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烟雨囧道：“主任给我排了俩个月的夜班，根本没时间上街。”

护士站聊八卦的小护士听到了，忍不住插嘴取笑她：“就算给陆医生一个礼拜的假，你也不会上街好不好。”

陆烟雨狞笑着掐小护士的脸蛋：“揭我短儿是吧，等会儿我就告诉谭煜明，你的体重已经125斤了。”

小护士立刻鸣金收兵：“陆医生，算你狠！”

“你学学人家卫小姐。”护士长教育她：“好好的院花都快成杂草了。”

“什么卫小姐？”陆烟雨一时没明白。

护士长冲着刚出来的66号病房努努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你好好跟人家学着点，年纪轻轻的，这么不修边幅，怎么找对象？”

陆烟雨简直吐血：“我怎么找不到对象了，我……”

没人关注她了，护士长的话成功引起小护士们的共鸣，大家七嘴八舌，八卦的焦点已经转移到66号病房。

“66号病房的卫小姐长得真漂亮，气质超优，待人和气又有教养，这才是大家闺秀呢。”

“我觉得还是陆医生更漂亮。”

“但卫小姐保养得多好啊，皮肤嫩得跟水一样，哪像陆医生，整天素面朝天，只认识大宝。”

“哎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年头光漂亮不管用！再说了，谁愿意娶医生啊！”

“哎我说，我还在这儿呢……”陆烟雨提醒道，不过没人理她。

“那倒也是……”有人替陆烟雨惋惜了一瞬间，立刻又开始八卦：“我听说那个卫小姐家是书香世家，母亲是钢琴家、父亲在美国是神外的权威，她本人会五种语言、当过选美冠军，还是斯坦福毕业的呢！”

“乖乖，白富美啊！”

“但我看她穿的挺普通的……”有人小声表达不同看法。

“普通？”一个对时尚颇有研究的小护士大惊小怪地看对方一眼，撇撇嘴：“看见她拿的那个包包没有，卖了你的肾都买不起。”

“那个包多老气啊！”今年刚出社会的一名小护士扁扁嘴，表示欣赏无能。

“老气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代表了人民币的含量。”

这话倒是立刻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小护士很得意，瞄了瞄66号关的严实的病房门，颇有几分神秘地压低声音向大家宣布自己刚挖到的传闻：“听说，她是咱们院大boss的未婚妻。”

“院长？！”有人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惊呼道。

“院长都能当她爷爷了。”小护士翻个白眼：“我是说大boss！”小护士小护士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比了比。

立刻有人惊呼： “傅总？……傅铮？！”

“嘘……”小护士赶紧比个手势，有些紧张地瞄了瞄66号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对聚拢到她周围的同事，得意洋洋又神秘地宣布答案：“对，就是傅总，傅铮！”

“怎么可能？！”立刻有人提出异议：“不是说他是同性恋吗？！”

“噗——”陆烟雨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全都吐了出来，见众人将疑惑的目光转向她，陆烟雨一边咳嗽，一边忙冲她们摆摆手：“我呛着了，你们继续八。”

“既然是傅总的未婚妻，这么有钱，干嘛要来咱们医院做检查？”

“老总的未婚妻，不上自己家医院上谁家？再说了，听说这个卫小姐家里也是咱们医院股东。”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咱们不是要建新院区吗，听说是傅总这次回国的时候新引入的战略投资。”

“说起来，我前两天听胸外的小陈说，他们科最近从美国高新聘了个姓卫的专家，巨牛那种，不知道和这个卫小姐有没有关系？”

“听说是兄妹。”八卦灵通的小护士说道。

“胸外聘专家了吗？”

“刚聘的。”又有人提供新八卦：“我也是听胸外的陈护士说……”八卦者故意停顿一下，吊足了众人胃口才宣布：“年轻英俊，巨帅无比哦！”

“哎，陆医生，陆医生，专家帅不帅？”有人问陆烟雨。

“我怎么知道。”她又不是胸外的。陆烟雨回答得很干脆，但她倒是模糊记得好像听谭煜明说起过，他们科里要空降一个专家，不过这关她什么事？

“谭帅没和你说过吗？”都知道胸外谭煜明和妇科陆烟雨是师兄妹，当初实习还是谭煜明带的陆烟雨，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陆烟雨选择了妇科，胸外的主任还为此惋惜了好久。

小护士嘘她：“呿，陆医生藏私……”

“我这周都混在急诊呢！不过……”陆烟雨搓搓下巴，一本正经地打击她们：“能在美国拿下医生执照，估计是个老男人。”

话音没落，陆烟雨就被群殴了一顿。

“我听说，聘专家这事儿是傅总牵的线。”

“那有什么奇怪的，据说两家是世交，要不是门当户对，怎么人家卫小姐能成傅总的未婚妻呢。”

“据说为这事儿，傅总还专门回国了。”

“傅总回国了？”有人惊讶：“什么时候的事儿？”

“听院办的人说的，就这几天的事儿。”

“傅总来咱们医院了？我怎么没听说？”小护士们七嘴八舌。

有人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咱们医院效益一直很好，傅总这次回来好像是为了咱们医院投资扩建的事儿，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给咱们涨工资。”

“我听说这次投资挺大的，说是要在开发区建新院区，据说那个姓卫的专家只是先遣，后续还要引进一批专家，所以傅总亲自回来坐镇了。”

八卦的人有亲戚在院办工作，她的八卦一向最多，准确率也比较高，她的话让春心萌动的小护士一阵激动。

“哦，傅总……我的男神……”

看着自己手下的这群小花痴，护士长笑着摇摇头，检查过工作记录，见今天的大部分检查都已经做完，小护士们虽然在八卦花痴，但始终控制着音量，也在不时注意病房的动静，简单叮嘱了几句，便和陆烟雨一同离开。

电梯里，陆烟雨对着镜面门认真端详自己的脸，最近一直上夜班，老妈又出去旅行，没人送饭，她图省事吃了不少泡面和外卖，让她有点上火，嘴角和鼻头起了两颗火痘痘，睡眠不足让她眼圈有点发青，今天早上还被拉去神外救火嗑架，她连脸都没洗，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

“看什么呢？”护士长推陆烟雨。这丫头从进了电梯就瞪着电梯门发呆，叫好几声都不搭理。

陆烟雨一本正经地说：“我在看我的美色还剩多少。”

护士长闻言笑了，逗她：“还剩多少？”

“还剩下百分之九十九吧。”陆烟雨搓搓下巴：“好像最近是有点邋遢。”

“快拉倒吧！”护士长笑喷，不客气地批评她：“你那是有点吗？你那是太邋遢！”

陆烟雨扁嘴，还没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陆烟雨接起来，听到对面胡子枫的嚎叫：“师姐，哪儿呢？”

“刚给66房检查完，电梯里呢。”

“商场踩踏，赶紧来急诊室！”

“……什么破电梯，连信号都屏蔽不了！”愤愤收起电话，陆烟雨一边嘟囔，一边抬头看头顶闪烁的指示灯，距离一楼还有7格，她不耐烦地连续用力按1层的按钮：“破电梯，还能更慢点吗？！”

“这是电梯，不是火箭。”将陆烟雨明显焦躁起来的表情看在眼里，护士长拍开她践踏电梯按钮的手：“你呀，刀子嘴豆腐心。”

陆烟雨扮个鬼脸：“护士长，你知道的太多了。”

电梯门终于打开。

陆烟雨本该大步流星狂奔出去，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一定是急诊室那边又在催，如果是过去，她会一边狂奔，一边暴躁地接起电话，不等对方开口回一句“马上就到”就挂断电话，可是她什么也没法做。

在电梯门外，站着等电梯的人，是那个人。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肩膀，熟悉的嗓音，除了时光留下了淡淡的痕迹，一切都是熟悉的。

那个刹那，陆烟雨脑海里无数的过去，在时光里小心翼翼埋藏着的秘密，蜂拥着交错成淋漓的光影，每一幕都那么清晰，却也耀眼成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的空白。

七年，整整七年，午夜梦回无数次想象重逢，猜测他会说的每一句话，反复思量她要说给他听的每一个字，今天，终于重逢，火光电石的刹那，医生的本能提醒她必须立刻赶往急诊室，陆烟雨的本能呢，陆烟雨思念到发疯，她想狠狠扑进他的怀里，抱住他再也不放开，再也不。

可是，那个人与她擦肩而过。她看着他与她擦肩，形同陌路。

“烟雨？……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