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暗合，实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1）

高凡至今经常梦到高考。

在梦里，成绩都不算数了，要求他重新参加考试。

他真是万分紧张，哎呀，这么多年没看书了，可怎么考呢？

就这样被梦吓醒。

重新梦到过高考的人数，能被列入吉尼斯世界纪录。

1991年，能考入东山艺术学院国画系很不容易。当时有8600多人报考，国画班只招收9个人，真可谓是刺刀见红，千里挑一。

头像考试是人物写生。

高凡按照地上画的考号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很不错，在第一排。他立好画架，把考试纸钉好，摆开铅笔盒，好了，活动活动手腕，深深深呼吸，准备上阵。

“哎，你好。”身后有个女生拉了拉他的胳膊。

高凡回头一看，是一个矮矮的女生，清秀的脸庞，玲珑的身材，可爱的就像樱桃小丸子。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太高了，也太宽，挡在前面连死角都没有，我什么也看不到，咱们能换一下位置吗？”

的确，她勉强160公分的身高，和高凡有23公分的海拔落差。站在他后面，就如同站在山影里。

其实他的位置，是父亲高峰“找关系”的一部分。艺考是个综合性的考试，不但考孩子，还要考家长。大到考卷的打分，小到考场位置的粉笔圈，都是需要“圈定”的。

这个粉笔圈很重要，关乎到画面的角度、画的哪一个模特，都是以后寻找试卷的重要线索，毕竟，考生号和名字都是密封的。

（2）

高凡哪里知道这些呢！他当然不想交换，但小丸子那么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让他觉得于心不忍，再加上他从来就有一颗行侠仗义的心，就和小丸子交换了位置。

刚换完，又有人拍他的肩膀:“你好，哥们。”

高凡不傻，他和小丸子换位置时，就注意到了身后这个头只比小丸子高那么一点的考生，在此刻拍自己的肩膀……所以高凡就装作没听到。

“哥们，哥们！”后面的小个子不算完了。

高凡正要回头，这时候模特们来了，在椅子上坐下。

1991年的专业考试，画头像还是模特写生，不像现在，除了默画，就是发张照片。

有一个女生模样的模特走过来，在预留好的椅子上坐下了。

高凡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她坐在那里，唇红齿白，眼波顾盼，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扎成长长的马尾辫挂从左脸颊垂在胸前，那黑度，就连6b铅笔都无法达到，那闪亮，让他想起锦缎的丝绸，秋水的闪光。

就见她淡粉色衬衣裹身，有2个扣子敞开着，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流动轻泻，露出莲藕一般粉嫩的一截小腿，没有穿袜子，直接就是白色的旅游鞋，擦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如同响了一声惊堂木，高凡看呆了一一“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即使苏东坡写不出来，当时的高凡，也能写出来……

身后的“哥们”又拍了他一下。

高凡回过头去，直接冲他摆摆手:“除了换位置，别的事情都可以再拍。”

背后消停了

（3）

考场是光线最差的地方，一眼望去满眼都是画架和人头，紧张、沉闷、再加上美女模特，就连铅笔也变幻了通常的形状，整体就像在一个梦里……她就坐在一把椅子上，带着某种清香的味道和似笑非笑的慵懒，有点湿乎乎的，奇怪的气息。

高凡是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地认真地去看美女，看的他昏昏糊糊，嘴唇发干，小腹燥热，反应强烈。他就那么一直看，一直看，根本就是忘记了自己来干什么。

考试还用这么漂亮的模特，这不是害人吗！反过来说，这所学校真不错，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女生。

对东山艺术学院的印象就在那时候变成了烧红的烙铁似的，留下了印记。

高凡一直怀疑自己是个悲剧主义者，看到越美的事物就会越叹息，就像美女，就算再美好，可是一想到不知夜晚来袭，她会在谁的身下扭动和被蹂躏，所有美感瞬间荡然无存。所以他认为，女神只活在意淫里。

现在他觉得，女神也可以出现在现实里。

对于美女，高凡从小就有一个梦想，他希望长大以后有一个很大的游泳池，泳池里都是美女，比基尼、36d，都穿着鱼尾裙扭来摆去，他有一个捞鱼网，大的很夸张的，就蹲在池边，看中哪个捞哪个……

不过从这个梦想到实现的距离，就像整天喊的要实现“四化”那么遥远。

高凡不知不觉就被她的脸蛋迷住了一一美女希望男人爱上自己的脑部，而非脸蛋。只可惜，男人看美人，刚看到脸便已被迷住，根本没时间再去研究她的脑部容量一一所以他只是看，看，却没有动手……画考卷。

（4）

半小时过去了，模特们开始休息。她放松了身体，先是坐在那里摆弄手指甲，撩撩头发啥的。后来就下来走走，看看把自己画成啥样了。

她看到高凡的考卷，愣了一下。

这么靠近一个让自己心动的女生，高凡觉得更加晕眩。她身上的香气袅袅入鼻入心，顶的高凡差点仰倒过去。

“你怎么没画？”她奇怪地问。声音那么好听，像被天使吻过……

“你……叫什么？”不是高凡升起了光芒四射的大胆，而是他还沉浸在迷蒙中，这句话自己就很笨拙地冒了出来。

“我没叫啊。”她闪了高凡一眼。

“我，我想知道你的名字。”高凡期期艾艾地说。

“知道了我的名字，对我有什么好处？”她又是一笑。

不过看着高凡涨红的脸，她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就半真半假地说:“帅哥，还是等以后我们在食堂遇到吧，希望你能请我吃羊蹄。”

她刚说完，就听考官喊:

“休息时间到，请模特抓紧时间各就各位！”

“哎”高凡喊住要转身的模特。

“还有什么？”她回眸问道。

“那只羊……洗脚了吗？”

“你猜？”她扔下一句，回到了座位上。

高凡突然就正常了。

模特定定地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对羊蹄的向往。

高凡现在满脑子都是食堂的羊蹄，馋的整个小宇宙都爆发了。

他画了一张目前最好的肖像作品。好到什么程度呢？给铅笔一个考场，就能撬动所有的高分。

模特再次过来看到他的画时，瞪大了双眼，着实的给惊着了一一那些画卷上的线条是怎么跑出来的？层次和结构，明暗，光与影，这些对她与本来应该是陌生的，如今却能看到它们在画面上舞动着，诉说着，明明是黑白的素描，却似乎抖动着绚丽的梦幻感……

“哇塞！”她说，“这简直就是一面镜子，怎么会这么像我呢！”

高凡小声问:“这水平，能吃上羊蹄吗？”

模特更小声地回答:“不一定。这里很难考，千里挑一，画的好是一方面，还得有关系；就算你有关系，也还得有运气。”她摇摇头。

“模特集合！”老师喊着。

这时，有一个挂着照相机的巡视官过来了，边走边注意地上的考号。

找到高凡原先写在地上的考号后，他举起相机，冲着小丸子的考卷，拍了张照片。

高凡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是盯着模特离去的身影。他渴望她能转身说声再见，但她们在集合，然后快速离去，只给他留下了摇晃着马尾辫的背影。

背影真的是一种令人伤感的角度；每一个背影都会有一段目送，却不是每个背影都有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