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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面》百鸟朝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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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舞姬在铜灯楼下跳舞呢!

苏篱推开窗子,迎面来了凛冽寒风,正是腊月呢,梅花开的正盛,秦家宅子里种遍了红梅,红的梅与白的雪,让人有一种置身瑶台仙境的错觉。

音素著一身红衣,头上插朵红梅,眉毛斜飞入鬓,眉间一瓣梅,眉下红红一层晕影,媚眼含春。她飞舞起来,手中的梅枝随风摆动,像是一只红色的蝶,扑闪着翅膀翩跹欲飞。她在雪中绽放,舞转回红袖,歌清敛翠钿。翡翠做的头饰叮当作响,她只一笑,满园的红梅便黯淡了颜色。

苏篱浅笑:“这女子不过十八九的年纪便流落风尘,嫁给秦老,又没有名分,真不知是图什么。”

秦疏桐掩了窗子,问道,“爹爹出去几日了?”

“一月有余了。”

“估摸着也该回了。”她转过身子,“待爹爹回来,苏氏就要放出来,那秦瑾瑄可否被用还不知,这音素已然耐不住性子,又是一大祸患。若白氏再生出个儿子,我接位的路便越来越艰险了。”她撇着嘴,两手托着腮,“还有那苏篱,也是时候揭开他的代面了,却迟迟不动,令人捉摸不透。”

“小姐,是否要寻三小姐一趟。”

“走吧。”

秦疏桐在门外等了许久,贴身侍女涟紫轻悄悄地从房中出来,掩了门。“大小姐便回去吧,小姐心中不悦,不想见客。”秦疏桐思量再三,递给涟紫一香包,道:“替我给你家小姐便是,她扔了或是剪了都无妨,但其中有她额头之伤的机密。”说完便抚袖离开了。

秦瑾瑄房中熏着沉香,她将这些日子用作药食的钱全支了出去换了沉香大把大把地烧。额头尽毁,绣技疏散,母亲看不上,祖母瞧不起,已然一无是处。

涟紫低头走进来,“小姐,这是大小姐给您的,说……说是您额头的机密所在。”秦瑾瑄将花垫摘下来,那伤口半开半合着,还没有结痂,已经一月多了,伤口迟迟不见愈合,她也时时吃药,可就是不起作用。

她打开香包是一页残纸:古书载,虾蟆皮或西蓉止血生肌,二者皆用便使人内憎热而外大热,生肌化为噬肌。长此以往,生痕痒痛,无可疗法。验明后请来涤梧馆,逾期不候。

涟紫抬头看秦瑾瑄的手不停地抖,又怕地低下头去。

“涟紫,取些我的药渣去药铺问问是否有虾蟆皮和西蓉。”

“是。”

两炷香的功夫,涟紫便回来了:“回小姐,有这两味药。可那大夫说这两药合并可……可噬肌。”

秦瑾瑄紧紧咬着下唇,砸下一行泪来:“有人害我。”

涟紫忙道:“要不要告知四小姐。”

秦瑾瑄已经泪如雨下,她一手撑着沉重的头,眼泪不停地滑落,哒哒地滴到桌上,另一手摆了摆道,“不用,跟我去涤梧馆。”

涤梧馆

清漪急得转来转去,“小姐,也不知三小姐会不会上了你的勾,能否打垮苏氏可就在此一举了!”

秦疏桐正细细地画梅,“秦瑾瑄易怒的性子已收敛了不少。看来她学聪明了。而这能在她药里做手脚的定是厨房的人。”

“奴婢查过了,厨房一烧柴的是四小姐贴身侍女滟晴的舅舅,领头厨娘是二小姐乳母,还有厨房大掌事是苏氏的人,她嫁过来时便跟来了。”

“虎毒不食子,苏氏和梦萝再狠毒也不会朝她下手,菥苓又是极其不可能的,这?”

话语刚落,月儿持剑,“三小姐来了。”

秦疏桐笑一笑:“那便请进来吧。”

秦瑾瑄到了没有行礼,自顾自坐下了,秦疏桐递她一杯茶,她柔柔道:“我这人胆子小,生怕人家在我茶里下了什么西蓉这种害人的东西。”

秦疏桐将茶放下,端起自个儿的茶,细细品了起来。半晌才道:“厨房大掌事和一个小杂役是你妹妹和母亲的人,他们随时可以在你药里做手脚。你细想你母亲有优待过你吗?在她眼中你怕连梦萝半个指甲都不如,你不过是她的棋子,为达到目的,便要牺牲你这颗棋子。”

秦瑾瑄深深吸了一口气,脖子上脉络毕见,好久后问到,“我凭什么信你?她可是我亲生母亲!”

“还记得墨菊的事吧。你绑了她不过片刻她便死了,矛头尽指向你我,幕后这人想让我死,难免顺道搭上你。你可以怀疑我故意先引火上身,再让浅樾搭救,可那日他来我秦府本就是意外之事。而我赢了你母亲后那婵厝和春儿便死了。这整个秦家大院儿里欲除我而后快且有能力的只有你母亲一人。”

秦瑾瑄扫了扫她,软软地侧卧在椅上,“我知道真相又如何呢,我是个废人了。”

秦疏桐又小饮了口茶,笑笑说,“你觉得我会如此空闲找一个废人聊天?我让你除掉秦梦萝,让你母亲不得不栽培你。”

秦瑾瑄定定地望着面前这个女子,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心思便如此重。她不由地纠结起来,手指被捏掉了皮。

“我也不着急,两日后你折枝梅插到窗头,我便当你同意了。不过还是奉劝你快些,等你母亲出来后,你连最后翻身的机会都没了。”

秦瑾瑄头也不回地走了。清漪跑过去,叫住了涟紫,“这雪莲给你家小姐服下,降降血热的先。”涟紫弓身道了谢,小跑着跟上秦瑾瑄。

清漪回来道:“小姐对她未免太过毒辣了些。”

疏桐靠在椅背上,闭目道:“她三岁朝我娘扔剪子,刺破了我娘手腕。五岁同我玩耍,自己掉下水去,却诬赖说是我推他入水,害得我禁足七日。十一岁在我新衣中藏针,整个背被刺痛流血。论毒辣,她不输我当下。”她睁眼看看清漪,“等你看惯就好了,要想活命,便要想方设法除掉这些缠人的毒草。不过……那下药的是菥苓,我终究不敢想。”

“老夫人到!”

听门外的声音,秦疏桐整整衣服,起身迎接。

老夫人缓缓走过来,秦疏桐跪了安,走过去给她按摩。

“你那着实好看呢,大气温婉,尤其那锻捻金丝金光四射,今日便快马送去京城了。”

“孙女儿不才,若没了苏篱送的金丝,恐怕这样子失了不止五分颜色。”秦疏桐眼神飘忽了一下,轻叹一声,道,“不过我家女子从小学习刺绣,待弟弟出生了,便让他学学拳脚功夫,强身健体嘛!”

老夫人哈哈笑起来,“这倒是可以,那白氏本就武功世家,练起来也容易。”

秦疏桐心中一惊,柔柔问道:“武功世家?”

“这你倒不知道。你爹年少时处处留情,在西安郡与白氏……生下了菥苓,长到七岁才接到我秦府。小小年纪便学了两年拳脚,只是在我秦府金丝雀般养着,渐渐的忘光了,变得怯懦起来。”

秦疏桐不知为何心中澎湃起来。

难道真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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