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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织梧桐,当春乃发生》第六章 箫声悠然绕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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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这话不妥,为兄觉得,如若要比诗,何不共以竹为题?这样才能对比二者诗之高下。”二皇子秦铮立刻站起身,想要为秦铭解围。

“是啊,若要比诗,自然要如此,才能出高下!”七皇子秦钊也站起来赶忙帮秦铭说道。

秦钊是容妃养子,却也是秦铭最亲近的好兄弟,此刻自然挺身而出。

容妃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儿子秦钊,秦钊却不理会,依然站着。

“哎,二皇兄、七皇弟这话不对……”秦锦本想煽风点火,断了秦铭后路。

秦铭却忽然接话道:“那我便作诗一首,送与父皇吧。”

这样一举,反而弄得秦锦和太子秦钰不知所措。秦锦慌忙望向秦钰。秦钰却依旧保持着一张笑脸,看着秦铭。紧接着,秦钰眉头轻轻一簇,秦锦便会意,闭口不言。

此时,殿中所有人都看向秦铭,鸦雀无声,似乎都等着看这一出好戏。

秦铭起身,举起桌上酒盏,酒盏反射着庆合殿内通明的灯火和那掺杂在和暖灯火中的冷冽刺骨的眼神。

“古有曹植七步成诗,我今日便杯酒成诗。献丑了!”说罢,秦铭举杯而饮,随着酒暖入喉,灵光闪现。仿佛四围无人无物,然后,眼前似有竹林破土而出之景浮现。

“乱立参差绿寒中,昂头提雪自恃功。不若翠竹生刚劲,林立葱郁万岁昌。”

秦铮赶忙恭维道:“六皇弟,好诗!好一个不若翠竹生刚劲,乱立参差的松又何时能比得过竹之刚劲?不亏是我的六皇弟!”

秦锦见二皇子秦铮如此说,要维护秦铭似的,又要插言:“好诗是好诗,只不过这诗中一句……”

陛下看秦锦如此,便打断道:“此诗甚好,朕心甚悦!来呀,赏太子和六皇子!”

丝竹之声又再响起,气氛这才和缓。

“呀,锐王爷,锐王爷倒下了!”先帝秦炀的儿子秦锐旁边的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太监匆忙喊出。众人的目光这才触及到这本不引人注意的一角。

“锐王爷是醉了。那你便带着秦锐回他府上吧,好生照顾。”秦熠道。

“是,陛下!”那慈眉善目的老太监这才叫上几个宫人,扶着秦锐起身回宫。

昆帝望向这自己哥哥的孩子,脑海中浮现哥哥年少时观松而诵,把酒言欢的样子。怒从心中而起,用极为低沉之音道:“松之余孽,定诛之。”

“父皇,儿臣不胜酒力,想要先行告退。”秦铭起身,向陛下道。

“父皇,儿臣也是。”秦钊也起立,道。

昆帝挥袖示意允准,也未多言。

如此,秦铭和秦钊便相继走出了庆合殿。容妃望着秦钊的背影,一脸愁容。

“六皇兄,刚才好险。”二人走到没人的地方,秦钊道。

“怎么,钊儿,你也看出了刚刚那局请君入瓮?”

“太子和三皇子锦自成一党,只是做得太过,欺人太甚了!”秦钊愤愤不平道。

“太子、秦锦不过看秦铮拉拢你我,以为我们已与他二皇子为伍,想要提前压制。但他却不知,这棋盘繁乱,你我并无入局之心。”

“他做出如此种种,不过是因为如今他最大,哪怕是瑾妃娘娘亲生之子秦铮也无法完全与他抗衡。你可知外头都传什么?说是秦锦、秦钰是音同金玉,这两位皇子相互辅佐,必成大器。”

“你以为今日之举他能赚得多少好处?他是心急,但却忘了欲速则不达。”

“皇兄何意?”

“一是在除夕夜扫了父皇原本甚佳的兴致,二是在父皇面前贸然提起松树,与提起先皇有何异?父皇登基不到四年,朝政并未完全稳固,这犯了父皇的忌讳。三是,呵呵……”

“皇兄为何发笑?”

“秦锐竟然听完我诗之后醉倒,这不正体现了秦锐心中不平,让父皇心中多了些疑虑、烦恼,却又碍着面子和朝政,不能明目张胆责罚秦锐。秦钰、秦锦这套连环拳打下来,拳拳打在父皇逆鳞,触怒龙威,父皇却不便言语。”

“哦,我懂了。所以说,秦钰和秦锦得不偿失?”

“钊儿越来越聪明了。”说罢,秦铭轻轻拍了拍秦钊的肩膀。

“皇兄,我都年满十七了,别拿我当小孩看了。”

“哈哈,好。钊儿长大了。只不过,你与我走得如此之近,你母亲容妃娘娘恐怕……”

“她口口声声处处为我着想,却一直想要逆我心意,让我与她所依附的瑾妃之子秦铮相交。我不过是过继于她,毕竟无血脉相连,她只不过想要利用我而已。再说,她是想让我和秦铮一同好胜,给她夺个所谓的前途。”

秦铭听闻此处,竟不知所言,只继续和秦钊向前走着。

秦钊沉默片刻,道:“钊儿不明白的是,为何要与人争?若是人人都能以礼相待,以诚相交,又怎来这些尔虞我诈,天下也必然是大同世界的盛景。”

秦铭听了,打量着眼前这个与自己情谊深厚的弟弟。从他澄澈的眼中,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此刻,秦铭默然语塞。

“皇兄今日要去谦嫔娘娘处探望吗?”秦钊整了整自己的衣襟,眼睛望向自己一直视为榜样的秦铭。

“母亲被禁足宫中,连除夕夜也不能相见。我也只能去她宫外吹奏木箫,让她闻得箫声,也多点安慰。”

“皇兄真是孝顺,谦嫔娘娘总会拨云见日,早日解了圈紧的。那钊儿先告退了。”

秦铭与秦钊作揖道别。

另一边,织梧正望向远方明月,像往常一样,以为能在月中看见楚逸遥的形象,而在哪皓白月色中慢慢浮现的,竟是秦铭的面庞。

轻柔的箫声从夜色中传来。听闻此声,织梧眼前好似出现一股清凉的溪流,穿过幽暗的密林,然后眼前之景豁然开朗。似乎所有愁云纷扰都可以消散似的。

织梧感觉身后箫声越来越近,便回头,见秦铭已经站在自己眼前。

“你已经在此处多久了?”秦铭问道。

“并未太久。”织梧站在月光之下,皎洁的光芒流淌在她的脸颊之上,让原本就柔嫩的皮肤显得更加吹弹可破。

“你刚才吹得很好听。”织梧轻柔道。

忽而,秦铭移步上前,俊俏而有棱角的脸庞竟忽而靠近织梧,清澈的眼神里似乎能容得下织梧的全部。

秦铭的这一次靠近,来得突然。即使织梧不自觉地已经后退了一小步,但秦铭还是近到离织梧的脸只有两指的距离。就连他的鼻息织梧都能感觉得到。

秦铭用极为轻柔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向织梧道:“愿意随我去一个地方吗?”

眼前这男人的眼睛从未离开自己,织梧的心里竟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这种莫名的感觉和自己对师傅方驰还有楚逸遥的都不一样。

织梧的后背好像有火苗在慢慢地,慢慢地燃烧着,逐渐她的脸竟红了起来:“我,我愿……”

“好。”还没等织梧说完,秦铭竟然牵起了她的手,转身便走。

织梧的手掌里此刻已然出汗水,秦铭这么一牵,可把织梧吓到了。她迅速收起了手,再不多言,却依然像个小猫似的,跟着秦铭往前走。秦铭见状,并未说话,只朝着织梧会心一笑

在昆宫东北角,有一处高台,高台的四围花丛、树木掩映,却是不常被人打理的样子。秦铭只字未提,便带着织梧往花台上面走。

边走,秦铭出口成诗,道:“星围明月花围台,月下佳人登台来。不顾众星布满天,唯寻明月守云开。”

诗音一落,穿过百花,忽而星空豁然开朗,星光璀璨与明月生辉,好像一团极明的巨大烟花在天空中骤然绽放,飞出的火星便成了群星。

这是织梧在昆宫中见过的最美丽、最无垠的星空,而明月也肆无忌惮地投射光芒。因为周围建筑稀少,天空也不再是四方形状。似乎心都向着明月飞了起来。

“你知道吗,织梧,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将你捧在手里,便是如何也不再放开,”说着,秦铭提高了些嗓门,指向夜空,道,“便是这群星再耀眼,我唯将真心寄于明月,便是我眼前的你,唯一的你,我的,唯一。”

织梧的眼眸里竟忽然有些湿润,此刻对于十七岁的她而言,没有比眼前的男子更能让自己情肠触动。此刻的每一秒,她皮肤的每一寸,一直到骨骼的最里面都被幸福沁满。

“铭。”一个字在织梧都没有察觉的时候脱口而出。

“你叫我什么?”秦铭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无有准备,便问。

织梧被这么一问,脸忽然就红得像初夏的草莓。

秦铭笑着,默默把织梧搂入怀里,就这么抱着,抱着似乎时间都静止了。

过了一会儿,秦铭低语道:“我要给你一切最好的,只是在此之前,我想努力把母亲的困局结了,让她见证我们的幸福。”

说完,秦铭从袖口中套出一块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两只鲤鱼,递给织梧,解释道:“这块玉佩叫鱼欢玉,你且留着。我正在雕刻有两朵丁香的,叫花满玉,还没雕刻好,等我名正言顺地娶你入门时,便拿花满换你的鱼欢。以此二玉,为彼此信物。”

织梧低头,只挫着手中的玉。那鱼像是要从玉里游出来似的,更像是要从玉里游到她心里似的。

在整座皇宫都沉浸于庆合殿的歌舞升平,织梧与秦铭你侬我侬时,正乾殿西北角的康宁宫中,一个女子正坐在妆台前,梳着自己的头发。

女子一边梳着,一边问在一旁收拾床铺的宫女道:“迎春,窗外的种的忍冬,开花了吗?”

宫女迎春回话道:“谦嫔娘娘,今日除夕,窗外的忍冬还未到开放之时。”

“是啊,如今还是天寒,便仍要忍冬。但总有一天,会开放的,是吗?”说着,谦嫔望着烛火,火光在泪眼中模糊了。

“是,等春天来了,花也就开了。”

正当二人谈话之中,忽然有轻柔的箫声穿过宫墙和宫院中还未开放的忍冬,一直传到谦嫔的妆台前,萦绕于耳。

谦嫔的眼角有一滴热泪滑落,道:“迎春,你听。”

“娘娘,是六皇子来了。”

箫声悠扬,就这样吹奏了小半个时辰。而织梧就这样在细细听着,倚靠在墙角。

“这宫中住的就是你娘亲吗?”在秦铭间歇之余,织梧轻声问道。

“是,是我娘亲。”

织梧抬起头,她回忆起前些天两个小太监的对话。谦嫔娘娘被人冠上妖星转世的不祥之名,昆献帝又深信神鬼之说,又加上接二连三的凿凿铁证,所以才被幽禁于康宁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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