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虽然心洁一直都在试图遗忘那段感情带给她的伤害，但如果不是因为那段感情，她又不可能有现在的一切。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的，命运注定她要有那么一段如影随形的失败感情，但也就是这段感情的失败才成就了她以后的路。后来的心洁终于了解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胫骨，饿其体肤……”这段话的含义。所以她在成功后就一直以命运的安排来理解自己成功之前的所有遭遇。她也一直坚持认为每一个成名人物背后都应该有一段鲜为人知的经历，这些经历可以拿出来展示的就写在自传上尽情的向世人展示，反之则能掩盖的尽力掩盖。因为呈现在人前的都是好的，即使不是好的也有他能呈现的地方，而不能呈现的则永远被掩盖起来。而且有的人因为身上的光环太大，以至都忘记了自己之前是怎么熬过来的，有的还特意的去遗忘之前的事情。当然遗忘之说也只是自欺欺人，那些挥之不去的记忆会随时出来影响他，成为他们挥不去的噩梦。心洁的噩梦是从郭勇抛去她的那一刻开始的，是从她摇晃着走出那间小旅馆开始的。

心洁的过去心洁一直在人前闭口不提，人们除了知道这个红极一时的作家是个大美人外，并不知道其它太多的事情。他们不知道心洁曾经结过婚，并且还曾生有一个儿子。当然心洁隐藏这段婚姻并不是因为她嫁的丈夫有多让她丢脸，而是她的这段婚姻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个苦衷就是当初的心洁是被人贩子拐卖给丈夫的。人贩子拐卖妇女的事情在中国大地上屡见不鲜，但如果把这个和一个当红女作家联系在一起就不一样了。那些喜欢搬弄是非的人也许不会对一个默默无闻的人的过去感兴趣，但对一个成名的女人，他们的触角通常是伸得很长的。他们会刻意的去追问为什么，他们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他们非得把那些不能见人的事情抖出来心里才舒服，所以心洁隐瞒了她的从前，隐瞒了她的婚姻。

心洁的婚礼是在她被郭勇抛弃的一个月以后在离她家相隔几千里的地方举行的，不但如此她还改了名字，她不叫刘玉喜而是叫刘心洁。在她家乡人的眼睛里，她已经消失了，人们顶多在她被拒上大学的那几天里议论一阵就马上忘记了她的故事，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们会很快忘记曾经有她这么一个人的。而在她举行婚礼的地方，她将以另外一个名字开始她崭新的生活，没有人去寻跟问底的追问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如果一定有人问，那只有一个答案，家穷，想要摆脱贫苦，或者是被人骗的。这个不是理由但却又往往让人容易相信的谎言通常都是当地人愿意相信这些被人贩子拐卖到这里的女人的原因。是啊，如果不是因为家穷或者是上当受骗，这些如花似玉的女人或者是女孩子又怎么会愿意背井离乡的来到这里嫁一些人不漂亮，家道也在当地算不上富裕，甚至很贫穷，年纪很大的男人。心洁的到来曾在当地引起轰动，在她来的那一天，当地人一拨一拨的来看她，他们像挑选牲口一样的对她肆无忌惮的评论，尽管他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但从他们的眼神，他们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上，她感觉到了那种侮辱。因为她的漂亮，年轻人对她蠢蠢欲动，但又是因为她的漂亮让那些年轻人的父母有了不好的想法。像这样漂亮的女人是不可能真心愿意嫁在这里的，说不定这也许是个阴谋，是人贩子和这个漂亮女人合起来骗人的，她们会在拿到钱后就溜之大吉。

心洁最后是被一个叫陈忠的年轻人带回家的，他把她带回家的价钱是三千元。这个价钱远比和她一起来的女人要低得多，所以当陈忠把心洁领走后，村里人就四下开始议论起来，他们都有一种看好戏的心情，而且他们也相信，在某一天的晚上，这一天又不会太远，他们会听见陈忠家传来咒骂声的，而且有的人已经想好了去看热闹时安慰的话。

把心洁领回家的陈忠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实人，他的年纪比心洁大四岁，个子不高，人长得不好看也不难看。心洁嫁给陈忠也许也是冥冥中注定的，如果那时的陈忠不是正好因为生病回家，忘了解释，陈忠当时在上海一家机床厂里上班，那么心洁的结婚对象也许是陈忠的哥哥，那个比心洁大十一岁，比陈忠老实而且一个字不识的人。

陈忠的妈妈本来是准备花钱帮大儿子买个女人的，大儿子年轻大了，而且又不认识字，在加上他们家本来就不太好过。如果再不帮他找个女人，那么他可能就会打一辈子光棍了。于是她拉着小儿子去了人贩子居住的地方。她要小儿子陪她去是想让小儿子给她些意见，毕竟在他们这个家里只有小儿子念到初中毕业，而且只有小儿子有些见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准备给大儿子卖的媳妇竟然变成了给小儿子买，而且看那个女人的那张脸，别说给大儿子，就算给小儿子也算是糟蹋了。

心洁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初的心情，她无所谓嫁给谁，无所谓过什么样的日子，重要的是让自己的过去消失。甚至她还有些感谢卖她的人贩子，是他们给了她生的机会。所以当人贩子叫她和陈忠走时，她还对人贩子说了声谢谢。陈忠的样子长得足够忠厚，名字也取得很有意思，如果把陈忠倒过来念就是忠诚，心洁觉得其它的都不重要，她无所谓美丑，无所谓年纪大小，无所谓家里的条件，只要这个娶她的男人对她足够忠诚就行了。

和心洁想的一个样，陈忠对她是很忠诚的。他没有像其它人家一样在把心洁领回去的那天晚上就圆房，相反，他是明媒正娶地让心洁进门的。尽管他们的婚礼和心洁曾经幻想过的婚礼有很大的出入，尽管那充其量只能称为仪式。但至少说明，她在陈忠心里还是有地位的。因为陈忠不但给她买了几身漂亮的衣服，最重要的是他还给了心洁戒指，那是一个镶着翡翠的黄金戒指，在现在它也许算不了什么，但在当时，它可是相当于陈忠两个月的工资。

对于儿子娶上的这个漂亮媳妇，陈忠的母亲是非常高兴的。陈忠少年丧父，家里只有一个哥哥和母亲，一个寡妇领着两个儿子生活的困难可想而知。所以陈忠母亲非常的高兴，但高兴并不就等于她放心。在心里，她还是不相信心洁会这么轻易的嫁给自己的儿子，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她处处提防着心洁，当然为了能留住心洁，她也没少花心思，她不时的给她做衣服，并且决不让她干活。不过在晚上的时候，这个精明的老女人却经常会给心洁送进来一个马桶，她告诉心洁，说冬天太冷，你就不用起来上厕所了，所以我给你准备了这个。然后为了不让心洁觉得她有什么其它的意思，她会跟着对心洁解释。她说，明天早上我会在一大早起来给你倒马桶，但为了不吵醒你们，所以我最好把门从外面锁上，这样就不用你们起来开门了。在她对心洁解释这些的时候，她的脸上通常都是笑眯眯的，丝毫看不出有任何阴谋的样子。其实心洁是知道她这么做的用意的，不过她懒得去戳穿她，一部分原因是没有这个必要，还有就是陈忠母亲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她天亮就起来给他们倒马桶，尽管这倒马桶是她自己自找的，但不管怎么说心洁还是有些不忍心。倒完马桶后，她就为他们烧早饭，因为生活环境的不同，心洁一开始是很吃不惯她烧的饭菜的。也许是察觉到了心洁的不习惯，陈忠母亲会挑心洁喜欢吃的菜买，而且在冬天的早晨，心洁通常都是不用起来的，陈忠母亲会把饭菜烧好后端来给她吃。而且她还经常上街买零食给心洁吃。总之她对心洁的好是没得说的。她对心洁的好就连心洁的母亲也没有这样过。

不过每个人对人的好都是有自己的目的的，陈忠的母亲之所以对心洁好是因为她想留住心洁，想让心洁为她家延续香火。其实从本质上来说，她并不是一个好女人。当然这好女人并不是说她从根本上是个坏女人，其实好坏之分是根据立场的不同而得出来的。说陈忠的母亲不是好女人其实并不恰当，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能坚持把孩子拉扯大而不再嫁应该算不上坏女人。说她不好是因为作风问题，其实光凭这也不能定她的死罪，一个死了丈夫又正当盛年的女人偶尔做些出格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其实心洁知道她的这些事情后一点都没有瞧不起她，相反还很同情她。关键的原因不是陈忠母亲的作风问题，而是她曾经对心洁做了一件很卑鄙的事情，这件事情不是一个母亲可以对儿媳妇做的。

这件事情得从头说起。陈忠的父亲在陈忠只有几岁时就得了血痨病扔下陈忠母亲和两个儿子走了。当时的陈忠母亲只有四十岁，一个正当盛年的女人突然死了丈夫的日子是寂寞的。最重要的不是日子寂寞，而是还要拉扯两个年幼的儿子。生活的重担在一夜之间压在了她的肩上，又当爹又当娘的艰苦生活可想而知。陈忠的母亲长得不难看，而且在丈夫死后也有许多人来做媒让她再嫁，但因为考虑到儿子，所以她没有改嫁，不过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生活的确是很困难的，农村重活多，单凭一个女人是绝对干不完的。于是就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会去敲她的窗户，后来便有人看见她和某某在稻草堆里干那种事情。后来她田里的活就有男人帮着干。后来陈忠母亲在村里就成了一个风流寡妇。再后来随着儿子的长大，她的风流韵事有所减少。当然减少并不是完全因为儿子长大了，而是她傍上了村书记，一个比她小四岁的男人。

和陈忠母亲傍上的村书记叫李光，李光和陈忠母亲搞在一起时间不长。其实按道理讲，他应该是不会和一个比自己大的女人搞在一起的。但有些事情却又不能按照常规来推理。或许他们真有爱情？或许另有隐情。李光和陈忠母亲搞在一起是在一个下雨的晚上。那天晚上去乡上开会的李光回家时淋了大雨，然后到位于路边的陈忠家避雨。那时候的陈忠已经在上海打工，刚巧那天陈忠的哥哥也不在家。陈忠的母亲把水淋淋的李光让进屋后给他找了条毛巾。后来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家常看电视。那天晚上的天越来越晚，而雨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后来陈忠的母亲就说，你今天晚上就别走了，住在我家吧！当时陈忠母亲对李光说这话时并没有其它的意思。他是他们村的书记，她从来就没有想到要和他有什么，而且因为他比自己小，更重要的是他的老婆也比自己漂亮。所以她对李光说出了留下来过夜的话。说完这话后，她就去准备房间。

她没有别的意思并不代表李光就不想歪了。他早就听说这个女人的许多风流事情。据说她赤条条的和男人在小船上野合，看见的人说她的**雪白粉嫩，说他们弄出来的声音要多大就有多大。还有人看见她和男人在稻草堆里苟合。说他们还摆了许多姿势。想到这些李光就觉得下面开始蠢蠢欲动。后来在她领着他去厢房休息的时候他一把抱住了她，女人一开始是很惊诧的，所以她挣扎。后来在李光用手捏住她的**时，她开始放弃。最后在李光脱下她的裤子时，她的下面已经流出粘粘的液体。他们那天晚上一共搞了好几回。以后他们就经常苟合，李光看过不少黄色录像，所以便要求她按照黄色录像上的样子和他胶合。而女人因为从来没有想到这个比自己小而且又有权利的男人会和自己这样，所以便刻意的逢迎他。当然她逢迎他也没有少得好处，比如说村上有什么救济的物资她总是第一个拿到，而在这之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而这女人为了能拿到这些好处就千方百计的想办法讨好他，当然这就不仅仅只是在性方面了，她知道他喜欢吃饺子，所以在他来时总是准备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等着他，而且为了能长久的留住他，她开始用儿子给她的钱为他买一些东西。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和先前比其实已经生了很大的改变，甚至可以说她已经爱上了他。因为她先前接近他是为了好处，现在则是想方设法的在讨好他。

心洁到这里的时候对这个地方的生活一开始是很不习惯的，这不只是日常生活。还包括风俗，民俗。在心洁的眼里，她婆家所在地有好多习惯是她在家乡时闻所未闻的。比如说，在正月初一的早上要等男人起床放鞭炮后，女人才能起床。比如说要在年初一的早上吃汤圆，并且还不能说话。但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让心洁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里生活的人们对性的看法。这是和心洁家乡所不同的，在心洁的家乡如果女人在没结婚之前和男人生关系对自己的家人来说是耻辱的事情，会被赶出家门的。但在这里却不同，说不同并不是说这里支持这种做法，而是这里的人好象挺看得开的。心洁曾经听一些人在闲谈时说起某某的老婆和某某的男人私通，或者是某家的公公和儿媳妇私通，说这些的时候这些人的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鄙夷。这多少让心洁感觉到了一些人性的温暖，不过这也同样让心洁后来遇到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