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

肩膀好像被人拍了两下。

冯异抬起头，睁开眼。

视线模糊，四周的景物花花绿绿，交叠出数道重影。

“你最近上课怎么老是睡觉啊，是不是生病了，生病了得请假去看医生啊！”是个好听的女声，语气里带着点儿关切。

随即，一只温热的手搭在了自己额头上。

“李，李老师，我没事……”冯异羞愧道，说着揉了揉眼睛。

“嗯，没事就好，生病了千万要请假。”李馨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到讲台。

眼中交叠的重影开始消失，瞳孔聚焦，周围环境总算清晰起来。

然后就看到一道优雅的倩影向前方走去。

他看到了一双双或疑惑或鄙夷的眸子，全班的同学都在看着自己。

冯异本能的低下头，回避这些目光。

“碰碰！”

讲桌被拍动的声音响起，就听到李馨柔声开口：“好了，咱们开始刚刚的话题。”

“大家都知道，如今灵气末世，虽然灵修已经没了前途，但体修仍旧是一条不错的出路，那些考不上大学的同学，可以考虑下参加体训，如果能考上体修学校，那以后都是国家的尖端人才……”

李馨重新开始授课，全班同学的目光也从冯异身上重新转移到这位年轻优雅的女教师。

看着窗外，冯异默默出神，思绪飘飞，连半个字也听不进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两个月前，自从自己爷爷离世以后，他眼中便时常出现重影，还变得嗜睡，别说看书了，就是听课也会不知不觉睡着。

如今，继灵气复苏过去五百多年，原本铺天盖地涌入地球的灵气，因为修炼者的不断增多和灵兽的异变与吞噬，充盈天地间的灵气逐渐亏空。

原本的灵气盛世到现在的灵气末世，靠灵气修炼的灵修越来越少，只有几位顶尖强者还在靠着到处搜寻天材地宝来维持修炼。

相比之下，猎杀灵兽，吞噬其内核而壮大的体修就成了一股新兴的职业群体，他们每一位都受到国家的重点关照，优厚的社会福利、有力的生活保障，还有伸手即来的修炼资源……

但冯异玩不起，他没钱！

要说烧钱，真就没比体修这职业更狠的。

只因为灵兽内核，都是比黄金白银还要值钱的东西，像他这样穷苦家庭的孩子想都不用想。

现在，他只寄希望于考上一所像样的大学，毕业后有个像样的工作，过着像样点儿的生活。

但这些日子动不动就莫名出现的重影与幻想，彻底断绝了了他考一所好大学的想法，看书时无缘无故便睡着，总是如此，让他不由得就感到绝望。

他现在已经高三了！

下课后，李馨还再一次专门过来找了冯异，仔细地问候了一下他现在的情况。可冯异也不能直说自己的大脑的症候，因为那样只会被认为是想偷懒，而且还会被嘲笑脑袋出了问题。

垂头丧气地走着，他又想起了刚刚李馨那复杂的目光。

自己，恐怕真的是没救了……

以现在的状态，估计连三流大学都考不进去，那样的话，自己那可真的就玩完了，游戏结束了啊。

“哟。”迎面走来了一群人，为首的那个冯异倒是认识，隔壁班的老大，名叫许坤。校里的圈子混得风生水起，没办法，谁让人家有一个在市守卫军工作的体修老爹呢？

拼爹，他冯异拼不过人家，拼实力，人家是体魄二重巅峰，虽说算不上什么天才，但是起码能打得冯异爹妈都认不出来。

“这不是冯异嘛？怎么了，下课了也出来逛逛？”

许坤叼着一颗小雪茄，斜睨着冯异，一旁立刻就有人凑上前来替他点烟，吞云吐雾了一番后，许坤把烟雾吐在了冯异的脸上。

淡淡的烟草味瞬间就席卷了冯异的肺。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冯异用了敬语，他可不想再被许坤抓住什么把柄然后毒打一顿，只是他忘了，找茬什么的，向来都是些无中生有。

“没什么事，就是你欠我的那三千新元，该还了，利息不变。这样吧，我照顾你点儿，你就连本带利给我六千好了。”

六千新元，冯异知道许坤是来找茬的，但却没想到他会直接狮子大开口。

“我什么时候借了六千……”

看见了许坤的表情，冯异恍然，他根本没向许坤借过这笔钱，许坤就是借着这个由头，无事生非。

“我没有钱。”

反正横竖都是死，冯异瞪了瞪眼，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凶一点，实则内心早已经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曾经被毒打的记忆，他还历历在目。

当时爷爷看到遍体鳞伤的他，眼神中写满了哀叹。

“那就没得聊了。”许坤仰头一笑，将小雪茄吐在了地上，用力碾了碾，“你们知道该怎么处理拖债的人吧。”

“温柔点，我也不是什么不明事理之人。”

“明白！”

许坤身后，一帮跃跃欲试的小弟早已经摸透了自己老大的心思，就是想来找这个冯异的茬，问有什么原因？不好意思，没有原因。

好玩而已。

旁边的人自觉地分开从两侧路过，即使是老师，此时此刻也只能低着头假装看不见冯异。

有时候实力和权力真的可以决定一切，甚至是人之生死。

冯异咬紧了牙关：“来吧。”

一群人瞬间就围了上来，对着冯异一顿拳打脚踢，远处观望的人已经看不下去了，一边摇了摇头，一边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在这个学校里，许坤那就是祖宗。

“住手！”一声厉喝传来，冯异艰难地抬起头来，咳出了血沫，他在身上摸了摸，肋骨好像断了一两根的样子。

来人是李馨。她同时也是冯异在这个学校，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我当是谁，原来是李老师。”许坤皱了皱眉，看清楚是李馨之后，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怎么样啊，李老师，自从那个晚上以后，我们可很久都没有见过面了。”

说着，许坤便用他那双丑陋的眼睛，贪婪地上下打量着李馨。

“冯异，你没事吧。”

李馨并没有理会许坤，而是先蹲了下去，查看着冯异的伤情。

“李老师，我没事……”冯异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容，向着他在学校里最后的一点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