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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怨坊》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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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鹊啐了一口,心想刚才若不是却乞丐出手,张令必定已经身中毒箭而亡,自己第一次带头便出此差错,心中直怪张令没用,脸上却也是羞红,骂道:“都怪他!这机关这么简单,我要是一个人早就出去了。”边说边往外而去。

却乞丐将张令轻轻放下,见他哭声虽小了一些,但依旧抽泣不停,脸上眼泪鼻涕一把,极是可怜。他知他这段日子受苦不少,此时总算哭出来,也算是一件好事。

但却乞丐心中却总是硌着之前张令口中所说的“狗娘养的”,竟也不去安慰他先,只皱眉道:“张少主,方才叫方玉攻你穴道是我不好。但你说话却未免过于粗俗了些,望你以后别再说了。”

张令此时脑中直哭的嗡嗡作响,又哪里管他说什么,何况他是批评自己,更是不爱听的。轻轻“哼”了一声,将头埋下抹起了眼泪。

却乞丐见他难得耍这么一次小孩脾气,倒忽然觉得有趣,便随了他去闹。低下身去检查他右腿,只见他膝盖后方果然已高高肿起,瞧着十分严重,却乞丐道:“你忍忍,我给你上药。”从袖中拿出一瓶药来,给张令抹上。这药膏清清凉凉,虽是止痛消炎的效果,却也着实另人感觉刺痛,张令不禁倒吸了几口凉气,情绪也平静了不少,低着头不再说话。

鹊鹊与方玉两人站在一旁瞧着,也不知如何插手,却都觉得有趣,相视而笑。却乞丐回头向他两人道:“你们在这看戏,不如先去开棺。张少主腿脚不便,我们要快些了。”

鹊鹊应道:“是,知道了师父!”拉上了方玉朝里走去,方玉弯身凑到鹊鹊耳旁,说道:“你觉不觉得张少主性子极是可爱?”

鹊鹊不屑道:“我早就觉得他没一点男子汉气概了,比我还要胆小!果然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方玉眉头一皱,道:“这话可不能说,张少主再怎么说也是个男孩,你可不能数落他。”

鹊鹊道:“你刚才说的那话难道不是在数落他?”

方玉“嘿嘿”笑道:“这不一样,我是夸他可爱,你瞧瞧你说的又是什么。”

这两人一言一语,便往里面走着。

却乞丐将张令扶起,关心道:“怎么样,好一点了吗?”

张令方才虽口中没说,但心中却一直羞愧于之前那句粗话,点了点头,轻声道:“好多了......之前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却乞丐笑道:“哈哈,这也没什么,只是你一个少爷人物,这些粗话还是少说的好。前面便是主室了,我搀着你慢慢走。”

张令点了点头,此时虽无痛感,但走路却是难受,便道:“还要走多久?”

却乞丐道:“这不过就是个平常小墓,用不了多久。你要实在疼的不行,那我便背你过去。”

张令急忙拒绝道:“不用不用,我撑的住。”只见他一只腿掰直着走,模样既是好笑又是奇怪,却乞丐心想张令也算是有男子气概,不娇惯着他也好,便搀着他,两人慢慢向前去。

方玉与鹊鹊此刻已站在棺床旁边,正在琢磨着如何开棺。两人看了一会,心中已有定数,相互看了一眼,还没等张令走到旁边,只听到“嘭”的一声闷气,棺盖已被二人打开。

方玉眉头一皱,奇道:“这棺材有问题,是个空的。”

鹊鹊身子稍矮,抬脚朝棺里看了看,发现果不其然,里面空空荡荡,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奇怪间,却乞丐已匆忙走到她身旁,鹊鹊问道:“师父,这墓穴难道已经被人动过了吗?”

却乞丐摇头道:“不,这原本就是一个空的棺材。”

鹊鹊不懂,不解道:“怎么会有人放个空的棺材在这里?”她说话时看着却乞丐,却见却乞丐忽然盯向一方,眼神严肃,只听他嘘声道:“小心,有人过来了。”

鹊鹊听见此言,不禁有几分慌神,这墓里除了他们,怎么还会有其他人?

而张令此时离他们稍还有些距离,因此未曾听到方才却乞丐所言,只是见他们三人忽然都齐齐看向一方,神情也有些不对,猜测应是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只听得另一道通道处窸窸窣窣,声音轻微且拖,像是有人在刻意放慢了步伐走路。鹊鹊好奇,左脚虚伸,想要前去查看,这步子也还没迈出,已被却乞丐左臂拦下,示意她不可乱动。

只见一片黑色衣角刚刚露出,随之有一老人声音哑道:“来的都是客,你们......哎哟......!”那人话刚说出一半,却乞丐已将他一把拎起丢至棺床旁,方玉随之一脚压至背上,双手将他扣住。

那人被方玉与却乞丐两人压制,难以喘气,话都难得讲出一句。张令见状,忙道:“却叔叔,你们先放开这位老人家吧,他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最后一句却讲的有些底气不足,显然他自己也是不知这老人究竟是和来头。

却乞丐心想这老人身子弱,也着实经不起他们这般折腾,便示意方玉放手。方玉显是极不情愿,猛的一下脱手将那人甩到地上。那人“哎哟”一声趴在地上,却不叫疼,看着张令嘿嘿笑道:“你这男娃娃倒是心善,叫做什么名?”

张令不想他问向自己,道:“我......”还未说出来,却乞丐已先抢道:“你这贼老头是谁,为什么会在墓里?!”

那人道:“哎哟,你们几位可是我的恩人,我被关在这鬼地方这么久,今天可是要带我走的?”

却乞丐听的糊涂,骂道:“胡言乱语,说的都是些什么。”一脚踢在那人腿上,力气使的倒也不大,那人吃痛“哼”了一声,却也还是嘻皮笑脸,说道:“可有吃的吗?”却是看着张令说的,他瞧见张令怀中一直抱着一柄长剑,也不知是什么宝贝,好奇道:“诶,小子。你怀里抱的是什么剑?打开来让我瞧瞧。”

张令听见此言,心想这是叶长风妻子之物,万一又给人夺了去可怎么好,将剑抱的更紧。

那人见此,更觉有趣,道:“是个宝贝是不是?”接着问道:“是一把什么好剑?”

却乞丐弯身将那人一把拎起,那人实在是瘦,直比却乞丐更要精瘦许多,他初时被起来还有些站不住脚,之后才扶着棺床站稳。却乞丐道:“你先答了我的问题,我再告诉你这是什么剑。”

那人看向却乞丐,答道:“恩人您问什么,我便答什么,绝不再多言。”

却乞丐心想此人真是奇怪,虽是滑头,却也不似他平日般是为了糊弄而作滑头,心下倒对他不由多了几分好感,问道:“你先说说,你为何再这墓中。”

那人一声轻笑,似是极为惨淡,摇了摇头叹气道:“这墓本来就是为了我而造的,我在这里,有哪里不对吗?”

鹊鹊立马在一旁抢道:“你瞎说!这墓主人早都死了,怎么可能是为了你造的!”

那人似有怒气,喝道:“我明明就没有死!你凭什么说我已经死了!”

却乞丐眉头一皱,也不管他此时语气凶狠,只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倚在棺床上,慢慢道:“我这人生平未有什么信仰,只是极迷风水一道。当年我许那狗官十条人命,叫他帮我建一座风光的墓。哼!谁知这墓不是我死后安生之地,却成了比天牢还要可怖的地方!多少年前......我李毅也曾是江湖上有点名头的人物,只可惜我轻信了那个狗官!”说到此处,他语气恶狠,已是咬着牙在说了。李毅继续道:“他这挨千刀的杂种!他,他,他将我关在这墓中多少年了!”竟说的有些接不上气,显是极为气愤,他颤颤悠悠站起身来,手扶着棺床,说道:“当年,若不是我帮他除去了那几个人,他怎能有那般地位成就!”

却乞丐见李毅如此激动,只怕他那骨瘦的身体随时折了,伸手将他扶了一把,李毅竟忽然落下一滴泪来,握上却乞丐的手,低头道:“我方才见你们几个进来,还以为是那狗官终于派了人来夺我性命,心中又是喜又是怕。也不知该不该出来送死,想我从前多少气派,如何会有怕字一言!”说的激动,竟咳了起来,却乞丐生性本无多大情感,但此时见这人如此悲凉,心中也是复杂,便拍了拍李毅的后背。

鹊鹊又何时见却乞丐这般友善过,心中奇怪,拧了拧袖角,踌躇道:“师父......这人好奇怪......”

却乞丐眉头紧皱,也不回话。那李毅回过头来看着鹊鹊,笑道:“你这小姑娘懂得什么。”又看向却乞丐道:“我却也羡慕你有个这么可爱的徒弟。”顿了一顿,忽然又想到一事,问道:“那边站着的那个男娃娃可有师父了?”

方玉自见张令起,便护他为少主,此刻听李毅要打他主意,连忙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毅道:“若是他肯叫我一声师父,我便送他一样宝物。”此话虽是答给方玉,却是说给张令听的。

张令听到宝物二字,知是有好物可得。但性子却也木讷,心中竟也没有期许,摇了摇头,只怕李毅是觊觎他怀中的紫婴长剑,抱着剑侧过身去,是不想再让他瞧到这柄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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