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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战刀》第一回 藏宝图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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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师傅听到女儿的关切之声,又见义弟诚心相劝,看了看地面上几具鬼子尸体,自已这方已占尽上风,又有村民助威,何不让胜男锻炼一下,想到此,一边犹豫一边退下,退到数米之外,又看了看胜男。易师傅立即走到杨师傅身旁,胸有成竹地说:“大哥!我刚才仔细观察过侄女儿对战。她实战经验的确不足,但用刀的娴熟程度并不在你我之下,尤其是临场敢于改变刀法和善于用‘脑’的打法,你我就远远不及啦!”

杨师傅“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胜男。

浅野明白对手是一个善于用脑的“黄毛丫头”,心想,不就一黄毛丫头,自己实战数十年,怎么也不会“上当”。于是,他双手握刀,全力凌空劈下。胜男举刀相迎,两刀相碰,“锵”的一声,火星四溅。胜男顿感手臂震动,甚至有一种麻的感觉,被迫后退,几乎失去了重心。她心里明白,不能再退,对方一定会趁势突刺。果不出所料,浅野正面疾刺,胜男佯装侧身倒下,顺势一刀横削过去,这一刀快如闪电,浅野根本没想到“黄毛丫头”的招数如此多变,完全不按套路打,双脚立即被迫跳跃,但紧身裤腿仍然被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左腿侧面有一条半寸来长的口子,血渗了出来。胜男一跃而起,稳稳地站立着,用一双大眼睛注视着对手。老于世故的浅野忍住痛,立即收起慌乱的心神,双手握刀,也注视着对手。

越来越多的村民凑过来,有的扬起扁担、木棍,恨不得上前将这老鬼子活活打死。

众人先是紧张,见突如其来的变故,又是喝彩又是拍掌。杨师傅用右手摸了摸下巴,露出了微笑。易师傅大笑起来,对着身旁的杨师傅说:“看看我的好侄女儿,临场改变套路,实在高明,你我过时啰!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就是!”

浅野再次出刀,左劈、右削、突刺……似乎吸取了刚才的教训,每一刀力道并不刚猛,抽身回来之时再进攻,毫无半点破绽。胜男边打边退,二十回合之后,她退到一棵拳头般大的结满了毛桃的树旁,立即闪到另一边;浅野面前有树挡着,武士刀立刻失去了刚才的凌厉,刀速减慢了许多。胜男知道机会来临,用刀背猛一拍桃树,数只成熟的毛桃掉了下来,很多树叶也慢慢往下飘。浅野的思维受到了极大的干扰,视线也挡住了不少。胜男抓住这一“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双手握刀,俯身朝着浅野的腹部刺过去,只听得“噗嗤”一声,刀尖从浅野背部冒了出来,而浅野双手正想举着武士刀砍下去,刀只能停留在半空,双手高举,结结巴巴地吐出了几个字,“你……你……你耍诈”。

众人傻愣愣地看着两人的造型。一时间,时间也停滞了,周围静得出奇,那场面几乎就是一幅画:一个大姑娘握刀刺穿一个双手举刀的日本人。

胜男从浅野身体抽出大刀,眼泪流了出来。易夫人立即走过来,左手扶住她的腰,掏出一个小手帕,一边为其擦泪一边说:“胜男,你终于为你母亲报了仇,婶婶好痛快!”大师兄沐云飞和三师兄方可明也都过来搀扶胜男。还有一个中等个头、身背一支猎枪的年轻小伙子,左手提着一个小木桶迎面走过来,兴奋地说:“姐姐,你好威武!——请把大刀给我,我来清洗刀上的‘畜生血’。”

胜男点了点头。小伙子接过刀,一边兴致勃勃地盯着刀片一边用木瓢盛水冲洗上面的血迹。

“他是本村的猎户,叫狼娃,今年十八岁。”易师傅说。

“狼娃?”胜男听到这个奇怪的名字很不解。

易夫人说:“他本姓张,祖辈打猎。说也奇怪,这孩子经常露宿狼断山,不管白天黑夜,就算狼从他身旁走过,也不袭击他。当然,他也没有猎杀过一只狼。狼和他好像有‘缘分’似的,所以大家叫他狼娃。”

胜男看着那张黝黑的脸,机灵的双眼,心里十分高兴。

那个腹部被重击的鬼子还站在那里发抖。此时,几乎所有村民都到了,齐声高喊:“杀死他,杀死他……”

——自去年日本全面发动侵华战争以来,小鬼子在中国犯下了滔天大罪,几乎所有的中国人都有耳闻,所以,只要一提到小鬼子和见到小鬼子,村民们自然会切齿痛恨!

胜男见状,立即站出来,大声说:“乡亲们!我们每一个中国人都痛恨小鬼子。他们残杀我们的同胞、掠夺我们的物资,所以,我们要团结起来,共同抗击日本人。但是,这个日本人身受重伤,没有攻击力了,杀他等于捏只蚂蚁,那可不是我们这个伟大民族该做的事情。通过今晚的较量,他应该明白我们民族的强大,就让他回去告诉那些‘痴心妄想’灭我中华的狂妄者。”

杨师傅和易师傅相互点着头,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位颇有大将风度的姑娘。

众人听到胜男富有浓浓爱国激情的豪言壮语,点着头慢慢离开了。那个被击中腹部的小鬼子不得不扔下武士刀,捡起地上一根树枝当作拐杖蹒跚走到胜男前面,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叫相田有光,感谢阁下不杀之恩!”

相田有光缓慢走出约七八米远,突然回过头来,对着胜男说:“小姐,我们大日本皇军很快打到利康,你还是提早做准备吧!”

众人面面相觑。胜男知道这个日本人没有撒谎,而是用警告的语言提醒自己,镇定地回道:“相田,只要你们日本人敢踏入利康半步,我手中的刀会像切白菜一样砍掉你们的头颅。”

地面躺着六具尸体,村长立即吩咐几位青壮年拖到林中掩埋。至于那八口武士刀,村民帮忙拿到了易师傅家里。大部分村民散去,还有狼娃、村长尹学权和少数村民跟着胜男进了易师傅的堂屋。

尹村长个头不高,很瘦,精神很好,五十多岁,吸着旱烟,一身本朴的百姓装束。易师傅把他让到了堂屋的主位,自己和大家随便坐在墙边的矮长条木凳上。

村长刚坐下,便用慈祥的眼光看着坐在杨师傅身边的胜男,高兴地问道:“这女娃娃是准家的?!有勇有谋,又有大将风度,让人钦佩!”

大家刚落座后,那几位村民也盯着这个身形俊美的“女娃娃”。

易师傅指着杨师傅说:“这位是我的过命大哥,杨超越杨师傅。‘女娃娃’便是大哥的三闺女。”

“真是父虎无犬女啊!”众人齐声赞道。

胜男满脸绯红,“害羞”地把头侧靠在杨师傅肩上。杨师傅满脸堆笑,轻轻拍了拍胜男的肩,高兴地看着大家。

尹村长又说:“那个叫相田的小鬼子临走时说,日本人很快打到我们利康县,这如何是好?”

胜男立即坐正身子,脸色变得焦虑。

杨师傅皱了一下眉头,严肃地说:“我和二弟带着胜男,明天一早去一趟远地方,有要紧事办,三个徒弟明天需回杨氏武馆办事,所以,请尹村长多做宣传,做好防备,在驿道很远的地方安排村民轮流巡逻。我们都有耳闻,小鬼子进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村长又看了看“女娃娃”,多么想留住这位大姑娘在月牙坳指挥村民做防备工作,又怕耽误他们的大事儿——毕竟日本人还没有打到利康嘛,只好招呼几位村民散去。

狼娃并没有随长辈们离去,而是坐在原地不动。易师傅看着狼娃并提醒他回家,狼娃故意避开眼光,双手交叉抱着、撑在两腿上,把头尽量勾得低低的。尹村长见狼娃“赖”着不肯走,便返回来硬拉着他的手往外拖。狼娃很敏捷地挣脱开,跑到杨师傅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求您收我为徒,我要跟您们一起走。”

杨师傅立即起身双手搀扶狼娃。狼娃边挣脱边用坚定的语调恳求道:“如果您不答应收我为徒,死也不起来!”

杨师傅抬头看了看易师傅。易师傅明白其意思,爽朗地笑了,说:“大哥,这孩子我看着长大,从小父母双亡,心眼很好,收下他吧!他以前也哭着要我教他武功,但因‘那事’(藏宝图)不便收徒弟,所以没教他。”

村长见狼娃遇到“贵人”,也就放心了,便走到屋檐下的石阶上磕了磕半尺来长的烟杆,然后离去。

杨师傅知道易师傅说的“那事”,恰是怕“收徒弟人多嘴杂暴露身份让日本人知道藏宝的秘密”。于是,他又打量了一番跪在地上的狼娃,便同意收下这个徒弟。

待大家再一次入座后,胜男立即说:“爹,我仔细想了想,今晚能打败浅野,不是我的武功高过他,而是我不按章法打。当我故意硬接了他第一刀时,发现其力道远大于我,我就改变战术,用‘脑’对战。在我第一次割伤他的小腿之后,他很谨慎,使出的刀法几乎没有破绽,甚至刀锋的凌厉强于我们杨氏刀。但是,他在临场暴露了三个缺点:一、我击败了他的三个徒弟之后,他心理受挫,使出的刀自然逊色于平常;二、他也是一个很传统的武士,只按套路使刀;三、爹爹您很大程度上消耗了他的体力,刀速就慢于最初。所以,我能打败他。”

杨师傅听了胜男的分析,“嗯”着点了好几次头。易师傅不时翘起大拇指。

胜男继续说:“通过这次实战,我发现杨氏刀法过于正统、太章程化,可以对某些招式进行更改,同时容入其他门派的精华……”

“什么?!你一个女娃家懂什么?这是老祖宗留下的宝贵财富,岂是你说改——就改?”杨师傅很生气。

“——嗯——”易师傅迟疑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大哥,我侄女儿有着极高的天赋。她先前之所以能够打败浅野,全凭她灵活多变的打法。如果换作一个和侄女儿武功差不多的女娃,一板一眼对战浅野,这女娃必输无疑。”

“这就奇怪了,你这个当弟弟的倒说起哥哥的不是。就算胜男是对的,那也不能修改祖宗的成果!”杨师傅带着责备的语气说。

“爹爹!女儿没说要修改‘杨氏三诀’。您想啊,就目前的局势,肯定还会和日本人交手,如果我们遇到比浅野武功更高的日本人,必败无疑。所以,在日本人到来之前,我想再提高自己。即便有一天和鬼子高手较量,获胜的把握也就大多了。”

杨师傅虽说不赞同胜男的做法,听到女儿句句在理的话,也没有说什么,心里反倒舒坦,只是没有表现出来。易师傅看在眼里,暗自发笑,心想,如此孤傲的大侠也有“服软”的那一刻。。

众人又回到房间,狼娃跟着三位师兄挤在一间屋子。

院子又恢复了宁静,就连先前的狼嚎声,也沉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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