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入初中后的第一次大考，第一门考的是语文，二班孩子纷纷表示考“糊”了，看不懂阅读文章《看火车》要表达个什么意思。

只有萧之乐说他以前看过这篇文章，有点印象就胡诌八扯地答了，希望老师阅卷时一定心情好点，老师心情一灿烂，他的分数就明媚。

“有道题是他小时候看火车很向往，但后来真正坐上火车了，心里却没有多么惊喜，为什么？你怎么答的？”苏采薇好奇地问萧之乐。萧之乐摇摇头，“记不得了，我好像答的是他没有坐火车的时候只是一种模糊的向往，但等他坐上火车了，他觉得少年时候的向往是雾里看花，朦胧而不真切，想得过于美好了，其实，也就那样吧。反正，就是茶壶里煮饺子，烂明白就是倒不出来。”

“你还烂明白，我直接就一头雾水。我觉得这道题出得不太合适，不符合我们的年龄。太深沉了。”江小枫皱着眉头沉思着。“就是，我也觉得，实现了愿望应该高兴，怎么反而失落，费解。”冯千鸿频频点头。“我直接就空着了。坐火车没什么可向往的，坐火箭值得向往一下。反正我考e。”齐凌跃瓮声瓮气道。

“你脑子可真够大的。都想到月球上去了。”苏采薇哈哈笑着说。“我上初中才发现，这语文怎么这么费解呢，模棱两可，很想问问写文章的人当时是怎么想的。”

“你问写文章的人没用，你得问出题人是怎么想的，我告诉你，作者答阅读题都得不到满分。曾经有个作者写过一篇文章《一只瓷碗》，阅读题目是，这篇文章还有个题目叫《转变》，请问前者比后者好在哪里？作者看了后也表示诧异，因为他觉得两个题目都可以，甚至他更倾向于后一个题目。所以说作者是高手，出题人是高手中的高手。我们的脑袋就是作者加上出题人加上批卷人的脑袋的综合体。我们**就是高手中的战斗机。”萧之乐很有一副胸有成竹的气势。

“真是太难为人了。这要是他们三种脑袋闹矛盾了，那我们岂不是更找不到重点了。”江小枫一脸忧伤。

“还有文学常识。沈从文的名著我空着了，保尔柯察金是哪部小说的主人公？我写的是《呼啸山庄》。”苏采薇有点忐忑地说。

“啊！”齐凌跃忍不住放声大笑，“你给发配到山庄上了。”这e哥笑声也透着一股恐怖的味道。“沈从文的名著是《边城》，书的主人公叫翠翠。”

“什么，《编程》，翠翠是个游戏人物吗？沈从文真是挺厉害的，又会写文章又是个电脑高手，还编程？”冯千鸿疑惑地问大家。

又是一阵爆笑，“是边塞的边，城市的城，不是编程。你们把保尔柯察金发呼啸山庄了，不会把骆驼祥子放边城了吧？”萧之乐也嘎嘎嘎地笑。江小枫也没答对。

“我好像写的沈从文的名篇就是《骆驼祥子》。”冯千鸿想了想说。

“真被你们打败了，你们好歹也算是个学霸。”萧之乐摇摇头，无比叹息地离开了。

“没关系，我考e。”齐凌跃脱口而出。这像是个善解人意的安慰却丝毫掩饰不住苏采薇，冯千鸿脸上的尴尬。

苏采薇回到家里，妈妈正在听王立群老师讲《百家讲坛》，妈妈边做饭边听得津津有味的。“妈妈，真羡慕你文科好，我这次语文考试可真是惨淡哦。妈妈你在听什么？”“讲汉代故事的，讲到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了。古代最有名的凤求凰的故事。”“哦，我看过。挺有意思的，这本小说很流行。不过，凤求凰不是说的卓文君吧，是山阴公主。”苏采薇很肯定。

“山阴公主？”采薇妈妈糊涂了。“明明卓文君，怎会是山阴公主呢？哦，你不会看的是网络小说吧！”“是网络小说啊，《凤囚凰》。”

采薇妈妈乐了，“你们真是一代网络少年。”采薇又把编程啊之类的笑料讲给妈妈听。“妈妈，我文学方面真是太差了，幸好古诗词我在同学中算是知道得多的，不然真是太丢人了。”“嗯，诗词还有小说都可以很好地丰富我们的生活，让我们越来越有灵气，你没看《中华好诗词》主持人王凯每次出场都会说一句......”“胸藏文墨怀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大家好，我是王凯......”苏采薇一听来了劲，学着主持人的姿态表演起来。

“妈妈，这次语文卷子难倒了一片，都说看不懂......”采薇妈妈接过卷子，看了看，“这篇文章写得真好。只是你们现在的阅历还达不到能够理解文章深层含义的水平。”“就是，有点难为我们了。”苏采薇点点头。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当你读书多了，你就会渐渐培养出来一种能够体会书中人物思想感情的能力。我研究过语文阅读，我倒觉得有一些阅读理解题出得特别好，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鉴赏作品，提高写作能力。”采薇妈妈说。

“我就是觉得，曾经很向往的人或事，有一天实现了，见到了，却发现并没有多么惊喜......这种感触我们没有体验过，也理解不了。妈妈，你有过这样的体验吗？”苏采薇好奇地问道。“有，有很多吧。随着年龄的增长，很多不理解的事情就会释然了，曾经很喜欢的人也会渐渐淡漠了。我上中学的时候，特别崇拜一个著名影星，觉得她很有个性，很想和她交流，现在人到中年了，可以通过微博什么的和偶像交流了，我却失去了当初的热情，也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欣赏，岁月过了，心境变了。所以，你们不理解的文章，我反而很有共鸣。”

苏采薇笑了笑，“妈妈，你和我们老师说得差不多，不过，我们老师通常是用调侃搞笑的口吻来评点。有篇文章写**省钱给孩子买书看，结果很多同学说**太吝啬了，一块五都不舍得给孩子买书？要不是你告诉我当年两元钱压岁钱就是笔巨款，我也会不理解的。”“如果有文章的背景介绍附上会更有助于孩子们对思想情感的把握。语文阅读这块我比较有信心攻克，有时间咱俩华山论剑，多切磋切磋。”苏采薇点点头。

“妈妈，你这么有文才，在家当主妇真是太可惜了。如果是我，就不会像你这么选择！”采薇妈妈愣了愣，笑容有些许尴尬，继而会心一笑道，“每个人的选择都有她们独特的理由，这是外人不可以评说的对吧。不过，不管做什么，我都希望自己做得好一些。妈妈心里也有个小规划，脚踏实地慢慢来吧！”“嗯，我对克服语文阅读理解难题也很有信心。”苏采薇说道。

这天，陶老师走进教室，笑容满面地说道：“你们都说语文考砸了，我看了看平均分，咱班比那些天天督促着学语文的班级也就少了那么零点几分，情况还是很乐观的，下次再努力吧！今天，我们看一篇铁凝写的文章《与陌生人交流》，来简单归纳下做阅读题的技巧。”

同学们低下头，聚精会神地读起来。“这篇文章讲的是作者遇到了一个炸油条的姑娘，起初被她朝气蓬勃的面貌吸引，但有一次......谢爽，来，你醒醒，简单概括下铁凝的《与陌生人交流》这篇文章讲了个什么故事？”正趴着睡觉的谢爽，猛然从桌子上抬头，一脸茫然，“交流什么？与陌生人交流？讲了我们与陌生人交流，不能什么都说，要有戒备心理，学会保护好自己。”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起来。她同位冯千鸿赶紧将卷子递给她，谢爽边看边磕磕绊绊地总结。“我遇到了一个炸油条的姑娘并且我喜欢上了她......”

陶老师也忍俊不禁，在讲台上踱来踱去，踱来踱去，终于左手夹腰，右手指着黑板说道：“谢爽，你坐下吧，我打扰你的美梦了！可能我的讲课水平就是差，我发现只要上我的课，你不是在睡觉就是在迷糊，我还真有当催眠大师的本事。我劝你语文课上用点心，将来考个艺术学校拍个电影什么的，总不能连剧本都读不懂吧！”有几个同学在偷偷笑着，突然，一阵洪亮的声音响彻在教室，萧之乐夸张地捂住了耳朵，“老师，作者是个男的还是女的？”陶老师沉吟着叹了口气，没面对声似洪钟的齐凌跃，却冲着萧之乐边摇头边说：“萧之乐，说你什么好呢，这点声音就吓成这样了。这样吧，你给齐凌跃解答下问题吧！”萧之乐两手撑着课桌，似乎很艰难地站了起来，“你知道铁凝是个男的女的你就知道作者是个男的女的了。”齐凌跃又反问一句，“铁凝是谁，干什么的？”“铁凝是著名女作家，写小说的。”“我从来不看小说，胡编乱造的。我看传记。碰到一个炸油条的姑娘，就觉得发现了美，太神了，如果不知道作者是个女的，我还以为文章结尾他们两人恋上了呢！”“对对对，我也这样感觉。”竟然有好几个男孩随声附和齐凌跃。“你们的阅读能力实在是太差了，男女都分不清。孙悟空来都救不了你们。”陶老师双手一摊，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陶老师，我觉得这篇文章写得很好，通过我和炸油条姑娘的三次相逢，写了与陌生人之间互相影响，互相启发的心灵历程，启示我们要多观察生活，探究生活的魅力。”萧之乐侃侃而谈。

梁默也表示起初和齐凌跃一样，搞不懂到底要讲个什么事，但听了萧之乐的解释后，又看了遍文章，觉得挺有意思的。陶老师又问他，“我和炸油条姑娘最后实现了真正的对话了吗？为什么？”“真正的对话？”梁默沉思了会，脱口而出，“什么叫真正的对话，我们平常说话不叫真正的对话嘛！我觉得应该是实现了吧，那炸油条姑娘最后不是又重新焕发了爱美之心了吗？”“真正的对话就是心灵的对话。”江小枫站起来回答。“应该是没有实现真正的对话，因为炸油条姑娘当时根本没听懂我的言外之意。”“我觉得实现了真正的对话。”冯千鸿疑惑不解地看着苏采薇。

苏采薇也答的是实现了真正的对话，结果整道题扣了四分。冯千鸿拿着卷子去找陶老师，她觉得自己答得非常有道理。“第一问如果答的是实现了真正的对话，那么第二问答得再有道理也不得分。”陶老师解释道。“那怎么叫实现了真正的对话呢？太费解了。”陶老师一愣，略微沉思了会，“这样吧，给你答案你回去研究研究吧！一句话讲不明白。”陶老师抓起答案纸递给了冯千鸿。

“陶老师讲阅读怎么老是云里雾里的，这写文章的人太复杂了，什么言外之意，什么一语双关，什么不可言传的......”冯千鸿像是受了冷遇般叨叨着。“你刚才和陶老师之间实现真正的对话了吗？”苏采薇突然问她。冯千鸿摇摇头，又点点头。“哦，我好像明白了。你懂我，我也懂你，这就叫真正的对话。你说不明白我听不明白这就叫没有实现真正的对话。”“嗯。陶老师用表演让你明白了我和炸油条姑娘之间就是没有实现真正的对话。”苏采薇边笑边往教室走。“你真善解人意！”冯千鸿恢复了打趣本色。

走到教室门口，突然，冯千鸿像发现新大陆般叫了起来，“天呢，我妈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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