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所谓骨肉血亲，有时候也是体现在默契上面的，看到千觞之后吗，我丝毫不怀疑会见到钟乐，“出来吧，别躲了...”看着那一抹若隐若现的衣角，我有些无奈的说道。
“公...子...”还是第一次听见钟乐这般‘小鸟依人’的声音。
静寂，就连平日里‘多嘴’的鸟兽也都不吱声了，晚风萧萧，透着几分肃杀，那两人眼里似乎要透出火光。
“阁主，是小女....”钟乐有心担心的看着对峙的两人。
“闭嘴！”只是话没说完，就被两人喝止了，于是只好向我投来求救的目光。
我虽心生恻隐，却看见两人的目光坚定得有些可怕，这道坎...我怕是爱莫能助了，不过想到能给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些教训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于是不咸不淡的说道，“阎王五更来索命，有人着急着三更送上门，前辈与我似乎都有些多管闲事了，既然人家不领情，不如就此一拍两散分道扬镳，此后阳关道与独木桥....”
“公子...对不起！”可是一回头才发现钟乐已经泪流满面，我心有不忍，可是才一抬脚，她便又跪倒在跟前，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受这么大的礼，所以哪里受得住。
可是理智告诉我，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你若心意已决，也不必同我说什么愧疚之类的客套话，我也不会逼着你做什么选择，是去是留，全凭你个人意愿....”
可能是没想到我会这般“开明”吧，所以僵持不下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投来诧异的目光，可是地上的钟乐却哭得越发厉害了，“公子这是...不要我了吗？”公子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就算是几人初来时什么都不懂，还经常闯祸被主子责罚，公子也都只是无奈的叹口气，而后与主子据理力争，为几人减轻责罚。可是这次，那么淡然的神色...是要放弃自己了吗？
只是这个反应似乎...比自己预期的要激烈，难道是自己的语气过于冷漠了，我不禁开始反省自己了。
“还不快滚进去！”姜还是老的辣，前辈就比我要率性，直接将低头认错的人拎进了屋子。
我自认为不是一个严厉的人，所以也没打算继续追究什么。
“谁说你们可以进来的！”可是正当我打算让钟乐偷偷潜回房间的时候，一道凌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众人皆是一愣，我示意钟乐先行离开，可是没想到老头亲自出手了，扑面而来的怒气，若不是我及时挡在身前，那一掌估计已经落在钟乐的身上，可他终究是不忍心，三成的力道，我能清晰的感知到胳膊处的疼痛，抬头的时候果然看见老头的眉心处多了几条褶皱。
“一而再的，是当我已经死了吗？”我知道这话不仅仅是在对钟乐说，上次他能够出手相助，说明他知道钟乐所有的事情，这次会有这么大的火气，只可能是看穿了我白日里的小伎俩，以及....对我的失望。
“目光短浅，意气用事，这便是你从那座阁楼里学到的东西？”
是了，那座阁楼里的书籍，除了一些我偷偷放进去的野史，其他的都是权谋之术江山社稷之道，我也曾猜测过老头的身份，但终究是没有多想，因为这一世我想活到简单自在一点，既然自己的命是他捡回来的，那么作何用途，便由他决定吧。
午夜的月光，慢慢倾斜，为院落铺上一层清冷的霜白。
“那个....今晚夜色不错，大家的兴致似乎也都还不错...”只是，再活一次，怎么能这般严肃呢，“没想到二位老人家也有如此闲情雅致...”
突然被我拉下水的千安有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月色皎皎，你们这些嫩青子哪里能品出其间的味道，所以还是赶紧滚回被窝里去吧！”说完拉着千觞径直离开。
唉，看来是被那老头看穿了，于是我只能硬着头皮面对自家老头一脸的严肃了，只是在这之前，我果断的决定先打发钟乐。
“对不起！”分明是很细微的声音，却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当然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感受，只是希望该听到的人能接收到这份歉意。
安静，依旧是出奇的安静，我不敢抬头去确认老头的神色，可是这种情形下我总觉得应该再说点什么，“因为事先已经做了准备，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危险，所以才没有事先告诉你们...”只是说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重点去哪里了，心中的那一点点愧疚感也烟消云散了，“哎呀，大家不都好好的吗，老头你就不要较真了...”虽然不是很擅长，但似乎老头对于这一套很是买账。
“咳咳...”终于，在我身上的恶寒快要冻死自己的时候，老头收起了严肃的冰块脸，这似乎还是我头一次见到他这样的脸色。
“好了，月色也欣赏完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夜深露重，老头终究是不忍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家伙在山风中瑟瑟发抖。
呼~听到这样一句话，我知道自己的演技算是过关了，虽然内心还是有些许罪恶感，但也只算得上是个善意的谎言，只要结果是好的，其他的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接下来的日子终究是不能平静的，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先下手为强，于是我就和緑袖出现在了这临安街头。
浓香吹尽有谁知，暖风迟日也，别到杏花肥。
春风穿过街头，送来几许杏花的香气，冲淡了这满城的腥风血雨。
“公子，我怎么觉得自打我们进城开始，就有几双眼睛跟着我们呢？”一旁吃得兴致勃勃的緑袖偏过头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伸手擦掉她嘴角的冰糖葫芦碎渣，有些无奈的笑道，“岂止是几双眼睛，今日这整个林临安街就是个戏台，而且还是专门为我们搭设的...”想到这春光之中繁花之下掩藏这一个修罗场，一股莫名的厌恶感涌上心头。
“公子，那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啊？”仔细观察过四周之后，緑袖终于有了一点危机感。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而且还是送上门的那种，你说还能做些什么呢，还不是只能听天由命了....”辜负这一场春光也不是我的本意。
“啊？”只是緑袖的反应似乎并不是已经做好觉悟的样子，“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最起码也应该奋力突围或者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也要发出个求救信号之类的....”
“那你提前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吗，从心理上或者生理上？”出门前就说好了，到现在这丫头还糊涂着，也真是让人忍俊不禁，“不过说不定会有你最喜欢的杏花糕哦....”
“真的吗！”方才还有些落寞的人，听见吃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果然，这丫头会为了美食出卖灵魂。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吧....”已经被美食勾走灵魂的人，拉着我迫不及待的向孔宅的方向走去。
只能感受到风速的我，也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任由她拖着前行。若不是身后的寒光来得太及时，我们都还差一步就到城门口了。
“唉，就差一点点了...”小丫头突然有一种功亏一篑的懊恼，将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到挡路的人身上。
唉，也真是可怜，遇上緑袖没有吃到美食的时候.....那身上的小口子，条理清晰，散落均匀...只是这些个鬼哭狼嚎的声音有些吓人，还好街上的百姓都早已经进门关好了门窗，不然吓到那些小孩子就不好了。
“呼~果然还是没吃饱，收拾几个小喽啰还得喘口气...”小丫头收拾完第一批冲上来的人后，趁着间隙还同我耍起了贫嘴，“可是按照这么个打法，得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看着前赴后继的涌上来的人，我也甚为无奈，“最起码也能将你吃的那几串糖葫芦消耗掉....”不过感觉到后面来的人明显比前面的强，于是只好补充道，“可能还得加上那几块桂花糕....”
只是此刻緑袖估计已经是自顾不暇了，但是我忘了告诉她，如果加上个“拖油瓶”的话，应该是用不着消耗那么多的。
“停手！”一声洪亮的喝止声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你怎么....”緑袖再次看清楚我的时候，似乎焦急中带着些许无奈。
感受到脖子上的寒气，我也只能报之以歉意的微笑。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