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我猜猜，该不会这次你答应成婚的原因就是想要修复这段友情吧？我愚蠢的弟弟？”

虽然石戬没有回应，但是石悠期从他的眼神里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知道你从小脑子就不太好，但没想到长大了还这么离谱。”石悠期翻了白眼摇摇头。

“你才是脑子不好，小时候私塾先生说……”

“够了，以前的事就别提了，都过去多久了，忘了忘了。”石悠期打断他慌，显得有些尴尬和慌张，看来那位私塾先生当时说得话对他影响还挺大，嗯，负向影响。

石戬鄙视他一眼后不再说什么。

“咳，可别怪哥哥不提醒你啊，你这么做十有八九会把友谊给直接灭了的。”石悠期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摆足了哥哥教导弟弟的谱。

“不会的。”石戬说得并不坚定，动摇得很明显。

“虽然你没有说明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导致关系疏远，不过我倒听出点东西了，分岔口就在那个你在骠骑帮助过的叫……什么桥的人，我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不过，你的那两个友人都不太喜欢他吧，特别是叫老大那个。”石悠期边说边倒茶喝了一口，“而你既然选择了什么桥的那个，你和另外两人的友情出现问题完全意料之内啊。”

“什么意思？”石戬茫然的看着石悠期。

石悠期稍稍一愣，鄙视道，“原来不是故意不说清楚，而是自己也搞不清楚啊。这么明显的事情你居然没看出来，你的脑子是干什么用的？”

石戬不爽的皱眉，但也无力反驳。

“我的自觉告诉我，那个叫什么桥的背地里肯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而且还被你的另外两个友人知道了。不过……这些都还不算是重点，虽然分岔是那个什么桥，但是真正有问题的是你，营里出了对老大的闲言，而你居然因为这件事有了疏远他的动作，这不就已经表明了你的态度，现在还来说什么修复？你脑子真的没问题吗？”石悠期真的是对石戬的智商产生了怀疑，连连几次话都是在对他智商的质疑。

“我……”石戬看着石悠期踌躇了一下才反驳道，“当时传出的闲言就是关于老大和我的，为了老大，我当然应该……应该拉开一点和他的距离。”

“关于你们俩？难道是说你俩断袖？”常年在军营里的石大哥一听就猜出来。这种伎俩真的是相当常见。

石戬没回答，但逃避了视线，石大哥一眼确认了，无奈的摇摇头，“那种子虚乌有的事情不去在意不就行了？弄出这些闲言碎语的人就是想破坏你们的关系，你居然还像个傻孢子一样的往人家陷阱里跳，还说什么是为了那个人好，你到底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明明就是在担心那些闲言牵连到你而已，还给自己找什么理由？我要是遇到这种事，我亲友敢像你这样，我肯定在纠出散谣言的人暴打一顿之前先和他绝交了，这点小风小浪都没办法一起担下去，那有什么必要继续结交下去？我劝你，如果真是为了友情才答应成婚的，那趁现在还来得及，赶快取消了回去吧，成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且那友情也没必要修复了，你这样的人只会拖累到你的友人。”

石戬双手紧握成拳，不长的指甲狠狠扣入掌心中。

“之前听父母和小妹说的话，我还以为你终于和小时候有所变化了，没想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以自己为重、没担当、自以为是。回房去吧，我没什么想和聊了。”

石戬紧握双拳站了起来，但没有就此转身离开，他看着石悠期，近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哥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说老大是因为攀附我才得到现在的成绩的，他们说老大以色事人，全是因为我和柱子让着才让他在特殊训练里胜得最多，他们说老大什么都不如我和柱子，只是因为长得还不错，用了不齿的手段才得以和我们称兄道弟，他们说老大能得到都尉和中郎将的赏识，只是因为我的推荐和他暗里耍了小手段，他们说老大之所以能通过预备营的测试，是因为我暗中把找到的牌子给了他，他们说……老大明明那么努力，明明那么优秀，却因为我和柱子的存在，让他被人暗里唾弃，明明全是他自己挣来的成绩，却因为我们变得被人不屑一顾，明明他那么好，却……”

石戬把心里积压起的东西都一下倒了出来，对冷若虚不怀好意的议论并非是从骠骑那时才开始的，早在预备营的时候就不少这种声音，只不过当时真的敢明目张胆说出来的只有那三只虫，而现在他们即使回到了冷家，那些恶意的议论依旧从在蔓延，而且受了骠骑那边的影响，这些议论愈渐过分。

石悠期站起，一步到石戬身边，把越说越崩溃的石戬一下抱住，把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弟弟的头压到肩上。就像他所说，石戬对这事的处理确实有问题，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事实竟和他所想相差那么多，他那个即使把亲哥耳朵打到流血不止也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即使只是因为一坛酒就差点把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的家烧了，即使知道被抓到就会面临严重惩罚还是毫不犹豫把所有错诬陷给同伴的，即使……的微笑着的冷血弟弟，居然会真的在乎别人了？

“老大明明什么都没有错，只要我不在，只要柱子不在，他的好就能被别人发现，他就不会被别人中伤，只要我们不在就好了……”石戬额头靠在石悠期的肩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你真的是我弟弟吗？”石悠期小声嘀咕，太诡异，他从没想过会有现在这样的一幕，他的那个弟弟，他的那个弟弟……怎么会……

“是我们阻碍了他，是我们的错……”石戬还在不停的念叨，就像是在忏悔。

“这怎么会是你们的错？”既然弟弟变得如此无助，那他这个当哥哥也是时候像个真正的哥哥一样给予他帮助了，石悠期安慰的摸摸石戬的头，“你们三个人谁也不是谁的阻碍，倒不如说你们在激发着彼此往前冲的力量，这是最棒的挚友，最棒的战友，错的是那些嫉妒你们的人，是那些自身没有能力的人。他们畏惧强者，记恨不甘心被比下去，但也只敢背地里搞小动作，用不光明的手段去中伤他人，你那位叫老大的友人，他的好并不是没有被看到，而正是被看到才会如此。”

石戬抬手擦了把脸，把泪水都抹去，然后抬头看着石悠期。

“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不应该疏远你的友人，在那种情况下，坚定不移的伴在他的身边才是对闲言最大的反击，就像你叫柱子的那位友人一样，那位老大最需要的支持，而你的做法无异于又给了他一重击，他不可能理解你的。你的不甘、挣扎、牺牲，他都不会懂的，更何况你现在居然还想用成亲来……”一个念头突然从脑中闪过，石悠期的话差然而止，他略带震惊的打量了自家弟弟几眼，眉头紧皱，看起来有些抵抗的问道，“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位叫老大的友人了吧？像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所以你才选择回来成婚，断了自己的想法？”

石戬把视线移开，“我不知道。”

躲开的眼神中带着的心虚让石悠期差点叫了起来，卧槽！我那个二愣子冷血弟弟居然开窍了！而且还是开了个男风的窍！卧槽卧槽，那我现在岂不是成了在阻止他迈一腿回到正常的路上，而且还他往那条路上又推了一把？而且听这语气，他本人其实也还没弄清楚，万一因为我这一番话幡然顿悟……卧槽卧槽卧槽，如果被母亲知道了那还不得骂我一世，塞一堆女子给我，把我关在府里永生不能出去？完了完了完了……

“既……既然不知道，那便不是了。”石悠期开始尝试“将功赎过”。

“可是我觉得老大不一样，他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我想一直和他在一起。”石戬一手抓住了胸口的衣服，贴着胸膛感受此时着略快的心跳。

“不不不不不，那只是因为他确实不一样，你不是说他身材小么？身材小但是却很有实力所以才会吸引……不对，引起你的注意，你只是因为他确实与众不同才会会觉得他不一样，想在一起什么的，那绝对是错觉，就像是喝醉了之后的醉话一样。”石悠期压制住自己晕眩的冲动，极力把石戬引向另一条路，就连自己的比喻恰不恰当也丝毫不在意了。

“我还想着要让我家儿子娶老大家的女儿，这样，我们老了以后就能在一起逗孙子，一起去钓鱼了。”石戬话音还未落，小声补道，“不过如果真的都是儿子的话，那让我家儿子娶他家儿子也行。”

“嗯？什么儿子娶儿子……不对，你还想着要子嗣的啊，那就证明你并不是喜欢那个人了嘛，不然你怎么可能会想着有子嗣呢，要知道，如果你们俩……嗯……那个……真的……真的的话，那肯定是不会有子嗣的了。”石悠期眼前一亮，感觉看到了救赎自己的希望，所以果断选择性忘记石戬的后一句，“只有你们两人都娶了妻，才会有后代，所以你还是想要娶妻生子的，并不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老大。”

“娶妻……老大娶妻？”石戬眉毛不由皱了起来，脑中立刻浮现出了冷若虚宠溺的抱着一位娇羞的女子的画面，虽然想象不出会是怎样容貌的女子才会被冷若虚喜欢，但就算是这没有五官的女子也让石戬的脸色逐渐黑了下来。

察觉到这一点的石悠期，心里猜出个大概，额头上冒出些冷汗出来，“咳，这个，有时候，友人之间感情太好也会出现不希望对方成亲有家室的情况，这很正常，不表示什么的，我有时候面对亲友也会有这种想法，但是我并不是喜欢他，想和他过日子，经常在一起洗澡也完全没有什么感觉，睡觉就更不用说了，完全不想碰到，这很明显不是喜欢的表现。”

石悠期自认为说得非常在理而且清楚，说完后立刻想看看自家弟弟醒悟的表情，可万万没想到，他这个应该是一脸醒悟的弟弟居然摆出的是一副比刚才还要纠结的表情，他不解了，难道他说得这么清楚了，他这个笨蛋弟弟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正在石悠期准备出声再提点提点自家弟弟的时候，石戬突然开口了，“老大从不和我们一起洗澡，即使一起去也躲在小角落里不让我们靠近，说是家乡的习俗。”

石悠期这一听，不好，光顾着在想自家弟弟的想法了，忽略了另一方了，这听着，这个叫老大的很是有问题啊，正常男人会这样吗？当然，他是不歧视有龙阳之好的人，但是以自家老母的性格，为了避免殃及到他这条池鱼，他是极有必要为阻止自家弟弟交这样的朋友的。

石悠期这还在想着对策，就听到石戬继续囔囔道，“如果身边没有老大在，睡觉的时候就感觉很不舒服，自从和老大关系不太好了后，老大都是背对着我，远远的离着我向着柱子，我不喜欢，而且睡不好。”

石悠期直接傻眼了，这听着感觉是已经没救了，突然脑中一闪，一个大胆的推测冒了出来——自家弟弟选择回来成婚并不是为了消除那些闲言，也不是为了让可能有龙阳之好的老大死心，而是为了掐死自己心里的那点喜欢。嗯……不过，这个傻弟弟极有可能是没有意识到的，这很可能是埋在潜意识里得，所以导致他自己对这个决定也有些迷茫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