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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花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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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地,罗山镇

一支来自西域的使团穿过山谷密林来到罗山镇。带团的西域特使看着夹道欢迎的当地民众,有点不知所措,随行的西域护卫也都显得紧张不安。使团来到镇中央的空地上,一位穿着端庄华贵的年轻女子带着几位随从已经等在那里。

西域特使见到那女子赶紧快速上前几步,微微躬身施礼,说道:“两山夫人亲自迎接,小使受宠若惊。”

两山夫人微微躬身还礼,慢慢地说道:“沙迪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有人端来两杯米酒,分别递给沙迪和两山夫人。两山夫人一饮而尽,沙迪犹豫一下,也一口干了。

两山夫人微笑着说道:“两山百姓为了欢迎沙迪大人特地准备了歌舞,请大人欣赏。”

沙迪说道:“久闻南地民众能歌善舞,若能一见实是有幸。”

两人来到早已准备好的高椅上坐下。两山夫人一挥手,数十位黑发及腰的少女快速跑到空地中央,伴随着欢快的鼓乐跳起舞来。舞姿妖媚,沙迪微笑着,不住地点头。过了一会儿,两山夫人又一挥手,少女们快速退下,几十个精壮的汉子赤着上身,高举大刀走进空地。战鼓声响,这些大汉伴随着鼓声挥舞大刀,大刀被舞得嗡嗡作响,令人震撼。周围围观的百姓不由得后退开来,沙迪却仍然微笑观舞。

两山夫人问道:“沙迪大人可曾见过类似的舞蹈?”

沙迪答道:“西域有类似的耍刀舞,只不过用的是弯刀。”

两山夫人再次挥了挥手,又有几十个汉子入场舞蹈。上百把大刀同时挥舞,竟发出闷雷般的声响,大地也仿佛震颤起来。这次连那些西域护卫都显得紧张不安,沙迪却仍然面不改色。

两山夫人问道:“西域可有这样的舞蹈?”

沙迪答道:“这样气势磅礴的大刀舞,西域确实没有。不过我们有另外一种舞蹈,比起大刀舞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山夫人眉毛一挑,“哦?是什么舞蹈?”

“马蹄舞。”沙迪微笑着说道:“万匹军马的蹄子同时踏地,那场面犹如天崩地裂,简直要把人的五脏六腑都震碎了。”

两山夫人看了沙迪一会儿,终于笑着说道:“南地两山树林密布,恐怕西域的马蹄舞无处施展。”

两人都哈哈一笑。

眼见大刀舞跳完,沙迪说道:“小使从西域带来一样东西,不知两山夫人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好。”

沙迪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木盒,打开交给两山夫人。

两山夫人看见里面只有半盒沙土,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木盒是为小使准备的。”

“这个木盒有什么作用?”

沙迪正色道:“木盒中装的是西域的沙土,若小使不幸丧身南地,还望夫人能将小使的心挖出来,用这个木盒承装,送回西域。小使心归故土,死而无憾。”

两山夫人笑道:“沙迪大人何出此言?你是我们南地两山的贵客,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沙迪高声说道:“南地两山拒敌十载,为何此时归附西域?恐怕正是为了挑拨西域和北国的关系!小使虽无足轻重,却也不愿被人利用!”

此言一出,随行的使团众人大惊失色,西域护卫们都握紧了手中的刀柄,浑身紧绷。

两山夫人赶紧说道:“南地两山归附西域之事绝无欺诈。北国多年以来一直觊觎南地疆土,先父和我的公公都被北国害死。虽然最近北国南侵的军队被我的夫君阻挡,但只要北国野心不死,南地两山就永无安宁。因此我们诚心归附西域以求保护,请沙迪大人明察!”

沙迪立刻说道:“既然如此,就请把漫天花虫交出来吧!”

两山夫人毫不退让,“漫天花虫关系南地两山生死存亡,岂能轻易给出?”

“那如何证明你们是诚心归附?”

“我们将向西域按年纳贡!西域若有战事,我们也将出手相助!”

“那就请先缴纳三年的贡奉,以表诚心!”

两山夫人咬了下嘴唇,“好!”

“事关重大,夫人能够做主?”

“我夫君身体有恙,南地两山由我做主!”

沙迪点了点头,“我早听说两山夫人年纪轻轻却深明大义,德才兼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令人钦佩。”

“沙迪大人过奖了。”

“夫人放心,等我回到西域就会禀告王储殿下,说南地两山诚信归附,并无欺诈。”

两山夫人说道:“我跟哈勒王储早就相识,请你转达我的问候。”

沙迪笑道:“小使一定转达。”

“那就有劳沙迪大人。”两山夫人摆手招来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对她们说道:“西域使者车马劳顿,你们先去服侍沙迪大人沐浴休息。”

……

两山夫人回到自己的居室,径直来到后屋。屋子被一扇屏风一分为二,屏风后面坐着一人,正是洪云。

洪云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兰儿,你回来了。”

欧阳兰隔着屏风看着洪云的身影,说道:“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那个西域使者很有胆识,见了我们的大刀舞也面不改色。”

“那归附西域的事情,西域使者是否有所怀疑?”

“我设法打消了西域使者的疑虑,不过他们索要三年的贡奉,我已经答应了。”

“好。”洪云又问道:“他们是否索要过漫天花虫?”

“只是提了一下,我没有答应给他们。”

“好。”洪云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整个身体都剧烈颤抖起来。

欧阳兰关切地问道:“你的身体不要紧吧?”

洪云苦笑了一下,“天香营的毒药真是名不虚传,最近毒性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我恐怕时日无多。”

欧阳兰赶紧说道:“不如我们去找汤立青想想办法?”

“汤立青跟戚老先生一样,行踪不定,找他谈何容易?就算找到了,他也不一定有办法医治。”

欧阳兰想了一下,试探着说道:“还有一个人说不定能救你。”

洪云沉默一阵,说道:“你说的是他?”

欧阳兰没有否认,“他中过两次漫天花虫的毒都没死,还救了我跟那个女刺客——”

洪云立刻打断她,说道:“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想着他?”

欧阳兰沉默不语。

洪云略带严厉地说道:“兰儿,你我虽无夫妻之实,但名义上你还是我的夫人,你应该知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向他求助!”

欧阳兰眼圈微红,“你又何必这么固执?”

洪云恨恨地说道:“只要能够看见战火烧到北国,我死而无憾!”

欧阳兰沉默了一阵,又说道:“我们两家结合时,就有不少人有异议。现在其他人都不知道归附西域的真相,私下反对的人更多。该怎么办?”

洪云叹了一声,“要赶紧把归附的消息传递出去,在北国动兵之前,我们还是要保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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