”又轻叹一声,“咱们家确实该出个得力的人物了。”又欣慰地看着贾琏,“你能这么想,将来把这个家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此话一出,贾琏面上不变,心内诧异。看书的时候,贾母宠爱贾宝玉,家里人全都靠后。全家上下都认为她是想把家业留给贾宝玉,怎么看老太太此时的话音口气,不像那么回事儿呢?待要问吧,这话又不好问出口,又见贾母脸上神色坦诚,不似作伪,只得压下心中疑惑,留待以后观察。

贾母坐的时间长了,腰酸腿软,放开贾琏,歪在榻上的引枕上,贾琏见了,忙收起思绪,帮助老太太躺好,又见她的满头白发,不由得叹息,红颜白发,再强势的人,到底也斗不过自然规律。

贾母躺好后,再次把贾琏拉到身边坐着,仰头看着他,笑道:“不过咱们丑话先说前边,你要是得不了状元呢,你上次看中的那卷黄庭坚的书法可就不给你了。”

贾母和贾赦的教育方式不同,贾母这里,做得好了有赏,做得不好不罚。贾赦那边是无论做的好不好,不合他心意就罚。

贾琏自然愿意跟着贾母。

而孙绍祖事件之后,贾琏也明显感觉到贾赦对他莫大的敌意,想到原著中贾琏二十多岁还被贾赦说打就打,自然要紧抱贾母的大腿,为自己留条后路。

又见贾母拿出了彩头,就把贾宝玉和贾赦的事儿抛出脑后,笑道:“老太太且看吧,孙儿不得个状元,也得和姑父一样,得个探花。您这个彩头呀,是出定了。”

“你姑父啊...”见贾琏提起林如海和贾敏,贾母手一顿,放开贾琏,眼中浮起一团水雾,朝南边望了望,惆怅道,“也不知他们现今怎么样了。”

贾琏之所以没有走,一来是贾母心疼女儿,叫人搜罗上好的药材叫贾琏带过去,此时只搜罗了大半,还有几味没有找全,就耽搁下了。二来贾敏是十二月的生日,现今才八月底,还早,并不急。

贾琏见贾母情绪低落,忙又安慰,“孙儿这一去,见了姑母姑父,一定嘱咐他们,叫他们多来看看老太太。”

老太太这个岁数,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真的是见一面少一面。

贾母想着贾敏走时的样子,鼻子微酸,强忍着泪意笑骂道:“真是傻话。你姑父现今做着扬州知府,没有旨意可不能离开。”

此时的林如海并不是三年之后的巡盐御史,而是扬州知府。不过天下赋税尽出江南,江南赋税尽出淮扬。扬州知府虽只是个地方官,却是个肥得不能再肥的肥缺,由此也可见皇帝对林如海的看重,或者说对贾代善一系的看重。

贾琏见老太太伤感起来,忙转了话题,说了些街上的见闻,把贾母逗笑后,掖了掖被子,见她说了长时间的话,面露疲态,嘱咐她好好歇息一会儿,叫来丫鬟之后,告辞离开。

也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不在意,对于他和王熙凤昨日大吵后分房而睡的事儿,贾母一句没有提。不提也好,他正想清净一段日子。

贾琏一回到外书房,立即深深吸口浊气,再吐出。

孙绍祖齐活了,迎春的命运改了一半了。

又止不住兴奋地想,既然迎春的命运能改,那贾琏和贾府的命自然也能改。再努努力,使使劲儿,或许贾府就不会被抄家了。

更何况,他现今还有贾母这个尚方宝剑在,即使贾赦也不能把他怎么着。至于贾政么,看今儿的意思,像是支持他读书的样子,只是具体怎么样,还要再看。

在屋内兴奋地转了一圈儿,拿起书翻了两页,死活看不进去,贾琏放下书,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邸报看起来。

既然想要入仕,那官场动态就要时时掌握。和贾母刚刚那番谈话叫贾琏明白,官场斗争这事儿,从来都是潜移默化、而不是一蹴而就的。

他以前没有接触过,贾府也没个解惑的人,只能自己先琢磨。

拿着邸报翻了翻,最近没什么大事,除了户部侍郎赵桓那件案子,和各位皇子的斗争。

赵桓的案子依然没判,赵家人依然在受苦,而各位皇子已经为空出来的户部侍郎的职位打破了头。

今儿二皇子的人弹劾三皇子的人,明儿三皇子的人弹劾五皇子的人,后儿来个愣头青御史,把前几天蹦跶地最欢的人全给一勺烩了。

叫你跳!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上这种一下子得罪三位皇子的折子是自己的意思,还是皇帝的授意。

担心了会儿那位御史,贾琏又研究了下职位变迁,户部因赵桓案,自然是重灾区,牵连了一大批人被革职,空下的职位,除了户部侍郎这位需要皇帝亲自点头的,进去的人哪种立场的都有,有三位皇子的,有两不相帮的,有一心跟着皇帝的,群魔乱舞,各种妖魔鬼怪一应俱全。

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大事儿。

看完邸报,平复下心情,贾琏又拿起书,想入仕,不读书不行啊!即使有金手指,不用也是白瞎。遂安安静静地读起了书。

但他这边在安静地读书,王熙凤那边却犯了嘀咕。因贾琏一夜未归,王熙凤第一反应不是贾琏真的生了气,而是贾琏在外面有了人,乐不思蜀了,就叫平儿以服侍的名义去探查贾琏。

平儿不愿,她觉得贾琏并不是外面有人,而是真的生气,真的下决心不打算和王熙凤继续过日子了。

这个家眼看都要散了,她家奶奶却还惦念着贾琏是不是在外面偷吃,真是要急死个人。遂劝道:“奶奶,昨儿到底是我们的不是,平白冤枉了二爷,叫二爷受了委屈,当务之急,是去下个气、赔个礼,叫二爷回心转意,一家子人好好过日子,而不是去找什么‘混账丫鬟媳妇儿’。”虽然来得日子短,平儿却也看得出来,贾琏并不是能随意拿捏的人。她家奶奶压贾琏一头的想法恐怕行不通。

此话却正戳着王熙凤的痛处,昨日要不是平儿早早出来,洗清了贾琏的嫌疑,等两人去见了老太太,贾琏百口莫辩,想翻身也不能。想起这件事来,她心里就冒火,于是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喝道:“到底你是奶奶,还是我是奶奶?我叫你去你就去,等你什么时候做了奶奶,再来指使我不迟!”

平儿委屈,她为什么就是不开窍?同时嘴里发苦,心里发酸,却又不敢不听,只得转身去外书房找贾琏。

贾琏正在读书,见了平儿,估摸着是来做耳报神的,并没有好脸色,放下手中的《大学》,斜眼问道:“你来何事?”又看看天色,“我要读书,时间紧迫,有话尽快说。”明显一副赶人的姿态。

平儿委屈地想哭,立在贾琏书桌前,低着头,双手揪着帕子,拧过来拧过去。

她自然不能直接问贾琏昨天是不是和别的女人睡了,也不能把王熙凤的话照实说,只得撒谎道:“二爷,昨儿那事儿,是我记差了,一时忘记了,和奶奶无关,您要怨就怨我,想打想骂都行,只求您快回去吧。”

记差了?贾琏冷哼一声,看来他看原著时候的感觉不错,平儿虽然温柔和顺待人也好,但总体公平中倾向于王熙凤,看中王熙凤的意见多过贾琏。

想完,又瞪向平儿,她说这话是想把他当傻子哄呢?王熙凤那不依不饶的劲儿,像是记差的样子吗?

贾琏昨天细想了半夜,觉得王熙凤就是存心的。要按着他,叫他向她低头。

但这绝对不可能!

退一步,就能退第二步、第三步,退到哪里是个头儿?

王熙凤又是个无法无天的,现今因家事退让,将来她包揽诉讼,退不退?退,贾琏绝对还是个抄家流放的下场,那他这么多天又是对贾赦阴奉阳违、又是读书、又是好话哄贾母是为的什么?不退,那早晚要吵这一架。因家事而吵架,总比因王熙凤收受别人的银子徇私枉法吵架强。

所以,他绝对不会退让,一步都不让。

还是那句话,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或者析产别居,也行。

不过贾琏估摸着平儿并不知道王熙凤的真正想法,就拿起扇子,往椅背上一靠,一边扇风,一边好心解释道,“你家奶奶的心事,你恐怕还不知道。昨天那件事儿,你奶奶哪里是在乎那株人参?她心心念念想得是如何叫我低头,她好拿捏我。没有人参,也会有金项圈儿、玉镯子,总之,她只要想赖,多得是东西叫她赖。”

平儿愣住。

“我今儿就明着告诉你,”贾琏继续说,“向你奶奶低头,绝对不可能。你回去告诉她,就说我说的,能过咱们就过,不能过,那就一拍两散。”

平儿拧着的手忽然顿住,脑子里瞬间清明起来,一些想不通的事儿,比如为什么她家奶奶见了人参并不高兴,她家奶奶今儿早上起来为什么对她疾言厉色,也有了答案。

又看向贾琏,他目光清澈,神情坚毅,显示出不为外力弯腰的决心。

“你是聪明人,”贾琏见平儿看他,又说,“当能明白我的意思,也应该能看出我的决心。我们贾家虽然不成器,可还没有到离了王家过不下去的地步。你也告诉她,只要她同意和离,我情愿把我娘的嫁妆送她一半。”

平儿脸色大变,颤声道:“和...和离?”

贾琏既严肃又认真的点头,“对,至于理由,等会齐了双方长辈,我们再商议。”

“啊...?”平儿当场傻了。

“你把原话告诉她,至于她如何选,你只用照实回我就行。”贾琏说。

平儿圆睁着眼,不敢相信贾琏真的想要与她家姑娘和离。

“我们两人的关系你看得最明白,能不能过,你心里比谁都清楚,相劝的话不必多说,你去吧。照实说就行!”贾琏再次赶人。

平儿无法,只得木木地出了外书房,昌儿和他打招呼都没听见。不过是夫妻吵几句嘴而已,怎么就闹到和离这个地步了呢?平儿想不通。

话却又不能不带。

回家找到王熙凤,到了屋里后,正巧一拨回事儿的人出门。平儿心内茫然,敷衍了那几个管事娘子几句,进了屋,把人打发出去,迟疑地把贾琏的话原原本本地对王熙凤说了。本来以为,王熙凤听了这些话,会吓住,再不济,也会急忙找贾琏赔个礼道个歉,缓和与贾琏的关系。

却没想到,王熙凤听了只是冷笑一声,说:“你放心,这个家还轮不到他做主。大老爷大太太,老爷太太,还有老太太,三四层的长辈,别说他,连我都没有说话的地方。都是一般的人,吓唬谁呢?想和离?哼,老太太第一个饶不了他。”

平儿绝望地闭上眼,她家奶奶这是一定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呀。可劝又不听,眼看着两人仇人一样,又使不上一点儿力。

平儿跺脚,她该怎么办?万一惹恼了贾琏,直接送她家姑娘一封休书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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