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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言诀》二章·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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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邬军营,耶律祁坐在首座,身上的伤虽简单处理了,但却越发疼了起来。抬头看着底下坐着的众将领,皆是灰头土面,整个大帐中除了置于当中的火炉偶尔噼里啪啦的炸出个火星,再无一人说话。

耶律祁低头看着桌上的布防图,却一点也没看进眼里,脑中只是一直回想着刚才战场上的场景。自己从未上过战场,本以为打仗就是看谁的武功更好,谁便可以赢得战争。自己师从极乐山多年,自认为虽不能无敌与天下,但也却没料到竟如此不堪,还遭到了宁溱的如此奚落。心中不由得乱了起来,一股不知名的情绪由心底升起,吞噬掉了他上战场前的志在必得,只剩下愤怒和惊诧。耶律祁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把这种感觉稍稍压下去,正想与底下的将领们商议接下去的部署时,大帐的帘子却被人掀开了。一个带着青毡帽的男人,带着五个人走了进来,挑个空位便坐下了。

耶律祁看着来人,脸顿时黑了下来,乌耶利仁看了一眼耶律祁,清了清嗓,对着刚才进帐的人说道:“诸位将军,莫不是没看到三皇子在这?”

“看到了,如何?”带着青毡帽的男人说道。

“既看到了,为何不向三皇子行礼?”乌耶利仁猛的拍了扶手,拔高了声调质问道。

男人抬眼瞟了一眼乌耶利仁,并未理会,而是对着耶律祁说道:“三皇子,巴图此来是有话想问问您。王上令您领军,我们身为部下自然不敢有异议,但如今这首战告败,我东邬二十万大军只余了十万,我只是想问问您,我们东邬雄鹰般男儿的命,在您眼中是什么?”。

耶律祁抬头向说话的人望去,巴图坐在椅子上正盯着他看,微胖的脸上布满了胡渣,微眯着的眼睛透出了一缕精光,混杂着些许的不屑。手中拿着一把弯刀,指腹正来来回回的抚摸着弯刀镶嵌的红宝石。

话刚落音,乌耶利仁便喝到:“巴图,你好大的胆子。”

耶律祁挥了挥手,让乌耶利仁不要说话。“巴图,你这是在指责本皇子了?既然你也说是王上令我来领军的,那你乖乖听着便好。我知道你原是二哥的部下,只可惜,二哥犯了父王的大忌,下了狱。现如今我才是统领将军,你实在没资格过问本皇子的事。”

巴图闻言,悠悠看了一眼耶律祁,拿起手中的酒囊猛灌了两口,起身对耶律祁说道:“三皇子既然如此说了,那我不过问了便是了。”巴图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只是,我部族中的男儿们,我便带走了,我实在不希望他们随您一起您埋骨他乡。王上那边,待回到东邬,巴图自然会去解释。”说完,便转身出了大帐。巴图这一走,跟着进来的五人也起了身,他们本都是跟随二皇子的部族,现如今要效忠于三皇子耶律祁,都是万般的不愿意,也向耶律祁告了罪离去了。

看着几个人出了大帐,耶律祁握紧了双拳,心里暗道,竟敢让本皇子下不来台,本皇子迟早有一天让你们生不如死。

乌耶利仁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便急向耶律祁道:“您怎么放他们走了?”

“无妨,像巴图这样的人,用着也不放心。”声音从账外传来。话音刚落,一黑衣男子便进入了帐内。男子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看面相竟是个大宁人。耶律祁看着来人,不由大喜:“狄先生,你怎么来了?”

“听闻首战不太顺利,在下便过来看看三皇子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黑衣男子刚在账外听到里面吵嚷的声音,又看着耶律祁铁青的脸色,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先生你来的正好,本皇子正愁如何可以重振士气,反败为胜。您,可有什么好的方法?”耶律祁看着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男子听闻此话一笑,“我来正是为此事。不过……。”男子看了看周围的将领,微微笑了一下。

耶律祁心领神会,“你们都先下去吧,舅舅,你留下。”等着帐内将领都已经出去了,耶律祁才说道:“先生,现在是否可以说了?”

“可以,其实这个办法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您的印鉴即可”。

“我的印鉴?”耶律祁眉头一皱,这印鉴乃是东邬皇族才可持有之物。在他们出生后,皇室会有专门的机构和人去打造这印鉴,因着这印鉴可完全代表其身份及权力,平日里极少会用到。

“祁儿,不可。”乌耶利仁急忙阻止道:“印鉴极其重要,万不可随意借他人使用,万一被王上知道了,定是要治你的罪啊。”

“舅舅,无妨。我信得过狄先生。”耶律祁又接着问道:“不过先生,您可否告诉我,需要我的印鉴做什么用?”

男子从座上起身,走到耶律祁旁,低声向二人说道:“三皇子请放心,只是借用您的印鉴证明皇室身份罢了。原来二皇子主管战事时,在那宁远身边安插了一个探子,现如今这探子深得宁远信任,可让他去刺杀宁远。宁远在大宁被人们称之为“战神”,咱们的二皇子对他也是忌惮的不得了。若真能杀了宁远,您在东邬必将威名远扬。若不能,就算是重伤他,对您在东邬立足也是极有好处的。但这人,是二皇子从王上的金乌卫队中借调来的,只效劳于东邬皇室。所以,可由我写一封密信,再借用您的印鉴证明皇室身份,让其刺杀宁远,便可大功告成。”

这狄先生,本名叫狄明清。原是东邬二皇子手下的军师,二皇子入了狱,便急向耶律祁表了忠心。刚才还在账外碰上了巴图,被巴图呸了一口,骂作“软骨头”。狄明清看着耶律祁,也不催促,只坐在一旁,拿了扇子在手中胡乱的玩弄着,偶尔扇背就磕到了桌面上,就传来清脆的哒哒声。

却不料,这哒哒的声音,却是直直敲入了耶律祁的心中,瞬间在耶律祁心中激起了千层万层的浪花。在东邬,王上所有的女人皆是王后的奴隶。他虽为东邬三皇子,但因母亲地位低微,他在东邬并不受重视。母亲长得极美,深受父王的宠爱,又诞了子嗣。所以,他与母亲一直被王后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小时候他与母亲的日子并不好过。母亲怕他遭了王后的毒手,狠心将他送离了东邬,送去极乐山学武功,前些年才学成回到东邬。这次只因二哥惹怒了父王,被下了狱。王后也受二哥牵连,遭了冷落,母亲才有机会向父王进言,让他领兵征战大宁。却不料,不仅是带兵打仗自己不行,就连自己引以为豪的武功也成了宁远口中的笑料。心里的恨意便蔓延到了整个心房,他不甘心,他必要赢了这场战争。若可以杀了宁远,那么父王再也不会轻视他,有了功绩王后也奈何不了他,母亲在宫中也可以不那么委屈,心中不由得狂喜起来,身上的伤也不痛了,似是好了一般。仿佛宁远此时已命丧黄泉,仿佛自己已经凯旋,站在金殿上受父王夸赞,百官朝贺。想到这里,耶律祁心里之前的不甘和阴郁在这一刻一扫而光,站起身,毫不犹疑从身上掏出自己的印鉴,交给狄明清:“先生,这是我的印鉴,您尽管拿去用”。

狄明清接过印鉴,出了大帐,耶律祁又坐在椅子上,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喜悦。自己功成名就的一天终于要来临了么?

“祁儿,舅舅始终觉着,把印鉴给他还是不妥。”乌耶利仁在一旁看着耶律祁:“舅舅这心里总是感觉不踏实。这印鉴万一被他拿去做了其他的什么事,最后被牵连的还是你啊。”

耶律祁看着一旁的乌耶利仁,眼中的恨意才缓缓退去,换上了一片柔和。:“舅舅,您是看着我长大的,也应该知道我是为何去极乐山。王后她容不下我和母亲,母亲在宫中过的也并不好。父王就算再宠爱她,也越不过东邬的习俗,王后现在因着父王的脸面,还不太针对母亲,但若是王后执意致母亲与死地,我猜父王也并不会对王后如何。你看现在在朝中能说上话的部族,一半以上都是与王后所在的部落结盟的。我要想让母亲过上好日子,让乌耶部族强大起来,就必须要有些功勋才行。现今咱们若是强攻必然是行不通,只得剑走偏锋,咱们现在,只有这一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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