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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君何时娶》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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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真觉得时间不够用。每日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我站在家门口唯一一块青石地上练字。来到这里语文就得重头学,识字写字。家里的书纸都是宝贝,在地上蘸着水写,省墨省纸。

碧草青青花盛开,

彩蝶双双久徘徊。

千古传颂深深爱,

山伯永恋祝英台。

……

“姐姐写的是何诗。”峰儿站在一旁问道。

“不是诗,是国母曾经唱过的曲”我细细回忆着这歌的每一句。想起当年□□刚上台的时候,和朋友们去世容tv点了好多国母的歌。

“国母是何人?”他细细看着地上逐渐风干的水迹。

“一个很传奇的人,你不认识。峰儿,你可知唐诗?”我洗了洗我那唯一一根毛笔。

“诗我知,唐诗不知。”

“那汉赋可知?”

“这个,汉赋略懂,未精。”

那若是真的哪日突兀了说了唐诗,这样也不会被认作抄袭闹笑话了。待我识得字之后,凭着记忆,将我所会背的所有唐诗宋词都一一默写下来。熬了几个晚上。峰儿看了甚惊,爱不释手的读了许久。这一份我有用,待写完,又照着原文抄写了一遍,给峰儿看。

在再去起源居之前,我做了诸多功课。王子昭好文,这是出乎我意料的。雨山可是从来不看书的,除非遇到职称考试之类的,他总很现实的说我常看的那些书籍挣不了钱,纯属浪费时间。

想起在现代初遇雨山时的情景,在晚会上,他曾邀请我去跳舞,被我拒绝了,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我不会跳。我所不知道的是,那晚雨山对我一见钟情。而此刻,寤言不寐,愿言则坏。

期待的心情驱使着我想早点见到王子昭。我还穿着弟弟的地方拿了店中一坛上好酒来到了起源居。果然,从那个房间里传出了琵琶声,王子昭应该在那里面。我给了小二一些银子,让他帮我把这酒送到楼上王子昭的房间里去。并传话说是敬仰王子昭之文的人,愿结交。

小二拿着酒进去了半晌,我在楼下焦急的等待着。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时间好像夏日的炎阳,烤的人急不可耐。楼上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小二手中还掂着我的那坛酒,一同出来的还有一男子。我看他甚是眼熟,他在楼上同小二说了几句话,小二指了指我,他顺着手指的方向睥睨的看着我,又对小二道了些话。自己扭身进去了。

小二拿着酒还了给我“公子啊,真对不住,他们说不知本者不收。让我再还给你。”

我失望的接过那坛酒,吃了闭门羹。准备的那些都没用了。王子昭根本不见我。从店里拿东西都是要自己垫付的,这酒我还是再拿回去吧。我仔细的回想着刚才那个男子,原来就是那日世容算命时抓着他的手不松的断袖男。

哎呀,那他刚才是不是认出我了。这下惨了,我还想重新以一个新面貌去见王子昭呢,先前的几次相遇估计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如果他认出我岂不是被揭穿了。

“楼上那男子刚刚同你说了什么?”我忙问小二。

“他啊,只是问了谁送的。并嘱咐我以后不要再接了。”小二颔首又道“这位公子,真是的是对不住啊。”

看来是没认出我,太好了。我谢过了小二。今日再见可能性不大了。天色也不早了,回去的路上我琢磨着下次要怎样再见。这不会是像请诸葛亮那样三顾茅庐吧。想起去他府里要账的情形,真觉得见王子昭怎么比登天都难。

于是起源居,成了我喝茶的常去之处,后来几日,都扑了个空。来的久了,总不吃喝不好,煮茶最便宜。我去了坐在一楼可以正好对着王子昭房门的位置,点一壶茶水,起初店家很热情的招待,后来认识了,对我都是爱理不理的。哪有人喝茶能喝半天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这日再来之时,正巧了碰见小二从那房间里出来,手中又是一卷麻纸。我三步作两步,飞快的上了二楼,站在小二面前,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褐色麻纸。果不其然,还是诗。

琵琶

美人抱琵琶,君子怜尤见。

朱弦一挥间,花月含羞现。

君心志高远,余音入客家。

不觉日色尽,绕梁三日还。

“这可是王子昭扔的诗?”我问。

“这位公子,你夺诗作何,是王子昭的,不过不是是要扔的,是让裱起送人的。”那小二欲要再从我手中拿去。

我一收手,将纸放置背后,朝着那门口大声道“这琵琶是谁作的啊,真是丢尽了都城文人的脸,初以为这边文豪墨深,不想都是泛泛之辈,真让我等失望啊。”这话说完,屋内刚才的喧嚣声当即停下了。眼前的小二惊恐的拦着我,不让我再往前走半步,“公子啊,求您别闹了。”小二虔诚的低声对我道。

我冲着小二笑了笑。

门开了。

屋内一行人出来了三四个,唯独没见王子昭。他还正坐在桌席的中央,饮着杯中的酒,表情严肃,眼神默然,看来是听到。

那出来的一行人先是端详了我半天,我则双手背后,挺胸仰头,目不斜视。

“你是何人,怎敢出此狂言。”“是啊,你哪来的小子。”

我客气地对他们作了揖“在下许君,信阳人氏。不知刚才《琵琶》可是三位之中哪位的高作?”

三人同时看了一眼屋内的王子昭。

“是我作的。公子有何高见?”王子昭放下了酒杯,对屋外的我道。没等他请,我自觉的进了屋,扫视了一下,还好,断袖男不在,除了门口三个人外,屋内只有王子昭跟那日认错我的琵琶女。那女子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我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慢慢道“诗分有我之境,无我之境。□□、修辞均不可比拟,大家之作所见者真,所知者深。从公子之作中只读得小家之乐,有貌无神。”

门口那三人均已进了屋。王子昭走下主宾席,走到我身边,客气的道“适才我等以此女为名行的酒令。”他看了看那个女子,琵琶女此刻已低下了头“不如公子也来作诗,好让我等学之。”

“不敢不敢。”我嘴上道着,脑中飞快的转着搜索所有有关琵琶的诗句。那三人窃窃私语,估计在等着看我笑话。现在唯一能想到的是白居易的《琵琶行》,可惜只记得几句,如今死马当活马医吧,

忽闻楼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王子昭听完垂首沉思着,那三人均看向王子昭。过了一会儿,王子昭抬头对我道:“许公子是否未作完?总有意犹未尽之感。再者上联应景,下联如何呢?”

全都被他说中了。

我看了一眼那女子,她微低着头瞧着我,打个赌吧“这是在下先前听姑娘抚琴时所作的。”我故作淡然,微笑着朝他们道。

那女子一听,并未开口否认。王子昭见女子未出声。赞道:“公子确实好文采。既然如此,不如再切磋切磋。”

我哪里会现作诗啊。真出个难题,岂不尴尬了。想要退却,又舍不得这个见到王子昭的机会。“那好啊。”我冲王子昭笑道。“题目我出,我先作可好。”

王子昭点了点头。

我嘴角含笑,先试探试探他好了,往王子昭跟前走了一步,离他半米远,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缓缓道: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这不是司马相如《凤求凰》吗?”我刚说完,一男子道。“对啊。哪里是自己作的诗啊。”另一人道。

“许公子这又是何意?”王子昭问。

我依旧笑道“这是我送你的诗。”

王子昭楞了下,那三人齐刷刷的看向我,小声对王子昭道:“莫不是与张玉修同类者。”王子昭也侧目看着我。

其中一人反应很快,只对我道他们还有要事要商量,这是逐客令啊。我笑着朝他们拱了手“后会有期了。”

我自己能默写下来的唐诗稿都随身带着呢。大好的机会我哪会放弃。我将文稿给了一街边小童,又给了他些碎银子。只等王子昭再出来。本来天色就不早了,我一直站在店外,看着一辆辆马车被迁过来,再迁走。

几个熟悉的身影终于走出了店门,他们各自在门口道别。我躲进侧墙,待到那几个人都走了,只剩王子昭之时,小童“不小心”撞到了王子昭,那《唐诗》“不小心”散落在地,本来无碍的事儿。王子昭看到了散落的书稿,眼神立刻被吸引了。主动弯腰捡起一页读了出来。随后王子昭将书稿全部捡起又读了几页才给小童,我赶忙背着他们站,没让他看见我的模样。小童跑到我跟前将书稿还给了我。我将脚步放的非常慢。一步、两步、三步……没走十步,听见后面有脚步声到跟前。

“原来又是许公子。”王子昭已站到我身旁。“公子到底是何人?”

我笑道:“公子莫见怪,在下不过仰慕公子才华许久,才有刚才那番言辞。”王子昭很客气的冲我颔首,面带敷衍之意。一辆豪华的马车被小厮迁来,他目光掠过我手中的书稿似有不舍之情,但还是说:“许公子后会有期了。”说罢就要上马车。

“公子,我家同贵府一个方向,可否同行?”

他面有难色,“在下还有事,并不准备回府。”

“王公子,其实刚刚的《琵琶》并非在在下所作。”他已掀开车帘,停在半空,回首瞧着我。

“《唐诗》,我刚才所作的,就是出自这里。”我把书稿递给了他

他犹豫了一下,又看了那书稿,忍不住接了过去“你上车说吧。”

我心中笑着。第一步成功。

“这是何人所作?”

“是唐佚名。”

王子昭想了想“不曾听过。”

我抿嘴笑着。唐诗是多个名家的合作。为省麻烦,统一一下,唐佚名正好。

终于能和他静静的坐在一起了。王子昭好文不假,一路上他都在看那本《唐诗》。车内光暗,我坐在一侧,为他掀着车帘。他认真的一首首看着,赞赏处,不禁小声读出了声,这是我与他的最近距离。夕阳下的王子昭就像晶莹的琥珀,那是含着我跨越时光的思念,他还是那个模样,不过头发长了,我想起自己先前买长卷假发,硬是给他戴上,说是想看看他长发的模样,结果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很是难看。如今看来,是我错了。雨山他这长发的模样,着实好看,黑发披肩,耳边鬓角两缕放在前胸,白皙的皮肤衬着淡淡的嘴唇,挺立的鼻梁,小小的眼睛,若是笑起来,只留一条缝了,算不上帅气,却十分开爱。

马车啊,你开的慢点吧,你不知我的心情,希望这条路一直走不到尽头。

“这诗写的太好了。”王子昭兴奋的笑道。

这是我来到这里第一见到王子昭开心的笑,我仿若看着珍宝一般,时光好像回到了曾经的日子里,和他在一起,坐在车里出去郊游,他认真的开车,我欣赏着窗外的景色,心中莫名的感动,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他,眼睛渐变的模糊,眼泪不自觉默默流了下来,我看向了车外,飞奔的马车一掠而过,街道在驰骋中离我渐渐远去。

“许公子?”王子昭关切道“何事悲伤?”

我用手背擦拭着眼泪,“不是悲伤,是高兴。”

王子昭递给我他随身的手帕,语气深长道“许公子,可能你误会了。”

他以为我是断袖,知道他的话是何意,我接过手帕,转了话题,“我那里还有《宋词》,不知公子可想看否?”

王子昭的眼睛放了光“何为宋词?”

脑中一闪而过苏轼的《江城子》,随口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聊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王子昭听得入迷,眼神闪过一丝难过,又收了情绪“从未听过如此之词,兄台若有,可否拿来共赏之。”我笑道“那七日后起源居见。”

待马车停了,我看这也不高,没等小厮拿了脚凳,从车上就一跃而下。“兄台小心。”他道。

我回头冲他笑了笑“无碍。”

他的手帕我舍不得用,一直攥在手心里,直到下车都没有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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