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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未蚁贼》第25章 乱战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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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城外元军草草安置完毕,一些元军千户、万户和新附兵的都统陆续进了桐庐城。年过古稀的原宋廷淮西制置使,现大元淮西新附兵总管在儿子夏福、夏柏的簇拥下,带着亲兵也通过城门,前往县衙面前见索多。

众人缓缓策马而行,须发苍白的夏贵骑坐在马上若有所思,情神些萧瑟,身旁的夏富、夏柏等人却满脸怒容。

投元以后,自家老爷子被大都陛下授开府仪同三司、参知政事,行中书省事,统领淮西数万健卒,想不到倒被区区一个浙西都督所轻。行军途中就不多说了,到了桐庐城,索多自已带兵进城,吃香喝辣,老父亲和自已还得在城外扎营,吃风啃泥。如今刚刚安置好,索多一个声命令,自已和老父亲又得进城去商议战事。赶了一天的路,自已等人可是忙得热汤也顾得喝上一口。自已兄弟还顶得住,可年过八十的老父亲受得了吗?

看来看身前年迈的老父,年轻的夏柏双眼好似要冒火一般。自已老父征战数十载,身为一地镇抚,统师十数万,何曾受得此辱!进城之后,非得各嗦嘟小儿摆扯摆扯一番不可。

“柏儿,今日我总觉得有些不对。你还是回营去吧,有你大哥陪我进城即可。回去后,和你二哥,姐夫紧守营盘,以防不测。”好似感到了身后小儿子的怒意,前面即将纵马进城的夏贵轻轻一勒马缰,战马稍稍一驻,夏福、夏柏忙催马赶了上去。

“城外营中不是有二哥和姐夫他们在吗?我和大哥还是陪你去见见索多那小子吧。”胡富道。

“放肆!你是何人!不过区区一名都统,竟敢如此称呼一军之统帅!”夏贵猛地一勒马首,怒气勃发。

“索多小儿不过一浙西都督而已,何敢称统帅。父亲原贵为淮西制置使,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手拥十万江淮健卒。投元之后,也授任参知政事,行中书省事,哪里不如他。要回咱们就都回去好了,有什么事,让索多来见父亲好了。”夏柏不忿道。

“你.....你这逆子......”夏贵手指着长子,气得浑身发抖。

“三郎,你就不知道少说两句。看把父亲气得。”夏富纵马到夏贵身边,脸色一沉,“你怎如此不晓事理。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我夏家寄人篱下,哪来的十万江淮健卒。”

夏富一侧脸,不说话了父亲老迈,家事一般都交于大哥。大哥平素办事沉稳,公正,家中兄弟们都十分怕他。想想现在境况,也确实令人沮丧。夏家的十数万江淮健卒,早就被阿术拆得四分五散,现在父子数人之所以还能掌握得两、三万人,这还是张范范想让父子给他卖命,打先锋才留下来的。

“唉,你若还如此,以后必遭横祸。”夏贵也缓过气来,在马上黯然摇头,“但愿你莫要拖累了家中大大小小,也不亏我行将入土的人,还背负得一身汉奸的骂名。”

“父亲何必投了那鞑子。若不是父亲投了鞑子,阿术能进得了扬州城。对此事,军中不知有多少人抱怨......”见老父提起投敌之事,夏柏突然梗起脖子,埋怨道。

夏贵被梗得一愣,夏富纵马上前,起手一鞭,甩在弟弟身上,怒喝道:“放肆!竟还在此胡言乱语。就不怕连累的家人!再不住口,就算父亲饶了你,我也不饶不了你。别人不理解父亲的苦心,你还能不知道!还不快快回营。“

“......”夏柏捂着脸上的鞭痕,嗫嗫着不敢回话。

“哈哈,你们这群蛮子就是喜欢窝里斗,进个城还在此磨磨蹭蹭,怪不得连皇帝都被咱们大元给虏了。”几名头戴毡帽,身披皮裘的蒙古大汉纵马过来,用马鞑指着众人哈哈笑道。

“放肆,大元江淮行省参政,行中书省事夏参政在此。”亲兵喝道。

“呸,什么夏参政,不过一群奴兵统领而已。尔等蛮子,还不快快将城门给耶耶让开!误了大帅军机,你们吃罪不起。”领头蒙古大汉不屑道。

众亲兵不敢说话了。夏柏热血一冲,就欲纵马上前理论,夏富一侧身,拉住夏柏马缰,用力地摇了摇头。

“前面可是脱鲁大人?老夫夏贵,在此有理了。”那边厢,夏贵略一纵马,上前拱手道。

“哦,原来真是夏参政在此。”那蒙古大汉在马上,胡乱地回了个礼,“不知参政大人何以在此,阻塞了进城道路?”

“哦,有些小事待办。”夏贵笑吟吟地说着,“老夫这就让开道路,脱鲁大人先行。”说着忙摆摆手,领着众人退到一旁。

“哈哈,大帅有令相召,某家就不客气了。夏参政也快一些,否则大帅那恐不好交待了。”那蒙古大汉笑着,和几人打马飞驰而过。

“啐,不过一个千户而已!”夏柏啐了一口。

“住口,休得胡言。脱鲁虽是千户,但乃蒙古贵族,岂是你能小看的。”夏富冷脸轻喝道,“还不快快回营去!”

“哼。”夏柏重重一哼,领着两个亲随,打马而去。

“唉,柏儿如此脾气,恐非夏家之福啊。”夏贵摇了摇头,长叹息了一声。

“父亲勿忧,今后儿子定会严密劝导于他的。三郎也不是糊涂之人,定能明白父亲的苦心。”夏富劝道,“大帅急召,定是有事相商,父亲大人,咱们还是早些进城吧。”

“走吧。”夏贵点点头,拔转马,领头进城。

.........

桐城县衙如今已成了索多的临时大帐,大堂之中,索多当堂而座,十几名万户、幕僚肃立两旁,一些千户、百户只能站在大堂之外。商议了一会晚上的警戒和今后战事,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索多站起身,总结道:“我军暂驻桐庐,待都元帅到来,再定行止。严州城到此不足百里,兴华贼军旦夕可到,甚至已经到了桐庐。兴华贼擅长夜间袭营、骚扰,各位要严加防范,紧守营盘。城中各处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

“是。”众将拱手应道。

“特木尔,你领部接管各处城门并城中各处警戒及巡逻,吕嘉议,你领一部配合特木尔做好城中各处警戒…”索多随口下着令,一边看着下面,可只要万户特木尔出列,却未见到所谓的嘉议大夫吕师孟。

“吕嘉议…”索多诧异着四处寻找,“吕嘉议吕师孟何在!”

“回大帅话,属下适才见召嘉议吕师孟出门去了。”正在厅中诸将俱莫明其妙时,夏富从班未走出,拱手道。

呯!索多一掌狠狠拍在面前案桌上,怒道:“岂有此理,军议未散,竟擅自离去!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帅吗!”

“大帅勿怒,吕嘉议或许有要事,来不及通知大帅了。属下这就去将只嘉议找来。”一个文士打扮的幕僚走出,拱手道。

这人索多有些印象,好似是桐城守军的一个都统,随吕师孟一起来的。

索多强忍着怒气,点了点头。那幕僚转身急步出门去了。

索多理了理思路,正欲再吩咐诸将,厅内突然传来一阵阵嗖嗖之声,接着有数股轻烟腾起。一时间,厅中众人被呛得咳嗦连连。

“不好,是硝烟!”上首索多脸色大变,第一个反应过来。厅中众人一愣,也随之醒悟过来,顿时向厅门奔去。

“轰…”

不待众人奔出县衙,息地火光一闪,一声巨响,整个县衙大堂梁顷柱扎,轰然倒塌下来,将众人埋在一片瓦砾之中。

面对突兀而来的暴炸,县衙外的一干千户、亲兵们都被惊傻了,旋即又嚎叫着,齐齐向成了一片瓦砾场的县衙冲去。按大元军律,弃主帅者不救,俱斩!

“轰,轰…”不远处城守大营传来了一阵阵更为猛烈的爆炸声,隐隐可闻兵营中嘈杂的呼喊声与马嘶声。

众士卒惊疑起来,只见不远处喊杀声起,几队身第黑色衤,手执短弩的人飞奔东了过来。迎面士卒纷纷当之披糜。

“贼兵!”一些人醒悟过来,忙组织士卒迎敌。但一时哪顾得过来,被黑衣人杀得抱头四窜。

“快,快上去,大林子,你领一连去清扫县衙,务必不放过一个。其余人,随我敌!”当头的郑宏也是一身黑衣,外罩了件皮甲,手起刀举,将一个元军砍倒,举刀高呼道。

“是。”身边一将答应一声,带着一队人去搜索倾覆的县衙去了。无沦遇到何人,不管是死是活,俱是一刀。

郑宏手一摆,众战士以营连为单位,嗷嗷叫着,向正聚集的敌军追杀了过去。

城守兵营也乱成了一片,里面硝烟弥漫,火焰四起,幌若白日一般,众元兵浑然摸不着头脑,有的准备迎敌,有的想去救火,有的只顾四处乱窜,有的从打开的营门往外逃。

“驱鞑!”早领军跑到兵营外的张苍顾不上喘上一口气,指着兵营高叫道。

“兴华!”众将士顶盔贯甲,执刃高声回应着。

“杀!”

随着张苍手一摆,两队盾兵上前掩护,一队人随后走出,掏出火药弹凑到火捻上点燃,稍一等待就向营门口惊惶的敌群甩了过去。

“火药弹!”

“是兴华军!兴华军来了!”

……

正欲冲出营门的元军士卒又回身撞入了烟熏火燎的乓营。

“杀!”张苍大喝一声,战士们蜂涌而入,杀入了混乱不堪的大营。

元军城卫营顿时陷入了乱战。进营的战士高暍着“驱鞑“的号子,在略显狭窄的大萝肆意冲杀,对着群聚的敌军兜头就是一阵火药弹,再接着一波弩箭,将一干挺刀反冲锋的元军劲卒放倒,将群聚的元卒快速打散,再进行追杀。

兴华军一边追杀,还顺手将一切能点燃的营帐,粮草、房舍战燃。

兵营內火光更甚起来,到处烈焰腾腾,热气逼人。

“败了,败了!”

“逃啊,中兴华军埋伏了。”

“十万兴华军杀到,嗦嘟死了。冲出城去啊!”

混杂在兵营中的兴华军战士扯着嗓子叫着,与此起彼伏的“驱鞑”、“兴华”口号声,火药弹爆炸声,兵器对撞声,濒死哀嚎声响成一片。

元军万户、千户大多前往县衙去了,留守的将领一时难以组织起大群兵力抵抗。就是勉强聚拢在一起的士卒,也旋即为高减着口号,装束与自己相似的敌军杀散。

好些机灵的元军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粤妙,面对凶神恶煞一般杀来的兴华军,高喊起“驱鞑“或“兴华′的口号来,随后汇入了兴华军的洪流中。

对这种情况,张苍等将士听之任之。编制彻底乱了,分辩敌我只能通过口令,根本没时间分辨敌我,只能不答不顾,裹胁着一部元卒不停地在兵营中扫荡、冲杀。

“索多死了!索多死了!”

“特木尔、苏合成擒!”

“投降不杀!”

……

兵营南面矮墙轰然倒塌,一群群更为凶悍的黑衣人杀了进来,边杀边叫着,带来了为元军士卒更为惊惶的消息。。

激战近半个时辰,苦苦支撑的元军将士始终等不来大帅的到来,本就心惊,见更多敌军杀了进来,顿时崩溃开来。有的丢下刀枪投降,有的喊着口号加入敌军,有的干脆推倒矮墙、木栅,向兵营外逃窜。

战事出乎意料地顺利,郑宏留一部人继续在兵营清剿残兵,分出一郭去各城门支援钱平安,随即与张苍合兵一处,尾随着大部溃兵,向东城方向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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