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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刃传》六、风剑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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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啪”的一声清响,堂上众弟子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上。铁圆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卢跃则轻拍着胸口,张一宝的长剑才全出鞘来,脸上的神色有些不敢相信,低头轻呼道:“怎么可能这么快。”

只见大堂中央多了一个中年人,约莫三四十岁,脸上两道长长的刀疤让人一阵骇然。他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手提一把漆黑的长剑指着李肇,剑上散发出摄人的气势。李肇提着半截断剑喘着粗气。风行炫则在一旁拼命咽着口水,似乎还没有从死亡的恐惧中缓过神来。

那招风火燎天已是快如闪电。可这中年人却似乎比闪电更快,在一发千钧之际,从距离十余步的后堂杀出,一剑震断李肇的长剑,救下了风行炫。这时张一宝才刚刚将剑全拔出来,这样的内功、轻功和剑法似乎只有鬼魅才有。

半晌,风行炫回过神来,对那中年人吼道:“风武,给我杀了这个王八蛋。”

这中年人正是风剑庄三长老之一的风武。

风行炫怒道:“我是少庄主,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风武却依旧不发一言。

风行炫大吼道:“好,你不杀我自己来。”说着手提长剑想上来,但显然对李肇刚才那一剑还心有余悸,只是躲在风武后面作势。

就在这时,后堂一个声音传来道:“你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吗”。平和声音里似有一股摄人的气势。风行炫听罢立时软了下去,收回长剑,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众弟子向后堂望去,只见后堂又走出一名神态平和的中年人来。李肇一见这人,心顿时“咚“的一声沉到了谷底,想今日是在劫难逃了。忙和众弟子一起跪倒在地上,齐声道:“弟子参加庄主。”

这中年人正是名震江湖的的风剑庄庄主风克光。

但若不是众弟子齐唰唰跪在他脚下,也许谁也想不到他便是风剑庄庄主。他生得面色黝黑,虽然身材适中,但却因为背有些弓,让人看上去觉得非常矮小,加之又十分精瘦,因此那件黄衫套在他身上总感觉有些大。这样的一幅装扮神情,不像是一位庄主,倒像一个耕地的农夫。

只见他走上前来,侧眼看了看倒坐在椅子上的谭松,见他仍在酣睡,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又扫了一眼跪在堂下的众弟子,说道:“都起来吧。”

众弟子忙称谢起身。

风克光又扫了一眼堂上打斗的四名弟子,轻轻一笑道:“好俊的功夫。”

堂下四弟子一听不禁全身微微一震

一旁的风武走上前来道:“少爷敲了警钟,我想苑主和师父们应该快到了。”

话刚落音,门口走进四个人来,走在前面的是副庄主兼别苑苑主风克敏,乃庄主风克光的弟弟,长得与庄主风克光有些相似,但身材较之风克光要高大魁梧,面容较白净的多,只是那深深的鹰钩鼻让人觉得一丝诡异。紧随其后的龙柏生得较高瘦,昂首挺胸,目光盛气凌人。后面的端木槐则有些微胖,脸上堆满了笑。走在最后的是文竹师父,着一身白色长裙,脸色清瘦,目光中似藏有一丝忧伤。

四人来到大堂中,俯身一躬道:“属下参加庄主。“

风克光鼻子里“嗯”了一声道:“别苑警钟非警不敲,今日出了什么事。”

风克敏进来时已知道是谁私敲警钟了,他平时都惯着这个侄子,只是没想到他这次这么过份,居然敢私敲别苑警钟。忙道:“这个是属下管教不严,致使别苑弟子私敲警钟,还请庄主责罚。”

风克光厉声道:“这个只是管教不严吗,别苑警钟非警不敲,私敲警钟者已是枉顾庄规了,风武,依庄规该如何如何。”

风武大声道:“禀庄主,依庄规私敲警钟者,轻则自断一臂,重则立刻处死。”

风克光道:“今日警钟响尚未铸成大错,就自断一臂吧。”

风行炫一听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大听道:“爹,我….”

风克光又瞟了他一眼,又厉声道:“他四人私相斗剑,各欲取对方性命,属同门相残,依庄规又当如何。”

风武道:“同门相残伤人者自行了断,未伤者自断一臂。”

风克光道:“好,既然这样,就依庄规处置。风行炫自断双臂,李肇、卢跃、铁圆中自断一臂。来人,执行庄规。”

话刚落音,风行炫已是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颤抖的叫道:“爹,饶命啊。“身后的卢跃和铁圆中也是一脸苍白,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风克光厉声道:“住嘴,不要叫我爹,今日在这里只有庄规,没有父子,来人,取刑刀来。”

话刚落音,风武“锵“腰间的短刀,扔在了地上。

刀刚落地,只听又是“扑通扑通“两声响。众人视之,乃是师父龙柏和端木槐。

此时他二人已是面无人色,连声道:“庄主息怒,行炫他只是不懂事,还请庄主网开一面。”

风行炫可不是一般人,大家都知道他可是风克光的独子,也就是未来风剑庄当仁不让的掌门。可这个未来掌门如果现在就此自断双臂成为废人的话,事后追究责任的话,他们这两个师父也就当到头了。

风克光瞟了他二人一眼道:“你二人的失教之罪稍后再说,现在先论他们四个的罪。”说着对四人道:“你们还在等什么。”

风行炫等三人已是吓得瑟瑟发抖,口不能言。反而李肇是一身轻松,他决定杀风行炫时已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现在只是自断一臂已是赚到了,况且以一臂换风行炫的双臂已是非常满足了。

想着他走上前来,捡起了地上的短刀,跪在地上朗声道:“弟子触犯苑规,今日甘愿受罚。”

风克光见状吃了一惊,而后欣赏的点了点头。李肇自小便卑微,今日居然见到庄主这等大人物会用欣赏的目光看自己,一时心头非常激动,举起刀来就欲断臂。却听到后面一个声音急道:“慢着。”

李肇回头一看,是苑主风克敏。

风克敏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走到风克光面前,作了一躬道:“大哥,行炫他们四人虽是触犯庄规,可并没有铸成大错,况且行炫是大哥的亲生儿子,是继承风剑庄基业的,还请大哥网开一面。”

风克敏此刻为风行炫求情,绝不是有多疼爱这个侄子,而是有自己的考量。十多年前他与哥哥风克光竟争庄主失败,风克光对他处处打压,他思虑再三之后,决定以退为进,辞去庄中一切事务,只挂了个副庄主的空衔,以此来换得了风剑别苑的绝对控制权。

风剑别苑是为风剑庄培养人才的地方,风克敏希望通过风剑别苑来赢风剑庄的未来,以图东山再起。但现在若让庄主的独子自断两臂成了废人,事后追究责任,他这别苑苑主就不一定还能当下去了,果真如此的话他在风剑庄便一败涂地了。

风克光见风克敏亲自求情,一时为难道:“克敏啊,我知道疼行炫,可正因为行炫是我的儿子,才更应该带头遵守庄规,试想如果今天轻易放过了他们,今后庄规还有谁去遵守,我等还有何德何能带领这风剑庄,不必多说了,行刑。”

说话间大手一挥,眼带杀气,那表情是在告诉众人无半点情面可讲。风行炫见状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全身哆嗦个不停。

风克敏看着风克光眼中的杀气,心里不禁一个“咯噔”,他自小与风克光一起长大,他太了解此人性可知了,风克光表面为人非常平和,但一旦露出杀气,便绝无回旋的余地。他实在没想到这风克光居然这么狠,为了扳倒他连自己的儿子何以搭进去。但正是如此,风克敏便一定要保住风行炫,他心中思虑再三,咬下牙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说道:“大哥,行炫是我们风家唯一的骨血,还请大哥念在父子之情上,饶了他吧。”

风克光见状,忙走上前来扶住风克敏,说道:“克敏啊,我知道你疼这逆子,可是今日可是涉及我风剑庄的庄规脸面,他是我的儿子,更应带头尊过规矩,可今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视庄规如无物,如此逆子,我还要他做甚。”

风克敏听罢苦求道:“大哥,百年之后你我都归尘土,行炫可是要领导风剑庄的,他若现在就此成为废人的话,以后风剑庄怎么办。”

风克光听罢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未来要领导风剑庄,现在更应该谦虚勤勉,这逆子今日的所作所为,他日又如何领导风剑庄,克敏你放心,风剑庄日后自会选出有德之人引领,今日必要执行庄规的。”

风克敏见风克光如铁心,水火不进,看来今日硬是要拿这事大做文章,但绝不能让他这样得逞,于是一咬牙道:“大哥今日非要依庄规行事吗。”

风克光听罢看了他一眼,苦笑了一声,轻轻的点了点头。

风克敏道:“好,依庄规规定,弟子犯错可由师父代为受过,今日行炫他们触犯庄规,也是师父们管教不严所致,应由师父代为受过。”

他心思龙柏和端木槐虽是其心腹,但事到如今,只有弃车保帅了,一定要保住风行炫,最少未来还有翻身的机会。

龙柏和端木槐一听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但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只好咬牙道:“属下愿代弟子受过。”

风克光一听顿时大惊,又转头看了一眼风行炫,却见他见两位师出来代他受过,不禁面露出了喜色,风克光一见顿时摇了摇头,说道:“为了这逆子,你们…你们这是何苦啊。”

风克敏仍咬牙道:“大哥,是有这条庄规吧。”

风克光仰天长叹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风克敏见状,厉声朝身后的龙柏和端木槐道路:“还不动手。”

龙柏和端木槐哆哆嗦嗦的捡起了旁边的短刀,两个人顿时手脚冰凉,你看我我看你的,就是不敢动手。

风克敏见状大怒道:“动手。”

龙柏和端木槐听罢猛的一咬牙,就欲下刀。

就在这时,突然只听一个声音道:“慢着。”

众人视之,乃是一直未做声的风武,只见风武上前向风克光俯身一躬道:“庄主,属下记得,庄规里有一条,若庄中堂主以上职位触犯庄规,但未铸成大错之人,可由庄主审定暂不执行庄规,令其代罪立功。”

风克敏一听全身一震,心中咬牙切齿,真是防不胜防,没想到又掉到了风克光的陷井里,他以庄规郝免,便对自己的两大心腹龙柏和端木槐有了救命之恩,以后就难随意支使他们了,但虽如此,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是保风行炫为第一要务,其他事待以后再说吧。

却听风克光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是有这么一条。”

风武道:“几位师父之职位等同于庄内堂主,今日之事并未铸成大错,如今又是用人之季,属下斗胆,请庄主从轻发落两位师父,使其代罪立功。”

风克光听罢顿时眼睛一亮,点了点头,目视风克敏道:“克敏,他二人是你别苑的师父,你看呢。”

风克敏此时脸色比哭还难看,但龙柏和端木槐一直是他的心腹,他这时不可能踹他们下水,否则以后还有谁忠心他,于是闷身道:“请庄主从轻发落。”

风克光微微一笑,说道:“好吧,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四名斗剑弟子各到刑堂领杖一百,两位师父龙柏和端木槐管教不严,自此免去别苑师父之职,调入庄内风武帐下听令。“

龙柏和端木槐听罢顿时心中一阵大喜,虽然失去了别苑师父这个肥差,但好歹全手全脚。齐声道:“多谢庄主。”

说完看着风克敏道:“克敏,你说如此处置是否得当。“

风克敏顿时心中猛的一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风克光并没有想在别苑扳倒他,而是盯上的就是这两在师父的位置,这两大师父掌管几百名弟子,动他们就动了别苑的根本,风克光是想把脚踩到别苑里来呀。

但此刻虽然他百般不情愿,但事以至此,风克光占尽上风,他无法反驳,只得恨恨道:“庄主处置得极是。”

风克光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走了过来拍了拍风克敏的肩膀,说道:“克敏啊,为兄身为庄主,遇事要秉公办事,你要理解为兄的苦心啊。”

风克敏心中冷哼了一声,嘴上说道:“克敏知道,克敏平时疏于管教,还请大哥恕罪。”

风克光听罢哈哈一笑,说道:“克敏何需自责,今日虽是他们四私相斗剑,但四人剑术了得,尤其是这名弟子。”他指着李肇道:“他尽得肃风剑法精髓,足见你平时教导得当啊。”

李肇一听,顿时心“砰砰”直跳,脸一直发红,第一次得到庄主这等大人物的肯定,他激动得脑中一片空白。

风克敏心中又是一声冷哼,嘴上道:“多谢庄主夸奖。”

风克光道:“我知道最近有很多流言,说什么风剑庄内正副庄主不合,说什么风剑别苑只有苑主不闻庄主,这些都是无稽之谈,都是些魔教蛊惑人心的妄语,你我兄弟同心,绝不会让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

风克敏道:“庄主说的极是,别苑本就是风剑庄的一部分,苑内绝不会有什么尊苑主不尊庄主之事,以后再有此等妄语,必严惩不贷。”

说罢心中冷笑了一声,没想到风克光只用了几个小孩子私相斗剑的事情,便废了他在别苑的左右手,自己真是大意。

风克光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便是了,你我兄弟一心,相信没有事可以难住我们的。”说着一挥手道:“今日就到这里,都散了吧。”

风行炫、卢跃、铁圆中见事情结束,自己最终完好无员,顿时卸下了心中的大石,一阵狂喜。

李肇心中还在回味庄主赞扬他的话,不知庄主的话是真是假。他爷爷是个下人,他师父是个酒鬼。长这么大除了一宝等几个好朋友外,其他弟子都在挖苦嘲笑他,他还从来没有得到像庄主这种大人物的赞赏。

而一旁文竹师父一直不发一言,面色平静,向庄主作了向躬,便欲告退。

只有李肇的那醉鬼师父谭松迷迷糊糊好似醒了,嘟哝道:“怎么,完了吗,真是的,耽误老子喝酒。“

风克光和风克敏见状,顿时都露出不悦之色。

正在大厅内众人正欲散去,突然只听到厅外突然传来一个惊恐的声音大叫道:“杀人啦、杀人啦。”

李肇侧耳一听,是他居住的小屋方向传来的,忙向四周一看,爷爷不知何时不见了,顿时心猛的快要跳出胸膛了,拔起脚飞身向小屋奔去。张一宝亦随后奔来,大声道:“小肇,是老王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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