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苏夫人在正厅大闹，非要把您送出府。”

“想来也是必然，秦瑾瑄额头都破了，她怎会不找我的事。”秦疏桐斜坐在雕花梨木椅上，柔目清扫，忽而抬眸，“又被苏羽华算计，为除了我，破她女儿的皮相，也是足够阴狠。”

“何不向老爷禀明，二小姐自己摔破了额，反倒加罪于小姐您。”清漪额上沁岀细汗。

秦疏桐轻笑，忙拿绢子捂了嘴，“瞧你急的。爹早已被苏氏迷了心窍，又怎会听我的。”

“那……”

“去清心苑。”

清漪取下熏好的浅色衣服，疏疏地绣些蓝色花朵，“老夫人喜青竹香，善背痛风湿，且能振奋精神，小姐穿了去，估摸着能使她欢愉。”

“倒是亏了你前后打点着，少了你我不定死几回了。”披了件软绸大褂，便向清心苑踱步。回廊里尽贴着些繁馥花朵，三房白氏怀了孕，秦振笛乐开了花，四十岁的年纪将有独子，莫不是人生喜事，方怀孕八月便拾掇得像是已然可以继承家业，只是威胁了秦疏桐的长女地位。

白氏的女儿秦菥苓，比起瑾瑄梦萝倒也老实稳重，绣技精湛，成日里却只是绣些花草树木，没有大器。

清心苑距涤梧馆不远，很快便到了，门口老妈子远远望见便跑来，“大小姐可算来了，老夫人等了许久。”

进门唤了声祖母，老夫人半卧着，睁开了双眼，“可是来了，平日里让你当心些，那苏氏可不是容易对付的。这下可好，白氏方怀了孕，你打破了瑾瑄额头，胎儿喜气被血气冲了，你父亲可能轻饶了你！”

“桐儿已是百般注意，谁能料想她为了逐我出去竟……”

老夫人坐起来，怒摔手杖，玉石雕刻的凤凰与地碰撞发出巨响，“这蛇蝎女人留着就是祸患，我家祖业却少不了苏氏的金线，你便再忍些时日，当下逃过这一劫再说吧。”她沉了沉气，“需给白氏送件衣物，用最好的料子，你且仔细绣着，等孩子生下来便是隆冬，棉衣少不了的，你爹回来还需些日子，孩子出来了你便送去，表表你的心意。他念你是嫡出，也不敢如何你，况有我这老婆子在这儿顶着，你也无需怕的。”

“桐儿知道了。”秦疏桐起身，柔柔捏起老夫人肩头，“孙女愚笨，总是劳祖母操心。”

老夫人大笑，“亏你有这份孝心，那白氏肚子里的还未知，你可是要操我家大业的姑娘，我老婆子再老眼昏花也得帮衬你不是。”

……

出了清心苑，远远瞧见菥苓在折枫叶，她着了件红衣，与燃烧的红叶搅在一起，越发衬得她肤白胜雪，皓腕凝霜。她回头看见疏桐，笑着欠了身，“姐姐出来了。”

“妹妹怎会……”没等疏桐问完，菥苓忙道，“母亲担心你出事情，便让我跟来，可没事了？”

“且不知呢。这血气冲了弟弟的喜气，爹爹一怒将我逐出去我也没的说。”

菥苓有些急了，“瑾瑄自己摔破了脑袋，却要姐姐受过，我，我为姐姐做证！”

“哎呦呦，你这墙头草。”迎面来了位年纪略小的小姐，着浅粉衣裙，裙摆的彩蝶翩翩欲飞，“真是说倒就倒。”

“我说是谁呢，梦萝不照顾你姐姐，却跑到这里说闲话。”疏桐扯起菥苓的手，微微笑道。

“可肇事者还在这折枫呢。”

菥苓眉头紧蹙，指着梦萝喊道，“明明是你们设局！”

梦萝嘴角上扬，推了菥苓一把，秦菥苓失了重心，惊慌地向后倒去，清漪忙上去扶了一把。

“你在做什么？”疏桐静静看着梦萝，她轻轻抚了自己的手，一记响亮的耳光。

秦梦萝挨了一耳光，失措地瞪圆了双眼，她捂着左脸，眼中全是泪珠。

“清漪，流翠，四小姐目无尊长狂妄自大，赏她二十记耳光。”

流翠缩在秦菥苓身后，头紧紧低着。“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丫头！”疏桐暗忖，目光一转，“我忘了菥苓妹妹胆儿小，清漪，你便自己打吧。”

清漪笑弯了眉梢，“奴婢遵命。”她走到秦梦萝面前，欠了身子，“四小姐，奴才实在不敢打您，只是我不动手，受罚的就是我了。”

秦梦萝失了傲慢模样，“不不不，我是秦府四小姐，你不能动我！”

清漪咬紧了牙，一巴掌抡上去，白皙的脸上顿时生了红印。

“清漪，左右轮着来，不对称就不好看了！”她笑着牵起秦菥苓得手，慢慢向亭子迈去，“妹妹，我们坐着慢慢看。”

“你个狗奴才！你也不想是谁把你带进秦府，现在却反咬我一口！”秦梦萝骂到，清漪挑着眉，捏起秦梦萝脸颊，又是响亮的一声，明亮的血珠流下来。

“清漪停手吧，”秦疏桐起身，“毁了容就麻烦了。我乏了些，先去睡个觉。”

清漪拿绢子擦了手，扶起疏桐往回走，疏桐顿了顿，回头道，“你母亲说瑾瑄的血气冲了喜，正好用你的血补补。”

身后是秦梦萝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