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鱼南星做好奇状，“星儿和大家有哪里不一样？为什么不用守孝？”

何昱一时语塞。

倒是南星自己，她看了看何昱，又看了看牧野，自顾自说道：“你们都没有梳髻，星儿有髻，是因为这个吗？可是小绿姐姐也梳了髻，清荷堂姐也梳了。”

“她们不姓长鱼。”好半天，何昱才冒出了这句话。

南星不解，“因为星儿的名字，所以星儿不用守孝吗？那星儿便不叫现在的名字，改叫清荷堂姐的名字，这样就能守孝了吧？”

她眨着眼去看何昱，见他一脸尴尬的模样，不知该怎么回复她。

南星伸手拉住长鱼牧野，沿着回廊往外走。

何昱看见了，赶紧问道：“星儿要去哪里？”

“去磕头。”南星头也不回的道：“你也要去吗？”

“我便不去了，需得尽快回尚书府。”何昱也朝外走，“等明日我再来看你。”

南星故意忽视了他最后一句话，声音甜腻的道：“昱哥哥慢走。”

等到在前面的回廊处，他们分开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何昱回头去看牵着弟弟的长鱼南星。她和以前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戴他送的首饰。

这算是不同吗？

他在心里暗自嘲笑自己，刚失去双亲，长鱼南星会有一些变化也是正常。不过，就算有变化又怎样，她依旧还是傻子！

傻子就是傻子，这辈子注定只能如此！

转过拐角，南星牵着弟弟回头，何昱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牧野，今天早上有去给爹娘上香吗？”她虽为长女，终究只是女儿身，长鱼府的产业始终都要交给弟弟打理。

“嗯。”牧野点头。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安静的。

八岁的长鱼牧野和同龄的孩子很不一样，他不爱说话，更不爱出府玩耍。小小年纪，心里像是装了许多事，除了身边常见的人外，几乎不和其他人来往。

“以后每日都要给父母上香，牧野可知道？”南星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知道。”

两姐弟牵着手朝祠堂而去，南星摒退下人，在祠堂门口外的院落停了下来。

这里的积雪已经全被扫去，露出院子里本来干净清爽的模样。

“牧野喜欢跟何昱一起玩吗？”南星看着弟弟问道。

长鱼牧野有些迟疑，他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小脸上写满了为难。

“是因为姐姐喜欢他，所以牧野就跟着喜欢？”

长鱼牧野飞快的摇头，“牧野不喜欢昱哥哥，牧野喜欢姐姐。”

南星笑了，是谁说长鱼二公子也是傻子的，牧野明明比她要聪明许多。

末了，她极为郑重的说道：“既然不喜欢，就无需假装喜欢。从明日开始，何昱再来找你，便可以不理会他。同时你也要知道，身为长鱼家的人，要知礼懂礼，不能堕了长鱼家的名头。”

“牧野明白！”

除了不与外人交流，长鱼牧野非常聪明。但凡夫子授课的内容，他很快就能学会。由于这段时日一直张罗爹娘的丧事，课业便停了下来。

南星想到之前所经历的一切，牧野虽然聪明，但不喜与人交流，因此在长鱼府有难时，没有一人伸手帮他们。爹爹费尽心思维护的利益关系，仅仅只过了三年，便都消失不见。

故此南星明白，长鱼府想要在长风城屹立不倒，万不能靠他人，唯有靠他们自己！

洗了手，上了香，南星又带着牧野出了长鱼府。

长鱼府在长风城的产业，最为重要的便是聚宝阁。

所谓聚宝阁，其中当真汇聚了不少奇珍异宝，都是长鱼夫妇历尽千辛万苦从海上各个地方带回来的稀奇玩意儿。

阁里的东西很受达官贵人的喜爱，故此每隔一段时间，长鱼老爷便会亲自带人出海，带回更多新鲜稀奇的东西，聚宝阁的生意也因此一直火爆无比。

出府门时，正巧小绿从外面回来。

“小姐，您带着二公子这是要去哪儿，泉叔吩咐了不让您二人出府。”

“我们去找泉叔。”

这个时候，泉叔定然是在聚宝阁。

长鱼府和聚宝阁都在长风城的西市坊间，这里是整个长风城最为热闹喧嚣的地方，也是各色行业聚集的所在。

南星已经记不太清聚宝阁所在的地方，只是到处乱转。

而长鱼牧野自幼就不怎么出府，此时被南星牵着，倒是带着几分好奇的心思打量四周。

长街上的积雪被清扫后堆在路两旁，由于临近新岁节，此时的长风城街头喧嚷无比，到处都是叫卖东西的声音。

“姐姐，我们要去哪里？”长鱼牧野问。

“去聚宝阁！”南星生怕牧野走丢了，一直紧紧牵着他的手。

“聚宝阁要从这里走。”牧野指着延伸向西南的一条巷子。

南星犹豫了一下，“那就走这边……”

两人谁都没有注意，从他们离开长鱼府的那刻起，就有双眼睛一直跟着他们，直到他们踏进聚宝阁。

越是临近年关，聚宝阁的生意就越好。

“二位是哪家的小姐和公子，是否需要小人帮您二位找人？”能出入聚宝阁的都是非富即贵，南星姐弟虽然年纪小，但身上衣服的料子明显不是普通货色，自然被误认为是来找家人的公子和小姐。

“我们要去二楼。”既然泉叔不在一楼，想必应该是在上面。

聚宝阁共有三层，第一层谁人都可进入，第二层需持有聚宝阁的宝牌，第三层则是只有朝中显贵才能进入。

“这……”店小二有些为难，“要不您二位在此等着，我上楼帮您二位叫人？”

“不必。”南星不愿多生枝节，“既然不能上去，那我们先在这里看看。”

“二位随便看，我们聚宝阁的东西保证价格公道。新岁节临近，我们阁里专门备了小公子喜欢的物件，很受欢迎。”小二笑脸迎人。

“姐姐！”牧野拉了拉南星的衣袖。

“怎么了？”南星转头问道：“你不喜欢这里？”

长鱼牧野点头。

“为什么不喜欢？”

聚宝阁是长鱼府最重要的产业，日后定然是要由长鱼牧野掌管的，由不得他是不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