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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歌九万里》第二章 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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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冬安从客房中拿起包袱,走出客房,来到一楼的转角处。

此时的酒楼里人满为患,酒楼中心,此时有一老人,坐在一根小板凳上,身前摆放一张小桌,桌上一块惊堂木,两边搁着两壶酒,一叠花生米,老人说道尽兴处便夹着两粒花生米放入嘴中,再灌上满满一口酒,咋了咂嘴,表情很是满足。

说书先生此时正襟危坐,右手抓着桌上的惊堂木,重重一敲桌面,朗声说道:“刚刚说完我大秦文臣武将,这回我们来说说这百年来的江湖!”

张冬安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双手放在转角处的围栏上。

老人又是一拿一放,惊堂木再次猛然敲醒,老人中气十足的沉声道:“千秋兴亡,王朝更替,唯有这座江湖,百年来最是令人神往。”

酒楼上下,几十桌客人,齐齐轰然叫好。更有不少将刀剑搁在桌面上的江湖豪客,都开始喝彩,许多年轻的游侠,更是一脸神情激动的表情。

就是此时张冬安大声喊出了一个“好”字,脸色潮红,像是喝了几大碗酒而显现的红态。

张冬安从小便憧憬江湖,想着即使没博得名头便是死在江湖中,也都让人感到吸引。张冬安想着家里的爹娘便无奈的摇了摇头,张冬安爹娘是老来得子对他万般宠溺,不忍苛责一声,唯有这件事父母二人是怎么都不会同意自己行走江湖。此次随王林来到咸阳都是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回去之后会是何种表情。

书生先生显然早已对此情境熟稔,老神在在地给自己到了一碗酒,跐溜一声,津津有味。事实上在每回说书的尾声,卖关子抖包袱一事,本就是这些说书先生的拿手好戏,吊足听众胃口,才有回头客。

老人悠悠然的放下酒碗后,缓吐出出:“且听下回分析。”

酒楼中顿时响起一片哀鸿,更有性急的游侠,拿着佩剑指着说书先生咬牙切齿到道:“你这老头儿每次都是如此,某恨不得一剑砍了你。”

此时掌柜的站出来,朝四周一一拱手道:“今日诸位所有人喝的酒,一律九折!”这还差不多。

那叫嚣的游侠倒也知趣,冷着脸冷哼一声就反身坐下。

大秦虽说并不禁止游侠,但如果当街杀人,越过“侠以武犯禁”这条线,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大秦会穷极天下锁住凶手并挂于王城内供世人观赏。

张冬安见此时情境,也颇为无语,真有种想接替刚刚那位游侠拿剑砍了这厮的想法。

见说书先生已经离开了座位,酒楼上下的酒客也不在添酒蓄杯,也就很快散去了。

张冬安走下大堂,拦住正在打扫桌椅地面的店小二道:“小二,去把我的马给我牵过来。”

小二答应道:“好的客官”。小二丢下手中的伙计,走出酒楼。

张冬安转头看着柜台,只见酒楼掌柜在那悠闲的喝着酒,喝完还闭着眼砸吧砸吧嘴,样子到有点好笑。

走上前去,张冬安说道:“掌柜的,退房。”

掌柜懒洋洋的道:“你找小二的就是了。”

掌柜好像想到了什么,猛的睁开眼看见张冬安,又迅速的站起来恭敬道:“公子您不是今日参加会试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难道考完了?”

张冬安想着先前掌柜的态度不好气的说道:“你管我那么多,快给我退房。”

掌柜赔笑的说道:“好好好,公子马上给你退房。”

掌柜拿出账本钩钩点点,张冬安又道:“我旁边的房间你给我空着,即使没人住你也给我空着。”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抛向掌柜的面前“这钱就算这几日的,剩下的都给我加在隔壁那间房。”

“如果下次我来,知道有人住那间房子,大爷我就拆了你家酒楼你信不信?”

掌柜拿起银子,仔细看了看,使劲点了点头应承道“知道了公子,全按您的吩咐来。”

张冬安瞅见门口小二牵着马正在望向自己,便走出酒楼,从小二手里结果马绳,走向城门。

今日城门进出没前几日那么严,张冬安走到城门外转身看着面前这没有城墙的咸阳,良久,翻身上马,双腿夹着马背,轻呵一声“驾”,带着漫天尘土,无视周围人群叫骂声,一骑绝尘。

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来扫千山雪,归留万国花。

中安城,自春秋开始便独树一帜,不受任何势力管辖,其中有名满天下的大儒,有独步天下的侠客。四国都想划中安城为自己势力一部分,可是不管是许下多少好处,城主从始自终都不加理会。不是没人想过用强的,但是一想城里有个天下九大宗师之首的老妖怪就只好打消念头。

中安城,处四国之间,在地图上仿佛像是被四个壮汉围住的孩童。

中安城墙在漫天大雨中如同卧伏的猛兽,黑黝黝的蔓延数十里,七层楼高的墙壁宏伟至极,安字大旗被朔风吹的哗哗作响,在这暴雨绵延的世界里显得格外醒目。

到底少年心性,对江湖向往的力量到底无比强大的,把坐下的马儿催的飞快。

三天的赶路,张冬安好似没有一丝的疲惫,反而全身处于亢奋状态。看着越来越近的城墙,眼中闪现一种得到满足的笑意。

进入到城内,张冬安便下马,走在铺满大理石的古朴道路上,也不在意全身被雨淋湿。

下雨天,路边的小贩都急急忙忙的收拾东西回家,酒楼的小二也不吆喝,青楼中的老鸨也不卖力的捧着自己楼里的姑娘了。

张冬安牵着马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地面,感觉到脚下的大理石板在微微震动。

只见远处有一骑拿着麻绳,且身后跟着约摸两百骑,朝自己奔来。

马蹄踩踏地面的声音渐渐清晰,且震动感越来越明显。街边小贩停下手中的伙计,酒楼中小二也伸长脖子瞅着外面,整个世界因这两百骑醒了过来。

张冬安此时正呆呆的站在路中央,眼睁睁的看着那为首一骑抬手,然后身后跟着的铁骑停下,而自己纵马到离张冬安十来尺的地方,翻身下马,手拿麻绳,快步上前,单膝跪定抱拳沉声道:“请世子跟我回府!”

中安城好久没有热闹过了,自从城中出了个老怪物,就再也没有哪个人敢在这里闹事了,而现在被张冬安身前的将领和这将领身后的两百骑所打破。

张冬安看着地上单膝跪地的王万鼎,然后视线又越过身后看着对面街道的两百骑,嘴角抽了抽。

两百黑甲铁骑左边旗上黑底白字上书“张”,右边红底黑字上书“虎豹骑”,旗帜鲜艳如血,被大雨打的猎猎作响。

街边不知谁惊愕的叫出“是虎豹骑”,清楚其中内幕的哗然之声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而没见过的都好奇的打量着这只铁骑,“虎豹骑”三字好像有一种魔力。

虎豹骑在这片土地上,谁人不知,哪个国不晓?或者敢不晓?

虎豹骑人数一万,不多一人,不少一人,自建立以来在秦国并肩王张冠手中东征西讨,历经大小战事十余场,其中尤以铁血凶狠而闻名。

张冠幼时与当时流落民间的秦昭王赢稷所结识,兴趣相投,都志向大一统,随即两人结为异性兄弟,共同击掌歃血为盟。张冠联合自身所拥有的全部力量,助赢稷登上了王位,赢稷登王后许下张冠并肩王的封号,封地在秦国西北处两州之地,并拥有募兵组军的权利!有好事者戏言,秦国从一国变成了两个,就连大秦朝的大部分官员都如此认同。

然而赢稷在即位不久就带兵出兵于当时的魏国,在两军厮杀时不慎被一只流矢射中,死在疆场上,马革裹尸。

说起来张冬安按辈分还是如今秦王嬴政的兄长,就是不知这弟弟会不会认自己这个兄长。

虎豹骑副将林远听见四周不时有人惊恐的喊着自家名号,手提长刀,敲击着身前的胸甲,随即两百虎豹骑迅速抽出手中长刀,动作同副将如出一辙,“铮铮”的敲响胸甲,并大声大叫道“虎豹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一股猛兽的气息轰然爆发开来!

张冬安无奈的苦笑,赶紧用手扶起王万鼎“王叔你赶紧起来,你这样我回家还不得被我爹给打死”,张冠对待部下那可是比自家儿子好得很。又常带着部下南征北讨,即使本身只有五品的武道境界,但逢战必身先士卒,极其赢得部下尊重与好感。

出发前王万鼎对此次军务是老大不满意,觉得王爷太是不是小题大做了,派遣整整两千虎豹骑!可服从命令从来就是混军伍的天命!

现在见着张冬安,看着面前长高的世子目光竟有些恍惚,仿佛当年那个骑在脖子上骑马的小孩子一夜之间长大。只是一瞬,王万鼎便恢复过来,依旧抱拳沉声道:“请世子跟我回府,不然末将不好像王爷交差。”

“王爷此次下了死命令,若世子不依,叫末将就是用绑也要将世子绑回王府。”

张冬安只好哭笑,毕竟就自己这几斤几两还是很明白的,断然不是眼前虎豹骑统领的对手,虎豹骑除了自家爹以外不会服气任何人,想要在这当上统领,须打赢打服其余所有人方能坐上虎豹骑统领的位置,由此可见王万鼎还拥有不俗的武道修为。

张冬安瘪瘪嘴道:“好了王叔,我知道了,我和你回去。”

王万鼎见张冬安答应自己回王府,心理松了一口气,毕竟要是世子不愿意回府,还真不太好下手真按王爷所说绑回去。

张冬安扶起王万鼎,盯着王万鼎身后的铁骑小心翼翼的说道:“王叔,能不能打个商量,我刚从咸阳一路赶到此地有些累,可否休整一晚上。”

王万鼎拍了拍手,从两千虎豹骑中走出一名亲兵,拉着一架马车,来到王万鼎身后停住。拉车的马通体黑墨,神骏异常,旁人一看都会暗道可惜,如此神骏的马千金难买,却被人拿来拉车,实在不能不说是暴殄天物。马车用上等檀木所制,其中细致的纹理,让人一看就知是权贵之家,

张冬安见状,只好走上前弯腰进入马车内。

车内就好似一个单独房间,白熊皮所做的地毯,柔软无比的床榻,芬香的美酒,更有一名婢女正端着热水笑意满盈看着张冬安。除了自身湿漉漉的衣服,一切都很奢侈!

王万鼎看着世子进了马车,翻山上马,挥了挥手,大声说道:“出发,回府!”

两千虎豹骑勒住马头快速调转马头,动作整齐划一的可怕。这一幕被不少中安城百姓看见,情不自禁发出“嘶”“嘶”。

就在王万鼎准备驱马跟上时,仿佛从天上传来一句浑厚无比的声音“你虎豹骑这么大阵仗来我中安城,总要给某个理由,难道你们想就这么走掉?”

王万鼎与两千虎豹骑迅速停住,且人人抽刀上弦,动作瞬息完成,这份娴熟已经远远超出一般行武悍卒百战之兵的范畴

王万鼎双目猛睁如临大敌的看向城主府方向,而后抱拳朗声到:“我虎豹骑此次出兵只是来接世子回府,并无意冒犯且没在城中闹事,还请城主放我等出城!”

浑厚声音响起时张冬安正脱下衣袍,接过侍女的手帕擦拭身体,听到那似天外传来的声音,马上丢掉手帕,光着上半身掀开帘子双眼微眯寻着说话之人。

马车外,寂静一片,虎豹骑呈攻击姿态,人人屏息凝神望向城主府。

一剑自天外飞来,目光之处飞剑大小眨眼间变大,每隔一呼吸变大一分,此时距王万鼎身前四五丈剑身已变长十来丈的巨剑,挟破风声,直刺马上之人。

天外飞仙,一剑足矣。

王万鼎看着越来越近的一剑,大喝一声,举起双手,如同扛鼎之姿悍然迎向巨剑。

他竟想徒手硬撼!

张冬安凝望飞来的巨剑与王叔魁梧的身型头皮发麻,血脉喷张,一脸痴呆,呆呆的说道:“娘咧,刺激”。

其余人更是一句话说不出!

剑尖才接触指尖,王万鼎便觉身体不受控制,被一股强大的推力推向后方飞去,瞬间千丈距离!

巨剑带着王万鼎撞开虎豹骑的阵型,从中撕开一条口子,掀起本是铺在地上的石板,而两旁的虎豹骑更被巨剑溢散的“波浪”所殃及,个个人仰马翻,好不狼狈。

千丈距离,巨剑化为白雾消散。

王万鼎从废墟中站起来,靠在一块木板上,身上的甲胄早已不见踪影。直起身来咳嗽了一下,之后“哇”的一声吐出一滩血,抬起白骨可见的一只手擦了嘴角的血迹,而后缓慢的站起来。

站在废墟里,遥望城主府,面色惨白,强忍不适沉声道:“谢城主不杀!”

“你接了我一剑天外飞仙,此事就做算。一炷香时间赶紧给我离开中安城,一炷香后如果还有人在,那就不要走了,就留在此地。”

此时虎豹骑早已收整好,将张冬安护在中间赶到王万鼎处。

王万鼎只说出一个字“走”,就摇摇欲坠。

张冬安见状,也不管赤裸着上身急忙上前搀扶王万鼎,而后一步步走向马车,车内的婢女受惊吓不轻手指颤抖帮忙拉上车,王万鼎被扶上床塌。

张冬安此时也从面色潮红变成了惨白,看模样刚才一幕也是吓着不轻。

走出车内,张冬安跨上马扫视一周后说道:“回府”。

副将张远骑马出列嘶声道:“虎豹骑回府!”

张冬安深深看了眼因刚刚大战而变为废墟的地方,调转马头,眼中一片坚毅之色,双腿用力夹马腹,大喝一声“驾”,纵马向前。

紧赶慢赶,花了四五天时间,终于感到王府。

避暑山王府盘踞于天门山,作为秦国第一位并肩王而且还是异性,在秦国和江湖中名声极差,皆因此人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常常平自己喜好做事,让人是又爱又恨。

避暑山庄大门两座威武霸气的石狮子好似择人而噬。

“爹!爹!爹!你儿子回来了。”张冬安下马走上石梯边走边叫道。后面跟着两千铁骑,安静的伫立在王府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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