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山聚集地，几个瘦弱小孩子或蹲或坐在石阶上看着白原，没有营养的身体也禁止不了孩子天性的打闹，眼里有一丝期待。附近的大人也在竭尽所能的挑选有用的物资。一个明显个头大一些的孩子突然指着白原目光所尽之处，大喊“有废人，有废人。”其他孩子都是不为所动，可知这小伙子平时名声不算怎么好。大个头孩子急了。冲到大人身边疯狂拉扯衣服。

“真有，裴姐，快看，我真没骗人。”大个子男孩笃定道。

裴春花抬起头看了看“真有啊，废人”顿时有点急了。冲向聚集地门口定睛一看。“天啦，废人又来了，大伙儿快来，有情况。”

一群人连忙放下手边杂事，拿着自制各种土武器，抱着团聚集在门口。脸上都有说不出的慌张，怎么看怎么像天残组和夕阳红组合团队。

“千万千万别让它进来啊”一个瞎了半只眼的老头子神情异常紧张。

“哟，薛老头学乖了？”另外一个夕阳红团员打趣道，试图消弱一些大家的紧张情绪。

“去你妈的，劳资是御敌于国门之外，你懂个铲子。”薛老头嘴上不示弱。

“上次那个废人啃掉你那个眼球，吃的吥擦吥擦的声音异常清脆哟。”又是一个天残组成员接了话头。

“这年头，活着真不如死去。”一个年岁差不多快九十的老阿婆颤颤巍巍道。

期间都是你一句我一句，大致意思就是怎么弄死它怎么弄残它怎么来。

“大家先不要吵了，静观其变，等大当家回来。”裴春花显得在这群人里面有点声望。

时间一点一滴的走，远山模糊的视觉中渐渐看到人出现在面前，最前面是一位还算衣着干净容颜俏丽的女子，他也依稀感觉到这群人的敌意，是一种类似对白原变异物种深深的恐惧和仇恨，不管他是人还是什么。他定住脚步，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完肤，就这么看着他们，身体深处的疲惫已经抹杀了本身的意志。没办法了，就到这里了，心里还在叨念着妹妹。轰然倒地！

裴春花其实看到废人渐渐靠近已经紧张的无以复加，确实是个人，走着走着就不动了，盯着她看，似乎把她认成了谁，早年做幼师的她学过唇语，认得她嘴里叨念得是妹妹两个字，也看清楚他眼神中的那份清明。只是他就这么倒在那儿了。接下来怎么办，这人根本就不是人了吧，就算救回来也活不了吧，心里五味成杂。

“死了好，等死透了一点去把他抛远一点”

“谁去看看死透了没”

“看起来确实吓人。这人怎么弄成这德行了啊。”

“我要救他”裴春花说道，而且声音中是如此的肯定。大伙儿呆了，这姑娘是不是起床姿势不对啊，或者今天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有时候，一个人真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做出难以置信的举动，裴春花此时就是如此，就为了他眼中那份相见某个人的冲动，是那么的执着，裴春花有个弟弟裴苦，也是她心里最为柔弱的地方。

说罢，裴春花不管一群老弱病残如何反对，径直向远山走去，顺手还点了几个小孩子帮忙。然后对着小孩说道。

“一会一人一颗大白兔奶糖。”裴春花脸上荡漾着久违的笑。

“好的，裴姐。”一群小孩子齐声回答。

裴春花让他们包好远山，抬得抬手抬得抬脚，往聚集地来，吃瓜群众不满意了。吵着说你真是猪油闷了心，说什么老鼠吃猫屎（找死）。

“春花，真不怕死？”薛大爷挡住路。

“没关系的，薛爷，死的是我。”裴春花坚定不移的说道。

“那我也不能看你去这么作死。”薛老头有点痛心疾首，感觉瞎的那只眼睛都要心累的溜出眼泪。

“你不管咯，薛爷，我有数。”裴春花呢喃道。

薛爷拦不住，其他人也不怎么敢拦，毕竟那年因为薛苦，大家都心里欠着裴春花。

裴春花领着小朋友党继续搬人去她的家。把远山放到在这里聚集地都算体面的床上，翻出仅剩的几颗奶糖，分发下去。

大个头的娃估计跟裴春花最熟。问道“裴姐，他都那样了，你是要救他吗，不怕他发狂啊。”

裴姐摸着这个小虎头得头，“虎子啊，有些事有些人，你看见了不做会良心过不去的。”

虎子似懂非懂，虚不知，世界本来很多事情就没有对错，是非，黑白之分。就在于当时当地当场，你到底愿不愿做。做了不见的好，不做就寝食难安了。

“裴姐，他们都不待见他，你有啥需要帮忙的，只管发号师命，小虎子唯裴姐马首是瞻。”小虎子还学着双手抱拳。

裴春花蹲下来，拉过小虎子拍着他的手，“裴姐没白疼你。”悄悄塞过一颗奶糖。

本来这世间都如此荒凉了，小小年纪都如此人情世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说不清道不明。

说着赶他们出门，轻轻掰开远山的嘴，把最后几颗奶糖全塞进去，又灌了一些水进去，对于全身被辐射到这种层度的人，她也束手无策，死马权当活马医。然后拿过一块毛毯，轻轻盖上。远山还是一动不动。

“你到底怎么了，我能感觉到你已经死去了，为什么还在前进，有什么不能放下的人吗。”裴春花问着，其实自己想的是裴苦，只是嘴巴发苦，苦到哭不出的哪种感觉。

核时代以后得夕阳已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总感觉异常刺眼，一声摩托车的轰鸣声闯进了聚集地。

“大当家的回来了！”小虎子还是那么有激情。

裴春花听到身子一震，黯然不语。几个人围着大当家黄金鱼淅淅索索一通。黄当家越听越气，隐忍不发，在裴春花门外跺步，想说又闭，后来深吸一口气。

“春花，救人我不管，在难我也能帮你顶着，可是救废人，伤着你怎么办？”黄金鱼使劲让自己的话语显得那么温柔一些。

“黄当家，没事的，我心里有数，这人不是废人。”裴春花坚持着。

“裴苦那算什么，他也看起来正常，但他啃了薛爷。”

“你滚！”裴春花全身颤抖，忍着眼泪。靠着门无力的坐下去。

“对不起，我嘴快了，我今天就是给你买护肤品去的，今天你过生啊！”黄金鱼也万般无奈的坐在门口。

“谢谢了啊，黄当家，与我弟弟无关，我们真的不合适，也许就是不够喜欢吧。”裴春花决绝的说道。

黄金鱼同样嘴唇发苦，慌得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

世间多少情爱，一句不喜欢，一人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