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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第5章 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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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学校,会埋怨宿舍怎么怎么不好。但回头看看就会发现,再没有比宿舍更好的地方了。

房租水电暖气免费,不用拖地板、打扫厕所,热水拎个暖壶随便打,还有3块就能吃一天的餐厅,一个月发4张洗澡票。

学校本来规定周五男生洗,周六女生洗。后来有女生怀了孕,死咬住是男生洗完澡没弄干净所导致的。虽然这种说法比较荒唐,但洗澡时间却调整了,成了女生先洗。

于是每到周五,就能看到三三两两刚洗完澡的女生端着盆,湿着头发往宿舍走,妩媚极了。故此周五约会的也特别多,男生不许上楼,只好在楼下排成一排等,请上楼的女生给带个话,捎束花啥的,连夜风里都是满满的情怀。

还可以每天免费健身,打球,撑双杠,人约黄昏后,操场上全是跑圈的瘦姑娘。

瘦姑娘之所以跑圈,是因为那些更瘦的姑娘们也在跑。

整个操场暗香浮动一一那时学校的小操场也很抒情,一圈大约只有260米,这样前后左右都能看的比较清楚,毕竟如果跑圈再顺带养眼的话,感觉不只是惬意,还多了妙不可言的风情;艺术范的姑娘既漂亮又大方,很多时候你想追一下身前那个妙曼的背影,没准她会率先回过头来冲你微笑一下,闪着小白牙说,帅哥,加油追哦,我跑的很慢还很可爱……

刚入校的第二天晚上,由于和大家还不熟悉,高凡自己在操场夜跑,跑累了就躺地上休息会,看星星数月亮。

这时前面过来一个妹子突然往他身上一扑,这暖玉温香抱满怀……意外的高凡差点没喘不过气来,馨香扑鼻,勾引的内心真是小鹿乱撞……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是……和校服配套发的吗?

高凡忍不住把姑娘紧紧搂住。

高凡觉得嘴唇湿湿润润的就被含住了,一条小舌头哼哼唧唧地伸了进来搅动……天呐天呐,这就是传说中的接吻吧?!

高凡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来的太猝不及防又惊心动魄了!

他张开口,石化了一般,只是紧紧搂住那姑娘。

后来姑娘觉得舌头有些陌生,就使劲挣开身,接下来他们四目相对……

她在月光下亮晶晶的非常漂亮,不过好像被吓到了,瞬间就滚一边,转头一脸懵懵的看着高凡说:

“啊,你不是我男朋友啊?”

高凡舔舔嘴唇,怔怔地看着她,心里拿不准她是真的认错了人还是故意认错了人……

然后,她说:

“愣着干什么?”

高凡依旧愣着。

“笑啊!”

笑?

高凡笑不出来,相反,他感到沮丧:

他的初吻,就这么给了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你怎么能躺在这里?”女生笑了一会儿,擦擦嘴责问。

高凡茫然地环顾一下四周:“怎么?这里……不让躺吗?”

“这是我和我男朋友的地方,你怎么能乱躺呢!”

“对不起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能还回我的口红吗?切!”

“那怎么办?”

“得罚你。”

“怎么罚?”

女生捋着头发想了想:“你唱首歌吧。”

唱歌?

高凡挠挠头,压低声解释:“我唱歌跑调。”

“我就爱听跑调的。”

“这么晚了,别再招来什么……”

“甭废话,赶紧唱!”

高凡小心地站起身,往旁边一指:“那什么,我去那边唱……”说完,他一个急转身,撒丫子跑了……

(2)

谁也想不到东艺的宿舍有那么凑合。高凡的宿舍有9个人,5张上下床。最奇葩的是隔墙,内芯居然是芦苇杆,外表刮了一层腻子,刷上白漆就ok了。

高凡属于有“关系”的学生,被安排住在了下铺。

宿舍里都是美术系的同学。他班里9个人,有3位女生,所以除了6个男生以外,还混住了雕塑系的男生。

雕塑系比较惨,5个人都是男生,被称为“和尚班。”

宿舍的室长是雕塑系的郑飞,他的年龄最大,清瘦,喉结很凸,有种忧郁的气质,感觉他不应该去摔泥巴做雕塑,而更适合去拉小提琴,非常成熟稳重,一口浑厚的男低音,让高凡听了都有些心颤。

郑飞正经的就像编程专业的,从不参加高凡他们关于学校哪个女生漂亮的讨论,并且语重心长地告诫道:“考进来不容易,咱们是来学习的,书中自有颜如玉,不要光吹牛逼。”

然后他的老大哥人设,正气的都产生了正能量。

有一天,高凡他们在熬夜打扑克,已经入睡的郑飞,突然冒出来一句清晰的梦话:

“怎么还不画人体啊……”

瞬间各种人设都坍塌了。

(3)

有一次晚上9点来钟,高凡和郑飞脱光了在洗刷间洗凉水澡一一那时候身体真是火力旺,即使在冬天,有些同学的凉水澡照洗不误一一他们是新生,没有经验,觉得反正是男生宿舍,都是男的,顺便就把内裤也洗了,就这么光着身体端着脸盆大模大样回宿舍。

刚走了一小半,狭窄的走廊里,突然迎面拐进来2个女生!

男生宿舍,怎么会有女生进来!

那可真是”狭路相逢“啊!

电光石火间,高凡和郑飞本能地用脸盆挡住那里,然后没有退路地继续往前进;那俩女生愣怔了一下,居然也继续向他们走来。

那时那情形……两个用脸盆挡扣住下面的男生和2位婀娜多姿的女生相对前行,誓不退让……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步点儿都正常而从容。那两个女生没有低头,而是抬头看着前方,目光空洞而迷蒙……

他们则是目不斜视地不慌不忙地若无其事地匀速前进,这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一一郑飞居然吹起了口哨,语调平缓、准确,听听,是那首南斯拉夫电影《桥》的主题曲:

《啊!朋友,再见》。

口哨抑扬顿挫,吹的真不错。

不过高凡觉得,他应该吹那首《热情的沙漠》……

他们在口哨声中一切貌似正常地相互接近……

越接近,郑飞的口哨声开始降低音调,最后连颤音都出来了。这让高凡不但心慌,还想撒尿……

4个人交错后的瞬间,高凡再也控制不住这种意外的刺激,不管不顾地把盆一扔,大叫着撒丫子就往宿舍跑;郑飞平常不太喜欢活动,也跟着跑,由于肌肉紧张,一个趔趄却摔倒了;其中一个女生听到动静回头瞅了一眼,正好看到郑飞的屁股在地上翻滚……然后也尖叫着往里面的宿舍跑,那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哒哒“声,不是一般的急促……

(4)

为什么这么晚了,男生宿舍会进来女生呢?

原来,老生宿舍里的床都用帐幔围着,后来才知道,人家床上都是和女朋友2个人睡。

潜规则是:如果床前摆了2双鞋,那有事情就得在外面说,不能随便拉开床帘。

高凡可不知道啊,去找一位师兄,见他大白天拉着帘子。他过去就想拉布帘,想看看床上有没有人,拉了一下却没有拉开。

高凡到处找入口,好不容易伸进头去,还没等睁眼,伴随着女生的尖叫,被师兄一拳捣了个乌眼青……

更神奇的是,宿舍里晚上各自忙活着过生活,只看到床在摇晃,除了沉重的鼻息,基本听不到床声,相互都不干扰。

想想这难度也是蛮高的。

最痛苦的还是那些“单身狗”们一一毕竟,女朋友不是像校服一样一人配发一身,东艺的小姑娘虽然多,但也不是很容易就能追到的,尤其房间里有6个男生,但晚上总是11个人住时,可怜剩下的那一位……下铺在摇晃,晃的住在上铺的单身兄弟差点晕船,等到风平浪静了,就敲敲床板问下铺:“又怎么了?”

“没事,刚才和女朋友又叒叕去了一趟天堂。”

一会儿上铺也在摇晃。

下铺的兄弟有些迷糊地问:“上面怎么了?”

“没事了,刚才,我自己也去了一趟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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