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凌海涛抬头望去，是董艳。

“你的客户走了？”董艳望着情绪低落的凌海涛，淡淡的问了一句。

凌海涛点了点头。

“你怎么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刚才你从我那里出来的还是好好的，怎么？没搞定这个客户？”董艳继续问。

“不是。这个客户是我的高尔夫教练。刚才跟她聊了一会儿，所以有所感触。”凌海涛强挤出一丝笑意。

“我说凌大情圣，你又有什么感触？说出来，让我也感触感触。”董艳走到他的身后，帮他揉捏肩膀。

“你说，堂堂的一个大学老师，竟然会跟一个赌鬼老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是不是很荒谬？”凌海涛说。

“这算哪门子的荒谬。比这荒谬的事情多了去。中国有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果要怨的话，只能怨她自己没看准人。以前我在洗浴城工作的时候，很多跟我一起工作的姐妹，不少都养着男人。那些男人有些根本就是地痞流氓，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没有了钱就问她们要，没有就拳打脚踢。你说，就这样的生活，她们都心甘情愿。你能理解吗？所以，有些人天生就是贱。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学老师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怨不得别人。”董艳在喜相逢做事的时候，见了太多这样的事情，所以才会见怪不怪。何况，她从来对这样的姐妹都不抱同情。既然这样被欺负，为什么不摆脱？树是死的，人是活的。

“唉，这个世界，我有时候真的看不懂。”凌海涛叹了一口气。

“看不懂就别强*着自己看。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你说你都从大学毕业三年，按理说，我都要叫你一声师兄。可我怎么有时候觉得你跟个孩子似的。难道这三年你经历的还少吗？”董艳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不少。这个社会充满了现实和不堪，我甚至有一种不安全感。我刚才想了一下，如果想赚更多的钱，我必须从中利投资公司跳出来，给别人打一辈子工，也不过就是赚小头，大头都被别人拿走了。”凌海涛喝光眼前的这杯业已冷却的茶，说。

“可是，如果你从中利公司跳出来的话，你在这个行业的人脉资源还不足以支撑你开展这样的业务。再说，你跟6天扬抢饭吃，估计没什么好果子吃。”董艳帮他慢慢分析。

“谁说我跳出来就一定还要做这行？我难道就不能换一行吗？”凌海涛反问。

“可以。但是隔行如隔山，你从事别的行业，你了解吗？”董艳善意的提醒他。

“我先从事一点技术含量低的。现在房地产行业不是如火如荼嘛，我准备在建材这一块上做点文章。水电安装和安防两块业务，里面的油水都很大，我想从里面分一杯羹，你觉得怎么样？”凌海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想的倒是蛮好。水电安装和安防这些业务，一般都是房地产公司的熟人来说。你跟我说说，你有什么优势？”董艳问。

“我的优势主要是两块。一块就是中利投资公司这边。因为很多房地产公司都从公司这边借钱，所以我可以从里面做点文章。另外，我有一个亲戚现在正在消防局任职，所以在安防这一块可以做点文章。”凌海涛粗略的讲述了一下自己的优势。

“原来是这样。别说，这条路子确实不错。投入的资金不大，但是利润率是相当可观的。不过我估计应该做不大，毕竟，整个市场的盘子不大。就算是把所有的钱都变成利润，那也没有多少。如果可能的话，还是趁机进入房地产。现在的房地产就跟抢钱似的，从房地产公司从你们公司借钱就能看出来。”董艳又趁机出主意。

“做房地产受政策的影响太大。如果政策的风向标有了变化，到时候盖出去的房子卖不出去，就全砸自己手里了。这件事情以后再商量。我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做好才是真的。”凌海涛笑着说。对于房地产，他始终是保持着一定程度的警惕性。

美国次贷危机的爆，房地美和房利美的困境，让他看到了房地产繁荣景象后的不堪。他相信中国目前也在遭受着这种困境。

目前之所以房地产行业还是一片欣欣向荣，主要是因为利益链的问题。地方财政的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土地出让金。如果土地出让金降低，整个地方的财政都会受到影响。这样一来，当地官员的政绩就会大打折扣。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谁也不敢降低土地出让金的金额。如果财政收入降低，就以为这一届的领导班子不合格，后果可想而知。

另外，银行放出了大量的贷款，主要集中在个人贷款和房地产开商。这样一来，银行就跟房地产开商捆绑在了一起。

但是这种局面始终要被打破的。现在中国的经济增长度很快，达到了两位数。连续三十年的高展，中国已经是强弩之末。因为整个经济的拉动力就是房地产。

大量的房子被建造，从而使得于房地产有关的材料被大量的消耗。这些增加的gdp水分太大，而且结构单一，抗风险的能力相当的差。

这样的经济结构，决定了中国太过于依赖房地产。但是市场是有规则的，就算是有国家的宏观调控，该来的终究还会来。一旦房地产泡沫破裂，整个反应是一系列，很少能有人幸免。

一夜回到解放前。也许，并不是一个笑话。

“你啊你，总是这么谨慎。有时候太谨慎，会丧失很多赚钱的机会。”董艳将头趴在他的肩膀上，柔声的说。

“小心行的万年船。有些钱，还是不赚的好。万一烫着手，到时候不但要吐出来。没看到现在国美的黄光裕吗？曾经三度成为胡润富豪榜上的富，指点江山，风光无限。如果不是*作内幕交易，还有偷税漏税，他也许还会是胡润富豪榜上的富豪。天价的罚款，出了我们的想象。再加上以陈晓为的管理层集体倒戈，让他身陷囹圄不能自拔。他现在身在狱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被一点点的蚕食而无能为力。就算他能在里面遥控又能怎么样？只要他出不来，就无法兴风作浪。不过这次倒是便宜了张近东，苏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过国美一跃成为国内家电连锁的老大，黄光裕功不可没。”凌海涛马上举出了例子。

“依我看，做生意的人，又有几个人是干净的？反正眼下这个社会，不抓精的，不抓傻的，就抓不长眼的。黄光裕算是撞了枪眼。”董艳饶有所思的说。

“好了，董经理，我们还是聊的别的吧。继续聊下去的话，我害怕我们两个会被和谐。”凌海涛笑着提议。

“好吧，一切依你。”说完，董艳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这几天准备在郭夫人身上下功夫，如果能够从她身上拿到1ooo万的存款，我未来的创业资金又多了一笔。你说，这个女人，会心甘情愿将这么一大笔钱存到中利吗？”凌海涛问。

“说句打击你的话，我觉得够呛。女人跟男人不一样，尤其是像郭夫人这种没有经过商的，她可能会对经商不敢兴趣。如果她将公司卖掉，将所有的现金都抓在手中，你觉得她可能会把手里的钱放到你们公司吗？”董艳分析。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觉得但凡是人，没有不对钱动心的。她把钱存在中利，比存在银行合算。一年下来，最起码多拿个几十万。”

“有时候，你就算是让她多拿几百万，她都不会把钱放到你们公司的。因为她跟你们不熟，所以怀疑是不可避免的。不过你也可以试一下，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有时候觉得你比我还大，是不是不应该叫你一声姐姐？”凌海涛笑着问。

“姐姐就免了吧，我可不想让你叫老了。今天晚上在我这里吃饭吧？”董艳对凌海涛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倒不单单因为凌海涛以前经常点她的台，更多的是因为她觉得凌海涛这个人有时候看起来一本正经，有时候又像个孩子。跟他说话，她觉得很舒服。

“不了，我晚上要去那位亲戚家走动一下，顺便跟他聊一聊。你说我带点什么去比较好？”凌海涛问。

“既然是亲戚，那就不要那么花里胡哨的，实用是关键。我这里有一些好茶，要不你带一些过去？”

“只带一些茶叶会不会显得太少？要不再拎两瓶茅台？”凌海涛反问。

“也行。这些事情我帮你办，你一会儿走的时候记得拿。”董艳说完，就准备往外走。

“你一会儿还上来不？”凌海涛问。

“我安排好马上上来。”董艳回过头，冲他一笑，然后走了出去。

凌海涛等到她离开，心里有一种深深的失落。在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里，他几乎没有什么朋友。除了自己的几位恩师，唯一的朋友就是董艳。如果考虑到董艳以前的身份，凌海涛觉得很不可思议。他竟然会跟这种自己以前相当鄙视的人成了朋友，而且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扯淡。有些人，有些事，你本来不想遇上，却偏偏遇上。

某些时候，他甚至有一种想把董艳娶回家的念头。不过这种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还做不到圣人的那种境界。让她把这样的一个女人娶回家，就像在家里放了一颗不定时炸弹，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

纠结，真是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