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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初血脉》第1章 挂空挡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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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晴空,海风徐徐。

天擎历856年9月15号,东海某处海域。

一艘名为“湿滑的梦想号”的风帆蒸汽货船正从布里赛尔群岛的方向驶来,朝泰达尼亚第二大港口城市——威兰斯——驶去。

瑞恩·李背对桅杆箕踞而坐,双手往后撑在柚木甲板上,出神仰望着远方刚被暴雨洗过的蓝天。

和煦的海风涌入宽大的船工服裤管,拂过那稀卷的嫩草,像处女的手那样温柔。

那感觉,让他不由陷入昨夜的梦境中。

他又梦见前世的女友了,来到这世界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已是第八十一次了……

“看看现在的自己,”瑞恩扯了扯裆暗叹,“她应该另寻他欢了吧!”

“想什么呢?瑞恩。”

瑞恩右手边坐着位身形粗壮,皮肤黝黑,头发微卷的年轻男子,全名布莱特·伯里斯。

布莱特侧头看着瑞恩,等待回应。

后者却沉默着摇了摇头,始终迷离的望着前方。

此刻他一头飘逸棕发随风挥舞,那刀削般的完美侧脸虽稚气未脱,却也让从小对他颇为崇拜的布莱特生出一股孺慕之情。

过了好半晌,布莱特才接着开口。

“我父亲要我到菲利斯屠宰场去跟他学杀猪,可我不想整天跟内脏猪屎打交道。”

瑞恩眉宇展开,转头看着布莱特,他想说你其实很适合当屠夫,最后还是忍住了。

“杀猪是脏了点,但至少比那些掏粪的环卫工体面些,不然你想做什么?”

布莱特叹了口气,双手抱着后脑勺直挺挺躺到甲板上,眼光注视着帆布后掠过的海鸟,满脸神往。

“我想组建一支探险船队,寻一块文明落后的大陆,做个逍遥快活的殖民者,然后每个月从土著里面挑一个老婆……”

每个男人的内心深处都曾有一个湿滑的梦想,布莱特显然也不例外。瑞恩正想调侃两句,左手边突兀传来嘲讽的话语。

“就凭你这黑脸大鼻粗脖子的熊样也想组建探险队?还妄想当殖民者?”

声音的主人叫马修·阿克曼,有着蓝色的头发和秀气的五官,与布莱特的粗犷模样截然相反。

他正将手中的地图摊在阳光下,仔细端详着,说完这句犹嫌不够,抬头斜乜了布莱特一眼说,“老实跟伯里斯叔叔学杀猪吧,省的将来沦为海妖排出的粪便。”

布莱特被马修三言两语激的青筋暴鼓,脖子显得更粗了。

他外祖父来自遥远的南洋,当年作为奴隶被贩卖到天擎大陆南方,后辗转来到泰达尼亚。

天擎历809年2月,刚登基两年的泰达尼亚国王——爱德华三世——发表了《解放奴隶宣言》。

同年5月,议会通过了《宪法第18条修正案》,规定奴隶制或强迫奴役制不得在王国境内存在。

此后奴隶在泰达尼亚境内基本消失,布莱特的外祖父也得到解放,甚至娶妻生子。他肤色便是遗传自母亲,从小到大没少被同龄人取笑。

“死鱼脸,吃炮弹了吧,不就是把你那张破地图弄脏了吗?我又不是故意的,别忘了是谁把你带到这船上的。”

马修轻啐一口,回道:“要不是看瑞恩来了,你当我乐意来给人洗甲板呢?”

听布莱特提起地图,一向斯文的马修瞬间达到爆发边缘,说来其中颇有一番缘由。

两天前,三人登上船的第五个晚上。

布莱特这家伙半夜醒来发现裤裆黏糊糊的,还有股怪味;迷糊间,他顺手拿起马修的宝贝地图便往裤裆里揩……

第二天早上,马修一眼便在地图上的东海中央发现一块“新大陆”,上面还冒出一股刺鼻的腥味,他瞬间就炸了。

向来保持中立的瑞恩对此也有些微词,现在他一闻到地图上的味道就想干呕。

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抱有莫大的好奇心,因而那张地图他也是爱不释手。

布莱特这家伙不晓得是吃了什么,那玩意儿不但量大,味道还重,简直堪比腌制了一年的鲱鱼。

这世虽跟前世的工业革命时期类似,但这样详尽的地图并不常见的,也不知马修从何处得来。

“你……气死我了!瑞恩,你给说说,他这算什么朋友?”

“……”

三人都来自威兰斯城北郊。

瑞恩的父亲是位粉刷工,母亲则在家照看他的龙凤胎弟妹,时常也会接一些计件的零活干。布莱特与马修的母亲都已去世,前者父亲是北郊菲利斯屠宰场的屠夫,后者父亲则是一名家庭教师,家庭条件相对要好一些。

他们年龄相仿,是威兰斯城北郊区年轻一辈的铁三角。

瑞恩的体质自小便比同龄人好,打架厉害,主意又多,是城北郊外一带的孩子王;因而布莱特两人隐隐以他为首,从小到大,不管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乐意第一时间跟他分享。

也正是因为他们两个,魂穿而来的“瑞恩”才能极快的适应这个世界。现在他有时都分不清是自己灵魂穿越,还是这一世觉醒了前世记忆,总之他完全代入这个身份,拿他们当好朋友。

“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像你这种没权没势的家伙,除非成为超凡者,不然你拿什么组建船队?”马修怪笑着揶揄道,“凭你那大鼻子?或者说你想用脚气征服未来船员?”

这世界充满未知与危险,没人知道它有多大,对于地图以外的未探明区域,人们一无所知;因而没点本事,出海探险是非常冒险的举动。

“现在是蒸汽时代,还整天念叨着超凡者。”布莱特有些阴阳怪气的说,“伟大的探险家,靠的是巨舰大炮与超出常人的勇气,不是那些奇幻故事中的主角。”

“蠢货!”马修一副懒得多说的样子。

“你说谁蠢货?你才是蠢货,活在奇幻传说里的蠢货!!!”

“……”

眼前的一幕,瑞恩早已司空见惯,因而安静的坐着看他们表演。

来到这世界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从未见过什么超自然力量。虽说除了这次出海跑船,前身的记忆未曾离开过威兰斯,他却也对马修口中拥有各种超能力的超凡者持怀疑态度。

这个世界的科技虽已跨入蒸汽时代,但对整个世界的认知却仍像在大航海时代。

显然仅掌握蒸汽机的使用,还远不配主宰这个世界。在人迹罕至的地方,除了各种凶猛的奇异生物外,还有非常恶劣的自然环境。

人类要想彻底征服它,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不过瑞恩在历史书籍上了解到,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世界拥有过强大繁盛的史前文明,后来不知为何土崩瓦解,如今的人类只能通过某些遗迹或古墓中的文献,了解到只言片语。

想到这,瑞恩突然开口打断两人的争执。

“你们觉得,那传说中的巨人岛是不是真的?”

前身的记忆里,有一段在历史书上看到的记载。

天擎历632年,蒸汽机还未问世时,著名探险家格林·弗瑞德乘坐“圣西弗德科号”帆船征服了天擎大陆东南方的风暴洋,找到一片新大陆。

因为在上面发现巨大的人型脚印,遂称之为巨人岛。

据说岛上丛林密布,林中尽是参天巨树与各类飞禽猛兽,在付出了过半船员的性命后,加上补给不足,格林·弗瑞德只是从岛上采集了不少植物样本与矿石,便匆匆返回,并未深入探索。

回来修整了近两年时间,格林·弗瑞德经过充分准备,再次出发,誓要征服巨人岛。可这回他却没得到天神的眷顾,船队进入风暴洋后便了无音讯。

如今两百多年过去,三千多名船员与六艘当时最先进的海船恐怕早已葬身海底。

现今航海技术与海船建造工艺比当时要先进的多,人类却仍旧没有征服风暴洋。

不少学者因此称格林·弗瑞德为大骗子,害了三千多条人命,还有不少神棍说风暴洋遭到天神诅咒,奉劝人们不要轻易踏足,免得枉送性命。

当然也有不少人是格林·弗瑞德的坚定支持者,比如瑞恩身边的布莱特。

听见他发问,马修的脸色瞬间温和下来,面红耳赤的布莱特也平静不少。

“我相信它真的存在,而且人类最终会征服风暴洋,踏上巨人岛。”

“没错,我布莱特总有一天会征服风暴洋,将巨人岛变成我的殖民地,岛上的原始丛林里说不定有神话故事里的精灵呢,嘿嘿……”布莱特说着说着便勾起艾伦的肩膀大笑起来,“瑞恩,到时我一定分你一块土地,再挑几个精灵美女送给你。”

“至于你嘛,”布莱特一脸得意的看着马修,仿佛巨人岛已是他的,“去找只地精过日子吧!”

“……”

布莱特在这做着白日梦,却不知身后的桅杆旁站着位脸色铁青的中年男子。

此人正是被布莱特的忘形大笑给招来的。

他似乎很生气,正当布莱特得意时,狠狠在其脑袋上敲了一下。

布莱特吃痛,连忙转头站起来,有些害怕的喊道。

“奥,奥布里先生!”

瑞恩与马修也有些紧张的转身站起来。前者单纯是怕奥布里先生扣他的工资。

奥布里先生是这艘货船甲板部的二副,与布莱特的父亲是旧识,他们三个没有丝毫出海经验的人得以上船,全赖他点头。

“你们在干嘛?甲板上的雨水全擦干了?”见三人不知所措,他顺手夺过海森手中的地图吼道,“还不快去!!!”

“是!”

三人如蒙大赦,连忙跑开。

“哼!女人屁股都没摸过的可怜虫,也敢妄想征服风暴洋。”

不屑的暗骂一声。见瑞恩三人正手忙脚乱的清理甲板,奥布里先生不由抬头向东南方眺望,脑海瞬间浮现年少时的自己,那时的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轻叹了口气。他收回目光,摊开地图瞄了两眼,突然轻咦一声,似乎也被那块“新大陆”吸引。

只见他将地图凑到鼻前重重的嗅了下,满脸惊疑道:“这,这什么味儿?”

(天擎历,又称天历,以天擎大陆南方唯一一个大统一皇朝——天擎帝国的建立为起点。天擎帝国虽在356年覆灭,天擎历却被诸方沿用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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