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韶光要去北京打工，二表叔脸沉得跟夜晚的大海一样，二表婶讪笑着不敢多说话，韶纲吃饭也没平时那么大声音了。

放下碗筷，韶纲刚起身，二表叔发话了：去哪儿？都给我去跪着！

韶纲没说话，哭丧着脸来到木工房，他不明白这暴风雨怎么连个预兆都没有！

二表叔看着两个儿子，意味深长地问：韶纲，妹妹是你什么人？

韶纲摸不着头脑：我妹妹啊，她从小长在咱家，虽然没血缘关系，但是跟亲妹妹一样！

二表叔点了点头：嗯，你起来吧！

然后，他又问二儿子：韶光，你说，妹妹是你什么人？

韶光不说话！

韶纲突然明白爸爸今天的意思了，可是，韶光的情况跟自己不同。自己是真的把才伊桑当妹妹，而韶光和妹妹从小就订了娃娃亲，两人还许诺过长大后要结婚呢。爸爸这不是要逼死韶光嘛！再说了，即使有那心思，又没做什么，又何必这样罚他呢？

二表叔厉声责问：想明白了没有！

韶光挺直脊背，梗着脖子，眼神坚定：北京人人可去，妹妹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二表叔看着儿子：去也可以，你先告诉我，妹妹是你什么人？

韶光愤恨地看着二表叔：爸！

二表叔瞪了他一眼：想不明白，别想去北京。

说完，把韶光关在了木工房，并锁上了门。

韶纲出了门飞快地往院子里跑去，二表叔大吼一声：不许去报信，否则我剥了你的皮！

韶纲突然没有了活力，慢腾腾走出了院子。

二表婶走到丈夫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又何必为难孩子？他不是说了吗，妹妹让他去的！

二表叔眯着眼看着妻子：他的心思你不知道吗。妹妹不懂事，他不能不懂事！

二表婶拿着一把大蒲扇，轻轻给丈夫扇着，从小把妹妹养大，她真心舍不得那孩子。可二表叔没等她说出口就断了她的念头：想都不要想！

二表婶只能眼泪汪汪悄悄叹气。

才伊桑去省城了，韶纲和二表婶又被封了口，韶光就一直在木工房关着。

第三天得知妹妹就要回来了，二表叔来到木工房：想通了吗？

韶光颓废而空洞地看着灰突突的墙：妹妹是我的妹妹，亲妹妹！

二表叔点了点头：嗯，你最好说到做到！

韶光强忍着辛酸：爸，我是您亲生儿子吗？

二表叔没理他，转身看着邵纲不容置疑地说：你把县城那份活辞了，跟你弟一起去北京！

两个儿子同时大声抗议：爸！

才伊桑对妈妈的时髦做法，很是无奈。虽然交学费没困难，可家里又不富裕，旅什么游？折腾一圈得人又累又乏。

韶光陪她整理了一会旧书，就到树下吃西瓜。她喜欢用勺子挖着吃，韶光偏爱切成一块一块咬着吃。但他每次都会把中心儿那块切下来留给她。

洗了手，韶光就帮她挂蚊帐，可蚊帐横着竖着都被撕了好长的口子，才妈妈看了就说：都这样了，挂上也没用，明天去集市买个新的吧。

韶光听了就对妹妹说：我回家把我的摘了，今晚给你用！

才伊桑听了就问：那你用什么？

他无所谓地说：我可以跟大哥睡一床！

她眼珠一转：算了，别摘了，我跟你去挤挤吧！

他明显愣了一下：哦，不行不行，还是摘下来给你吧，很容易的！

韶光的推辞引起了妹妹的不满：费那劲干啥，正好我有好几年没在你家睡了，今晚咱俩可以好好说说话！明天一早二表婶还能给我梳梳头！

韶光点了点头：那也行，你睡我的床，我睡大哥那儿！

才伊桑有点生气：我睡你的床，你也不许走！我都要走了，我们就不能好好在一起待一晚吗！

韶光手足无措：从前在一块，都是小孩儿。现在你已经是大姑娘了！

才伊桑气哼哼的：不是早就说好了，长大我们就……

韶光急的差点扑上来捂她的嘴，还好她自己意识到哪里不合适没继续往下说。

可是，一直在厨房做饭的才妈妈却把二人的话全听进了耳朵。女儿的提议，她当初并没觉得有何不妥，小时候二人不是一直睡在一起吗。倒是韶光的极力拒绝，让她意识到了某些微妙的变化。注意到这点，才妈妈一下子清醒了。韶光不把妹妹拦住，她也不会让女儿去的。

很显然，她多虑了，韶光成功地劝住了妹妹。

天气闷热，知了都不叫了，才伊桑端着本词典，一边背一边打盹。

刚刚从小河湾回来，院子里静悄悄的，韶光端着一个鱼缸径直走进了妹妹的房间。

她躺在床上，粉面微醺。

他走近了，解开她的第一颗纽扣、第二颗纽扣，然后没有停，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随后揭开了她的衣裳，用自己覆盖了她的身体。

她温润滑腻，像微微细雨。他雄壮有力，如阵阵急雨。

他们彼此痴恋着，变成了深潭里的两尾鱼。

他们相依相偎看风吹散云朵，耳鬓厮磨听潮涨潮落。

他们如影随形品露凝于荷叶，休戚与共任日月穿梭！

他们的世界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他们的世界只剩下你和我！

……

嘭！咔……鱼缸突然迸裂，水洒了出来，小鱼在窗台上奋力翻蹦着！

韶光满面通红坐在才伊桑的床边，汗水浸透了半身衣裳。才伊桑呼吸紧促睁开了眼睛，湿湿的刘海一缕缕贴在额前。

才妈妈吵吵嚷嚷走进来：怎么回事，好好的鱼缸怎么爆了，快找个东西换上。

韶光急忙找来一个玻璃罐子，装了水，把小鱼捡到新瓶里。

才伊桑看到韶光后茫然又慌张，似梦初觉。韶光也不敢望向她的眉眼，如梦初醒。

她坐起身，思考了好一会，仔细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韶光手心都是汗，不自然地在裤子上抹着：我来时你正睡觉，受你传染，我也差点睡着了。

她憋着一脸笑：只听说过打哈欠会传染，睡觉也传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韶光指了指窗台：你看，我刚刚从河湾给你抓的！

明净的鱼缸里两尾小鱼闪闪游动着，光滑的鱼鳞反射着午后的日光，熠熠生辉。

她看到互相追逐的小鱼，惊喜地欢呼：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们变成了两条鱼！

韶光大吃一惊，因为他刚刚也做了一个梦，梦里也有两条鱼！

二人望着鱼缸，同时陷入了梦的回忆。

那梦太美妙了，他们必将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