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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长歌之嘉靖豪杰》第三章:诡异夜怪船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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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公入狱三年,受尽阉党万般折磨未尝呻吟一声,何其伟男子也!你何苦哀哀绝望求死?我史某也读过几本书,道理虽不通透但也懂得一些,再者我史某曾在杨公手下效命,杨公之忠义节烈,乃我辈晚生之楷模!”青衣男子史宾语言不再冷淡的回答杨素灵,说着说着,略一沉吟:“树上的朋友好高明的手段,看了一晚上的好戏,鸟却没有藏好露了踪迹。别躲躲藏藏的了,扁毛畜生安耐不住了。阁下是打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石三鸟吗?哼!”

王成吉和杨素灵突然听到史宾凭空语言,先是诧异十分,狐疑不解,继而强忍伤痛,暗暗调气运功戒备起来。

数丈之外传来一个似乎有些自信得意的声音,先是“哈哈哈”一笑,道“一个大内总管王公公,一个杨椒山的婢女杨素灵,一个刑部给事中史宾,真是好极了,看来此行不虚啊!”

这一阵话声先是像在远处发出,后又像在近处发出,忽远忽近,由远及近。说到末句“看来此行不虚啊”,之时,两道影子凌空飞来,落在堤坝之上。人影先落地,落在青衣男子史宾五步左右之距,站稳。就在凌空飞来的人影落地站稳那一瞬间,有一大鸟盘旋而下,欣长灵动尖利的双爪一沾地面,缩羽刹翅,落在他主人身旁。

史宾身上的宽大青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月光清辉洒满,更显他的青衣似是浮动着一层细微流转的青光,虽然微弱,但是由于飘摆摇动的缘故,也是颇为惹眼,引人注目。

旁人一望就知道他已经在运功戒备,预防那一早就躲在树上打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石三鸟”居心叵测来路不明之人突然发难偷袭。

且看那刚刚凌空飞来之人却是个又瘦又高的老道士。既然是道士,那么长相“又高又瘦”是十分符合的。“高”暂且不说,“瘦”一定是与他道士的身份相称的。普天之下只见过胖乎乎的和尚,却从未见过胖乎乎的道士。这似乎很不合常理逻辑,按理说和尚有严格戒律不能吃荤腥,不能吃荤腥自然是要比能吃荤腥的人要消瘦许多。道士却没有严格的门规戒律不能吃荤腥。可偏偏天底下从未见过胖乎乎的道士,却时常随处可见胖乎乎的和尚。

这实在令人想不通。哎,不想了罢,一样米养百样人,天底下令人想不通的咄咄怪事多了去了!

那凌空飞来落在堤坝之上的老道士身后还跟着一只灰色大鸟,类似是鹤。这只灰鹤正如他的主人——那个老道士一般高瘦,既高且瘦,使人看来很是相映成趣,没有半点不和谐。

这个老道士一落在堤坝之上,就选择了离青衣男子史宾五步之距的地方,不远也不近,不知是出于戒备警惕或是其他别的什么考虑。老道士神情严肃寒冷,并无之前在空中凌空飞来之时说话声里的那般自信之意味。他双目炯炯,就像从他眼里射出两道寒光,死死盯住史宾,使人禁不住感到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大有战事一触即发之势头。

王杨二人因此前斗争,以命相搏,此时皆已负伤在身,自顾不暇,都不言语,默不作声。但他们虽然负伤在身,好在也没重到伤及性命,尚有力量暗自运气,小心戒备着。目前情形谁也不知道那在树上躲藏半夜观察窥探的老道士打着什么算盘,还有那只扁毛畜生,春天都来了不去找异性求偶交欢却来此地,断然也不是什么好鸟!

须得防备!须得防备啊!

堤坝之上虽然站有两人一鸟,半躺着捂着胸口暗自调理运功的王公公,外加跌在远处背靠树干也在暗自调理运功的杨素灵,一共是四人一鸟,但却是没有一点儿除了天地自然以外的声音,也没有人没有鸟略略移动,仿佛被花果山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施了法术,都变成了蟠桃园采桃子仙女一般,都变成了石头一般。

过了一阵,也不知多久,紧张对峙之中没有人在乎时间,应该也是不久,他们都像是被某种响声所惊动似的。几乎同时,四人一鸟,齐齐转头向江上水面望去。

此处是大江大河的汇集之处,水面宽阔,换在风平浪静海晏河清的往日,可见“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千帆竞渡的壮观景象。

此时不同往日,四人一鸟向水面望去,借着今夜月圆光辉,只见远处水面之上,不知何时,有一大船劈波斩浪而来,大船十分之巨大,像突然在江面冒出的一座岛屿大山,又像不知名的可怖巨兽,幢幢然朝着这边而来。

大船上没有任何灯火光亮,黑魆魆如同鬼魅幽灵一般。也不曾见有任何人员往来走动,更不曾听闻船工摇撸划桨的声音。难道当真是江面上突然冒出的鬼怪妖船?

那大船的速度却是极快,不知是用什么作为动力,转瞬之间,已然无声停下,停泊在堤坝不远。依然没有任何灯火光亮,依然不曾见有任何人员往来走动。当真如同鬼魅幽灵一般,使人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突然,大船上亮起了一盏灯,一盏蓝色冷光的灯,亮得使人目眩睁不开双眼。

四人之中,王杨二人负伤在身,忍不住以手遮目,吃力抵御光亮。史宾和那老道士略微偏开视线,不敢直视那盏蓝灯,又似很是好奇等待,暗暗运起功力,望向船上窗户,但并无瞧见什么。唯有老道士身旁的那只灰鹤,像是窥见什么,振翅欲飞,被老道士按住。灰鹤不甘,悻悻然收翅退回老道士身旁,伸长脖子,一动不动盯着大船上的动静。

老道士首先打破死寂,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恐惧,长长吁了口气,道:“家师祖为皇上求仙问卜寻长生之道,曾听闻大内密探回禀,近半年以来我大明除京城之外一京一十三省三江五湖频频有不知名怪船出没,怪船所到之处,童男童女凭空消失,下落不明,无从寻觅……家师祖半信半疑,师门派贫道探寻,不想竟真有怪船!”

“敢请教道长尊姓大名?何处名山大派修仙?”史宾听罢老道士所说,已知老道士目前虽谈不上是友,但可确定也不是敌,略略减去戒备,微微作揖相问。

“无量天尊!贫道沈静纯,自小在山东海外蓬莱岛上无极观清修,数月前领师门仙长辈之命追寻怪船。未请教阁下是?”老道士沈静纯闻得青衣男子史宾问及师门,言语礼貌谦恭,不由得也无了先前对峙的敌意。

“在下史宾。”史宾回道。

“阁下可是前刑部员外郎、兵部武选司员外郎,人多称“杨父”杨椒山的得意门生,前刑部给事中的史宾?”老道士沈静纯有些惊喜道。

“正是在下,先师已作古多年……我早已不在仕途,如今浪荡江湖,漂泊游侠而已,望道长莫再提及在下以前所任官职讳称。在此谢过了……”史宾有些怅然,也不作矫饰,长舒了一口气道。

“先师曾任刑部员外郎世人皆知,只是先师任兵部武选司员外郎时日不长,虽官职不高,但也多涉及机密,知者寥寥,道长如何得知?”史宾长舒的那一口气未吐完,甚是疑惑问那老道士。

“家师祖乃玉虚子真人,当今敕命天师,皇上身边之人,贫道领命暗查怪船前曾面谒师祖。”沈静纯虽年岁不小,却是数月前才下山入世,涉世未深,兼加修道之人心性纯良,不以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之心揣度他人,仍然保持了赤子般的热忱,史宾一问便也不加避讳直面回答了。

原先停泊不动悄无声息如同鬼魅一般的怪船,此时挂在船头的蓝色冷光灯一闪,熄灭了。一闪,又亮起,光亮比之前更令人目眩。

史宾突然道:“怪船既然已经出现了,道长作何打算?”

老道士沈静纯道:“贫道追踪这艘怪船已三月有余,今晚原先也是打算隐身暗查,不见船上之人下船行动不现身。不料想撞见诸位,贫道学艺不精致使气机波动外露让仙鹤误以为贫道要出手,护主心切让给事中察觉了,请不要见怪方好!”老道士沈静纯说完满眼溺爱的用手摸了摸灰鹤的头,又用手理了理灰鹤的翅膀羽毛。

史宾见这老道士淳朴憨厚可爱,也不再调气运功戒备,问道:“道长方才一现身就用上了道家的虚极凌云御风轻功,可是误以为我们是来和那怪船的接头之人,却又不能确认,所以并未出手?”

老道士沈静纯吟吟一笑,不置可否,从怀里摸出两粒约莫指头般大的一颗黑色一颗褐色丹丸交给灰鹤。灰鹤似是与主人心有灵犀,伸出又尖又长的喙,轻轻一衔,夹在嘴里,先飞到杨素灵身边放下黑色丹丸,又飞到王成吉身边放下褐色丹丸,接着飞回沈静纯身旁,静立不动。

老道士对王杨二人道:“两位伤势并不严重,这是我师门灵虚子仙姑修炼的丹药,两位服下不消一刻钟即可恢复如初。上天有好生之德,两位若无深仇大恨,何苦以命相搏非要你死我活呢?无量天尊!”

“谢过道长!谢过灵虚子仙姑!”杨素灵手捏丹丸送入嘴中服下。

王成吉原先尚还十分狐疑犹豫,见杨素灵服下之后并无异样,也不致谢,却也拾起丹丸吞下。

老道士沈静纯呵呵笑道:“不必谢不必谢,相遇就是缘分。服下丹药打坐运功调息,若有福气,不但伤势痊愈,或许还能增长些许功力也未可知呢。”

老道士沈静纯接着又转向史宾,问道:“三位今晚怎会在此?”

王公公王成吉和杨素灵服下了丹丸正在打坐运功调息,老道士话里问的虽是“三位今晚怎会在此”,言下之意却是先问史宾。

史宾何等人物,宦海沉浮多年,怎会不知,便答道:“在下仕途失意,平素四处漂泊,泛游江湖,聊以解闷。今晚月圆,正应了唐朝吴中四士之张若虚先生笔下的千古绝唱《春江花月夜》之情之境,我本约好故人来此赏月,原定一同泛舟到江面中流,放任扁舟随波逐流,我们畅谈吃酒……不料故人爽约……后来种种道长看得清楚便是了。”

老道士沈静纯再问道:“给事中与杨姑娘可是往日旧识?”

史宾道:“嘉靖三十二年,先师上疏死劾严分宜“五奸十大罪“,遭诬陷下狱,在狱中备经拷打,不曾屈服。然不幸终于嘉靖三十四年遇害,受刑于西市。彼时皇上已十数年不上朝视政,严分宜独断专权一手遮天,党羽遍布朝野上下无孔不入,残害忠良无所不用其极,先师昔日门生故吏、同僚好友皆惧怕受株连,无人敢为先师收尸,致使忠烈良臣曝尸市井街头,任其受烈日曝晒野狗啃食……直到在下外地办案回京为先师收殓,设灵哭祭之日唯有在下与师母以及先师老母三人,并不曾见杨姑娘。在下也想问问杨姑娘与先师有何渊源。”

杨素灵道:“我是狄道之地苗人,老主人曾在狄道苗区为官。老主人在我们狄道为官之时,不嫌弃我们家乡穷山恶水荒凉难耐,他跟我们本地人一样吃着粗茶淡饭,住着破败简陋的茅草房,教我们当地人读书识字,解决我们当地人的宗族纷争,不收一文一厘不取一针一线,大家都被他感化了,大家都叫他“杨父”。我自小与娘亲相依为命,那年我娘亲入山砍柴感染瘴气亡故无钱安葬,是老主人买来的棺椁…..从此我决意追随老主人,一直在老主母身前听使唤!”

杨素灵服下了老道士沈静纯给的丹药,已经打坐运功调息完毕,来到老道士沈静纯跟前,微微施了一礼。老道士沈静纯面色一红,似是十分羞涩难当,也慌忙颔首回了一礼。

哎,这是个可爱的老头儿!

王公公王成吉几乎与杨素灵同时调息完毕同时散去功力,他收功后只是微微向老道士沈静纯点了点头,礼数上算是走了个过场了。但他并不向三人一鹤这边走来,而是站在原地盯着那艘巨型怪船。仿佛今夜前些时候还和他要斗个你死我活最后两败俱伤的杨素灵并不是他的主要目标,这艘巨型怪船才是。

真是怪乎哉!真是怪乎哉!真是怪乎哉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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