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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记》第一章 初入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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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暖阳懒洋洋的照在人身上,晒得人忍不住的一阵阵睡意袭来。猫儿眯缝着眼睛趴在屋檐上,无聊的看着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

街边一块写了个大大的“茶”字的幡子,在暖风里轻轻摇摆着,茶铺里,一个说书先生摇着黄的白纸扇,正说的兴致勃勃。而下面的客人显然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台上,店里唯一的一个伙计,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来回的穿梭在桌椅之间。他可能就是这间镇上除了说书先生以外,少数几个还算精神的人了。

现在除了伙计和说书先生之外,又多了一个没有犯困的人。一个紫衣少年,面容俊朗,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一脸人畜无害的和善笑容,正在兴致盎然的听着说书先生和其他客人的窃窃私语。

“这年轻人真怪,打从昨天一早就来听书,一坐就是一天。今天才刚开门他就等在门口了,真是古怪,没觉得说书张说的有什么好的啊,能让人这么着迷?”伙计偷偷的打量着这名身负长刀的少年人,暗自奇怪道。

“唉……累死我了,不过值了。终于遇到了一个真心愿意听书的人,那少年人也真有些意思……”天快黑的时候,说书张摇晃着干瘦的身子,摇出了茶铺的大门。

“张先生慢走。”刚刚走到拐角处听到有人叫自己,连忙回头看去。这不是那个连续两天听自己说书的少年人么。

“这位公子,不知叫住老夫有何事啊?”说书张捋了捋稀疏的胡须,打量着少年问道。

“我想听先生说书,”说话间反手递出三枚银钱,“先生方便么?我要听全《三国传》。”

说书张眼睛一亮,三枚银钱,抵得上他在茶铺里说一个月的书了。“没问题,没问题。”伸手结过了三枚沉甸甸的银钱,连连点头。

之后的三天说书张没有去茶馆,陪着那个出手阔绰的少年公子,一直在镇子外面的小河边喝茶说书,给这个紫衣少年说《三国传》。一个说的兴致勃勃,一个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就一段故事评论一番,端得是其乐陶陶。

且说这《三国传》当真是一部奇书,其内容尽皆是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明争暗斗,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大魏国甚至有一句谚语来评判此书:少不读‘武林史’,老不听‘三国传’。意思就是,少年人不能看满是江湖义气的《武林史》,那样只会让少年人更易冲动而做错事。而老年人不能看遍章阴谋诡计的《三国传》,那样阅历深厚的老人再学来满心的阴谋阳谋,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三天后,“公子,这段三国到这里就算是说完了,公子觉得如何?”说书张端起一杯早已凉了的茶水,慢慢的润了润干涩的嗓子。这一段书,可真是说的酣畅淋漓,心中更是大呼痛快。

“我认为,这篇三国只有一句话可以称之为精髓。”少年低头略一思讨,随即接口道。

“那一句?”说书张闻言赶忙问道,这三天来,这位紫衣少年的确是让他刮目相看,每每语出惊人,现在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

“那就是书里的曹丞相说的那句‘只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少年垂沉吟片刻,骤然抬头嘴角那抹笑意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就是那如同划破天际的的闪电一般的锐利与张狂,直把说书张吓得噤若寒蝉。

说完,长身而起,大步朝镇子外的官道上行去。

“公子,请听老夫一言……”等到说书张回过神来,却现那个年轻人早已走远了。

“唉……年轻人,好自为之吧。”说书张摇着头叹了一口气,收拾起散在草地上的茶具,回家去了。

这个少年人就是那个化形的葫芦妖,一路下山来到这个小镇子上,流连了六七天大概知道了一些凡间的常识,比如时间的和货币以及度量衡的计算标准之类的东西。

更是用了点小手段,从一个富户家“取”了些银钱来用,也偷偷观摩过凡人是怎样传宗接代的,总之对他而言,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而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些被凡人们说成神仙般存在的修真者,并且想办法加入一个修真门派。

他走在通往南田郡的官道上,几天的时间让他大体的知道了现在所处的地界叫做亭湖县,是属于南田郡的管地,而南田郡则是属于大魏国的统治。沿着这条官道一直向北,大概八十余里路程就能到达南田郡的郡城南田城,据说这南田城是大魏国七座大城中排在第三的大城,其繁华程度不难想象,并且经常有修真者出现,而这一点才是吸引他的地方。

他一路上并没有御风疾行,而是如常人一般缓慢的步行,一路上的景色不论是幽静的树林还是平坦的草地,抑或是安静的村庄都让他百看不厌。

身处葫芦之中不知道多少年,总是被无边的黑暗包裹着,现在终于看到这五彩缤纷的花花世界,哪里有不开心喜悦的道理。

“公子是要去南田郡吗?这么走的话要走三四天的,不如上车来吧,十个铜钱就能送您到了!”一个声音响起,少年回头看去。

只见一辆由四匹似马似牛的役畜拉的加长的大车,缓缓的赶了上来,长长的车身两边加满了座位,大概有三十个左右的样子,已经稀稀拉拉的坐了十几个乘客,有的在看路边的景色,有的脑袋一椿一椿的在打盹。

“公子,十个铜钱不贵的,只要明天下午就能到了。”一个皮肤黝黑,脸上爬满了皱纹的中年男人,抬起手对这个紫的少年人招呼着。

“大叔,你这拉车的是马还是牛啊?还真少见呢。”少年微微一笑,不等车子停下,一个箭步跳上了马车,坐在了赶车大叔的旁边,递了一个银钱过去,看着马身但却长着一对牛角的役畜随口问道。

“这牲口叫驮马,跑不快但是耐力长,又好伺候。拉货拉客的大多都使它。”中年人从荷包里数出九十个铜钱,找给少年。

鞭稍一抖“啪”的一声响在头马的脑袋上空,头马低叫一声“得得”的马蹄声响起,车子再次提起度,在大路上泡了起来。

少年略略打量了一下车里的陈设,几条手臂粗的柱子撑起一个青竹编成的车棚。车内两排座位一排各有十五个,全由铆钉钉在了车身上。座位上都摆着一棉布做的坐垫,看起来还算干净。在车头部位还有一个高大的背着一把刀的汉子坐在,车夫旁边偶尔替车夫赶一会车,显然不是帮手就是保镖之类的角色。

“公子这是第一次出门吧?”车夫看到这少年一上车就四下打量,而且连驮马都没见过,当下就把它当成了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富家公子哥。再看这少年神色也还和气,便非常自来熟的搭起话来。

“啊…对,是第一次出门,要去南田郡办点事的。”少年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随便找了个借口。他可是记得刚刚见到人的时候,因为不经意的使了个法术,结果给自己造成了多大的麻烦。

“大叔,您天天都在这条路上送客人的吗?”紫少年看了一眼身背大刀的汉子,转而看向了赶车的中年人。

“公子,我在这条路上跑了有十来年了,要是不嫌弃叫一声老赵好了,听这大叔叫的我怪别扭的。”中年大叔憨厚的一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

“也好,那老赵你也别叫我公子了,我叫……恩……你就叫我藤生吧,葫芦藤的藤,天生地养的生。”少年刚刚想起来自己居然还没有个名字,随后想到自己的身世,灵光一闪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

“哦,藤小哥真是不错,哪里像那些富家公子爷一样,尽知道欺负我们这些穷苦人,像您这么和气的公子爷我还真是头一次遇到。”老赵看到藤生如此平易近人,不由得大生好感,就连背刀的大汉看像他的目光竟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就是呢,这位藤小哥性子这般好,人又长得又这么俊俏,将来不知道会便宜了那家的姑娘呢。”旁边的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也插口道。

“这位大嫂说笑了…”藤生一听此言竟然莫名其妙的脸红了一下。但却没有表现出反感的意思。

车上的人见到这么和善又漂亮的少年人,都不由得生出一阵好感。他们都是普通人家的出身,无财无势的平头百姓。平日里见惯了富家子弟的趾高气昂嚣张跋扈,虽说大魏国民风和善,并不多见欺男霸女的恶行恶事,但是却多有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横行乡里。方才乍一见藤生一身光鲜衣着,以为又是哪家的公子哥儿闲得无聊出来游玩,便也停下了谈兴一个个闭口不语起来。

哪曾想这个看起来穿着富贵的公子哥儿,居然一点架子都没有的和车夫聊了起来,这可倒好,车里的人一下子就活泛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再次转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

藤生听了一会儿,无非是一些粮食收成和家长里短的琐事。顿觉无趣,随即转欣赏起沿路风景来。他本是先天灵根七彩仙藤孕育千万年所生,全不知人间疾苦,怎么会懂得这些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琐事,对于这些平民百姓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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