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七界天罗》第二章 被卖了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秦重奔得无影无踪时,凌娘子才收住声音,两人都叹息着重重地面对面坐了下来。

并且开始了一段奇怪的对话。

凌娘子气息绵软地望着那少年奔出的方向说道:“可真舍不得他走啊!”脸上露出戚色。

凌铁匠眯着眼,平常浑浊的眼神,突然锋锐了起来,紧了紧拳头,摸了摸脸上的伤疤,看着自己的一只瘸腿:“他不能再跟着我们了。务必要尽早送他离开。那些人,早晚会找到我们的。那时,恐怕我们三人,性命难保。”

凌娘子摸出一条丝帕,擦了擦眼角,两人对视半响,似乎都回忆起那段恐怖的过往,眼神中透出无奈。眼下,为了他安全计,只有这一条路了。

“送他去哪?”

“戒斋院。”

“为什么去那?那儿没什么杰出的高手啊?能教出什么?”

“没高手才安全哪。没人会注意那里。何况,院里也传承了数百年,若是没点底蕴,光靠地理条件,可活不了这么长。何况,那老头也在那……”

凌娘子啊了一声,才醒起这事。仔细转过念头,从安全计,果然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凌娘子仍然放心不下,“我们又不能明地里传他功法,他这一出去,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怎么是好?”

凌铁匠摇头叹息道:“功法我早传给他了。”

“什么?传的哪一种?我怎么不知道?怎么传的?”

“教他打铁啊。这三年来,我将五元归宗的运气功法蕴于冶炼锤法中,运气法门经我改良,早与他的气海混为一体。寻常人等,探查不出他的功法出处。此次去戒斋院,看看院内有没有适合他练的道术。不过,他的气脉比较特殊,若能有与他相符的道术,他的修为,将来,也不会低于我们的。至于他的命运,我们也只能安排到这了。你不是精通玄算之术吗?何不推演一番?”

凌娘子颓然地垂下头,半响才低沉地回复道:“善医者不自医,善算者不自算,自从我们带着重儿到了这个小山村,我再也没碰过一次命盘。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自己还有那技艺。何况,天算不如人算,十多年前的那场劫难,就算我提前算出恶兆,也依然逃不出命运的摆弄,便由重儿自己去闯一闯罢了。”

猛地又想起一事,“戒斋院我们没什么重要关系户在啊?重儿怎么能进得去?”

凌铁匠翻着白眼,抽动着嘴角,罕见地露出一个诡异的浅笑:“此事山人自有妙计。你就不用多操心了。等重儿回来,和他摊牌。”

好半响凌娘子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你说,重儿,以后,会不会怪我们今天这个决定?或者咱们,等他有自保的能力再送他走?”

铁匠毫不犹豫地答到:“以重儿的为人,你这是杞人忧天。当初赫赫有名的神算天师,如今怎么优柔寡断起来了?”

凌娘子闻言之下,一脸厄然。

远在小山坡的少年秦重,猛打了几个喷嚏,浑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到了第一个转折点。

两刻钟后,三人大眼瞪小眼地围坐着那有一根桌腿歪了的小方桌上,桌上散落着五六个半熟的柿子。

面对两人四眼的直视,小铁匠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师父师娘,请用晚餐。”

凌铁匠沉吟了半响,终于开口道:“重儿,师父师娘平日里对你如何?”

小铁匠恭敬地答道:“恩同再造。师父师娘但有所遣,弟子万死不辞,以报师恩。”

“小家伙,就你这三两力,有什么值得遣的。不过,你在家里,只会打个农具,小兵器,可帮上不家里什么忙。既然你这么喜欢炼器,为师打算送你去一个地方好好学一下炼器神术以及道术。”

小秦重半信半疑,双眼滴溜溜乱转。自己可是最清楚师父的这身炼器本领的,还有什么地方的什么人能强过他?

为什么半年多来,都没有村民来铁匠铺来修补农具?不就是因为师父把那些村民的农具补得又结实又耐用的,才引来今天的无米下锅之祸。

师娘忍不住接道:“重儿,可不是师父师娘赶你走,实在是你也长大了,应该出去见见世面。”

凌铁匠故作高深地再烧一把火:“上午师父和你说的那种箭和那种神人,你就不想见一见?”

这句话可扎实地激起少年的求知**。

当时不再转弯:“师父师娘要送我去哪?什么时候走?”

“戒斋院。明天一早就走。”

小铁匠秦重眼角抽动一下,沉寂了下来。

“那,你们呢?”

中年铁匠双目低垂无语,凌娘子挤起一个浅笑:“听说那地方,山很高,我和你师父爬不动山道了,就不和你同去了。我们还在这,准备接些镇子上的冶炼活来做,给你攒点老婆本。”

少年秦重对师娘说了上百遍的这句玩笑话早就免疫了,今日不知为何,双脸微红,盖着微红的双眼,一时三人无语。

秋高气爽的早晨,在这个小村尾,充满离别的情绪。

凌铁匠将昨天才出炉的弓珍而重之的交给小铁匠,并将四壶箭牢牢地扎在箭囊中。递给了一边用耳朵听着师娘的唠叨,一边用眼神与师父做着交流的小铁匠。

最后铁匠递给他一个黑色的小匣子,里面装了一个玉佩,玉佩上刻着个秦字,很有可能就是这小孩的姓氏。这是他们在捡到小铁匠时在他怀里发现的。刚捡到他的时候,他才一岁不到,沉甸甸地不像个一岁的小孩子,于是两个决定取名为:秦重。

匣子的故事,秦重早就知道了,接过这不算沉的有可能是家传之物时,心头升起的是一股股沉甸甸。在这件事情上,秦重一直把种种疑问埋在心里,以他的聪明才智,知道师父和师娘还有很多现在不能说的秘密没有告诉他。

有时候,不分享秘密,并不一定是不信任或故意隐瞒,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能力承担那个秘密。这也是他痛快地答应去戒斋院的原因之一。

一阵马蹄声从屋外传来,打破了小屋的宁静,那是来接秦重的马车到了。

凌铁匠一拐一拐地走了出去,熟络地和门外的车夫低声交流着,秦重没有出去,默默地坐一师娘边上看着师娘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给他的物品。偷藏在包袱中的几锭银子,是瞒不过小铁匠几年来因炼器而如鹰般的目力。

正如门外的师父从袖中摸出两锭银子悄悄递给那车夫一样。车夫摸摸置入怀中的锭子,因早起而不悦的脸容早不翼而飞了。拍拍铁匠的臂,以这种方式表达着他会尽心尽力。

秦重接过包袱,背起小弓,对面送出门口的师父师娘,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口中称道:“师父师娘保重。得空徒儿回来看你们。”说罢转头将包袱丢上车箱,双手搭着车架,翻身进入车内。

“前路漫漫,万事小心。”铁匠的话飘飘悠悠地传入秦重的耳中。

车夫甩一下鞭子,前面的小马慢慢地拉着车厢,往村外而去。

凌铁匠自言自语道:“小家伙,总算要出去祸害祸害别人了。”凌娘子猛瞪他一眼,刚要怒骂,又见马车就要出村口,终于没骂出来。眼眶又红了起来。

从天下第一村去戒斋院,直线距离一百里,要绕着云烟溪往北,要翻过两条山脉,穿过三个镇子,才能到达接天山脉深处的戒斋院门处。

戒斋院不是一个学院,铁匠和说他过,它是一个道观,接天山脉中唯一以院为名的道观。

既然是道观,当然是个修道地所在。为什么不叫观,铁匠没有说。也许是创观者,想把它打造成一个像学院的道观吧。

在秦重看来,分明从师父这个老铁匠眼中看出一丝诡异的味道。这让他不得不打起警惕之心。特别是他临别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不像是随意说的。

车夫是个嘴特别碎的人,或者是刚刚从铁匠手中多赚了两锭银子,满肚子的话似乎都要掏出来给小铁匠听一样。

秦重一边听着车夫的所谓见闻,一边四处欣赏沿路的风景,对于一个十多年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村子里的少年来说,外面的一切都是新鲜和新奇。

走了两个时辰后,秦重看看头顶上的太阳,回忆着师父和他说过的路线,感觉到路线似乎有些偏,不解的问那车夫,车夫从腰间掏出葫芦,对着嘴喝下一口烧刀子,头也不回的回答道:“小铁匠,我还得兜去关山镇,再转到李田镇接多几个人一起去道观,反正不远嘛,乡里乡亲的,多点人也是热闹嘛。别着急啊,别着急。再说,道观的仙人们,要三天后才正式开观收徒,早去了,也是浪费时间嘛。”

秦重一脸黑线,这是上了黑车了??这还没出小村子二十里地呢,老家伙这办的是什么事啊?

在前往关山镇的路上,秦重一边在颠簸的马上车端坐着,一边打量四周路线,脑海里不停地浮现着老铁匠昨天和说他的那个故事:有个人,用一张弓,射穿了整座大山……这几句话,一直不停地在他脑子里重复,从而联想到师父师娘如此匆忙地送他走,又将有关他身世的匣子交还了给他,慢慢地,他理出了一条线,从来不多废话的老家伙,不会无缘无故地告诉他这件事,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将他身世的唯一线索就这么给了他,更不会无缘无故地送他去这个地方。有些小细节,他现在还想不通,因为老家伙实在是太会藏事情了。

但至少他想通了一件事,想找到背后的线索和那人那弓那山的来龙去脉,那么,前方的戒斋院,就是他现今的起点,因为老家伙,绝对不是一个会浪费时间和精力来做这件事的人。

就像他打铁一样,不增一分,不减一分。

秦重跟得他们久了,性子和他们如此相似,想不通的事,暂时不想,今天确定的目标,那么,先把它完成了再说。

如何进入戒斋院,如何在院中学习老家伙要他学的炼器神术和道术,成为他此行的唯一目标。

猛然间,天地间的景色在他眼里,变得鲜活了起来。马蹄声,车轮摩擦地面声,车夫甩动鞭子声,甚至那车夫时不时执着葫芦喝酒声,都变得有些悦耳起来。

“大叔,你的车赶得真是又快又稳哪!”车子转入一条崎岖山道,路变成难走了起来,秦重强忍着因颠簸而带来的些许呕吐感,仍然大声地向车夫赞道。

车夫头也不回,依然悠闲的甩着鞭子,嘴上得意无比地应到:“那可不,在这方圆百里以内,我许二说赶车技术是第二,没人敢说是第一的。见你这么醒目,等接完所有人,给你个黄金位置坐。”

秦重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不安,随口问道:“大叔这一行,还得接多少个人啊?”

车夫得意到:“这一趟,不多不少,连你在内,刚好七个,符合七星之数。”

秦重啊了一声,转头打量了一下那窄小只能容纳四五人个的车厢,恶狠狠地皱起了眉头。这么一个紧张的车厢,要挤七个人,何来的黄金位?

第一次独立出门,就倒霉至此?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