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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宋》第五章:洞中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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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正在缓缓逼近,薛安克不想坐以待毙。他轻轻呼唤秀真:“胖师兄,可还有岔道可以躲避?”

秀真不做思考,直接答道:“没了。”话语中带着几分决绝。

却见薛安克又轻声问:“可有人带了柴刀进来?”

话音落地,一位师兄急忙作答:“我带了!”

“给我!”薛安克不容置疑地说。

漆黑里众人一阵摸索,一把柴刀递了过来。薛安克盯着前方洞口那火光越发亮了,他知道此刻不能再等了,如果鞑子走过来发现这边还有一个岔口,那他们再无路可逃。于是转头向身后的黑暗里问去:“可有人愿意与我一同下去,我们藏在那个岔口处也许能先发制人。”

身后没有人作答,过了片刻,一旁传来秀真的声音:“我与你去!”

不再耽搁,两个人摸索着向下走去,身后有师弟轻声提醒二人小心。

来到了那岔口处,薛安克让秀真躲在内侧,自己却乘着黑暗悄悄拐进了来时那条通道。不多时,薛安克返身回来,轻声对秀真道:“还好,只有一人进来,应该是来探路的。”

二人不知道的是,这洞外山林里灌木十分茂密,他们虽然暴露了行踪,但鞑子并不知道他们具体躲到了哪里,于是十几个人的鞑子小队,每两人分作一组,分头搜寻。发现这个洞口的正是其中两个人,但两人不确定刚才那些和尚是不是躲在里面,于是其中一人点了火把进来,另外一人在洞口放哨,以免洞中有埋伏,可随时呼叫周围的人过来支援。

薛安克将刀背冲着前方,毕竟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他也不敢直接杀人。待那火光渐渐走近,乘着一丝光亮,薛安克看到一侧的秀真胖脸上眉头紧锁,努力地屏住呼吸,眼神中带着几分惧色。他向秀真努努嘴,示意等下他先上,秀真再过来。秀真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两三岁的师弟,心中不禁暗自思忖,这秀明师弟似乎变了一个人,以往也没见他有这份胆色,而此时脸上写满淡定,倒显得自己好像才是师弟一般。当然此时他也来不及多想,只是薛安克刚才的动作,让他心里也镇定了不少。

那火光越来越近,几乎能听到鞑子的呼吸声。薛安克和秀真后背紧紧贴着洞壁,躲在黑暗里不做声。

待到那火光走上前来,也许是因为灯下黑的缘故,那鞑子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岔口。这就给了薛安克下手的时间。

只听见一声沉闷的撞击,薛安克用厚重的柴刀背砍到了那鞑子的后脑之上。鞑子连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便倒在地上。听见这边动静,洞口处传来一个鞑子的喊声。薛安克心想只有一个人喊话,那应该没多少人。却见一旁秀真瞪着双眼看着地上那个鞑子,脸上挂着一丝怨恨。

薛安克没有给他更多时间,叫他一同上前,到洞口处看看。果不其然,洞口处探进半个身子,正在向里张望,不时叫喊几声。薛安克心想,现在应该是先发制人的最好时间,要是洞口的鞑子迟迟等不到回话,说不定就去叫来更多人。故此,对秀真耳语了几句。两人离洞口不远,只是隐在黑暗里,那人看不到他们。

薛安克轻吭一声,二人同时扑将过去,一人一只抱住了鞑子的靴子,就往洞里拖拽。鞑子背身朝后跌倒在地,双脚用力蹬踹,却因那靴帮很高,也无法脱落。倒是薛安克肩膀被猛踹了一脚,肩头传来一股剧痛,他咬紧牙关,死死抱着鞑子的腿不松手。但秀真倒是有几分力气,眼看着鞑子就要被拖进洞来。鞑子发出一阵尖叫,薛安克心想不好,这声音应该会把附近的鞑子都招来。情急时刻,又见那鞑子将手中长枪横抵在洞口。二人铆足了力气也再无法将那人拖进洞来,额头纷纷沁出豆大的汗珠。然而,变故再生。

因这是一座土山,山体内没有岩石,故这洞口土壤非常松软,又加上此时正值初春,土地都已解冻,常年热涨冷缩之下,这洞口也不甚结实。于是几人你拖我拽,一番受力之下,这洞口居然垮塌了,只听得一阵崩塌之声,一股尘土扑面而来,扬撒得薛安克一头一脸。那怀里抱着的鞑子小腿却没了动静。但洞中光亮也随之消逝。

薛安克晃晃那鞑子的腿脚,见不做反应,但心中不敢大意,对着旁边秀真道:“胖师兄,你抓紧不要松手,我去拿火把过来!”

秀真应是。

薛安克急急向洞内跑去,不久便看到了落在地上的火把和地上躺着的鞑子。薛安克怕再生变故,对着那鞑子的后脑勺猛踢了一脚,朝着岔口处几个师兄弟喊了一声:“你们下来几个,将这个鞑子按住!”

说完话,便举着火把朝着秀真跑过去。

在火把映照下,薛安克看清了眼前局势,然而喜忧参半。

喜得是那鞑子多半身已经被土块淹没,因为洞口坍塌前,他双手举过了头顶,所以臂膀没有护住头胸,已然是被砸死了。一股鲜血顺着他身旁的土块缝隙缓缓流出。忧得是,这洞口塌陷非常严重,洞口被死死堵住,也断了他们的出路。

二人四目对望,见都是灰头土脸,一脸狼狈。也不做他说,转身朝里走去。

乘着火光,看到了几个师兄弟跪坐在地上,几人七手八脚按压着躺着的鞑子。薛安克走上前去,探了一下那鞑子的鼻息。嘴里传出两个字:“死了!”

几个和尚瞬间像是摸到了鬼,一下子窜起身躲到几步外去了。秀真却道:“孬货,有甚可怕的,鞑子就不是人,死了也是猪狗!”几人大眼瞪小眼也不知如何接答。

薛安克想起秀真今日的异色,便在大脑中搜索了一番,想起这秀真原来是这定州城里员外家的少爷,因为一年鞑子打进城里劫掠,一家人没有躲避出去,被屠戮一空,宅邸也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只是这秀真当年只有八岁,出事的时候正好随一个丫鬟来开元寺烧香,便躲过了一劫。可是他们家在他祖父一辈便来到这定州做买卖,三代单传,周边也再没个亲戚,于是被开元寺会能和尚给收留了。想明白了这层缘由,薛安克也便知晓了会能今日见到鞑子后,为何好似变了一个人。

但秀真对这洞中环境如此熟悉,倒是引起了薛安克的好奇,他问秀真:“如今这洞口已被堵死,也不知洞外有多少鞑子,你可知这洞中有没有其他出路?”

秀真微微低头,表情带着几分悲痛,轻轻吐出一口气,道:“没了,那是唯一洞口。”说完,看着薛安克,又转头看了看其他几位师弟。薛安克知道他话没有说完,也便不再多问,只是看着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小时候,我来过几次。”秀真继续说道,“那时候鞑子时不时就来劫掠,我爹识得几个经常跑北边的商人,一有鞑子来进犯的消息,我们一家便提前躲到这里来避上一阵。待鞑子走了我们再回城去住,这洞就是我家雇人挖的。只是我家出事那年之后,我再没有来过。”

秀真想到了往事,一张落满灰尘的胖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眼眸中,隐隐有泪光闪烁。薛安克也不再多问,看看地上的鞑子尸体道:“先不说了,我们可能要在这洞里躲避几天,现在没有食物,后面怕挨不过去。你们摸摸这鞑子身上可否带了食物!”然后对着秀真道:“走,我们去洞口看看。”

说完话,在地上鞑子身上扯下一块布,绕在柴刀刀尖上,在火把上引燃,就往洞口方向走去。秀真紧随其后。

二人奋力向将那压在土堆下的尸体拖出来,可是忙活了半天,也没有成功,倒是在那鞑子的皮靴里摸出一把匕首,几封书信。就着火光,薛安克翻看起来。可是多半都用他看不懂的文字书写,也不知信中所说的是什么。只是其中有一封用汉字书写而成,内容不多,寥寥几行:“五日后,彬值守北门,辰时以城头火把为号,请将军进城。”

薛安克与秀真对视了一眼,这显然是有宋军投靠了鞑子。但信中未提及将军是何人,还有写信的时间也不明,也没提及要入哪个城。但今天在这里遇到的一小股鞑子,十有八九,目标就是定州城。恐怕是书信刚刚交接完成,却遇到了薛安克他们,怕有人回去后报信,而影响他们的计划,所以要杀人灭口。

但眼下他们被困在这洞中,洞外也局势不明,一众人的危险目前尚未解除,眼下也不能多做他想。将书信收好,二人返身朝内走去。

几个和尚显然已经搜寻过尸体,坐在尸体不远处,大眼瞪小眼。看到二人回来,其中一位和尚提着一个小布包,道:“只是搜到了这个。”薛安克接过布包,里面除了有小半包肉干外,再没有其他。也罢,有总比没有好。

秀真道:“随我上去,里面应该还储存着一些柴火和粮食。”说完,便顺着岔口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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