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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言乱语——身世》第五十六章 花好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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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平和彩衣一招得手,互相对视一眼,连自己都不相信,此次雷泽决战也未免太容易了吧?可看雷宏瘫软在雷神台上的样子,分明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气散功消,命不久矣。雷宏的样子又不像玩花样,而且消功散气也是绝对不可以假装的。但他们的招式就算是全部击实,也只是能让雷宏受伤或者兵解,却怎么能让雷宏散功呢?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还是受了那些黑球的反噬么?

楚平收了功力,落在雷宏身前,蹲下俯视雷宏,黯然道:“先生还有什么心愿么?”

雷宏苦笑摇头:“我就那么一个心愿,说出来你肯帮我么?”

这话他上次被楚平和彩衣赶上也曾经说过,楚平确实是无能为力,惟有默然不语。雷宏仰天长叹道:“想不到我佘慕桐纵横仙界几千年,终于逃不过兵解的这一日。”

彩衣垂首低声道:“先生太痴了!难道先生与雷大哥他们一起在雷泽中的日子不开心么?成仙后便一定快乐么?”

这话楚平也曾经问过雷宏。雷宏摇摇头,茫然道:“我不知道。应该是吧。但成仙是为了永生,却不是为了快乐。”

彩衣有些激动了,大声道:“那永生又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受苦么?若要永远痛苦,毋宁一世和乐。”

雷宏巨震,激动之下精神大见委顿,久违了的感情再次充塞心中,恳求道:“雷德他们现在就在雷泽外面,可以让他来见我一见么?”楚平点点头,立刻传音呼唤雷德。

雷宏喘息几口,心中一个疑团始终耿耿,问:“你们当真不想成仙么?”

彩衣淡淡的道:“想!当然想,有谁不想呢?只是我们不认为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成固欣然败亦无妨。绝大多数的人不都是成不了的吗?有什么好失望的?”

雷宏一呆,苦笑道:“你们真看得开,所以你们有这么大的成就。有意无意之间是最可贵的,看得太淡就失去动力了,而我是太执着了,心常切切,反而无法挥洒自如了,所以也失败了。真是没什么好怨的!你们就没有一件执着的事情吗?”

楚平立即道:“当然有。”

雷宏讶然,正要追问,雷德已经领着所有的雷神人和白俊、骋翁都到了。原来他们还是不放心,虽然没有进来,但都在雷泽外守候,听见楚平的传音便拥了过来。

雷德一看雷宏的样子,“扑通”跪下,哽咽道:“族长……”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是不知说什么好。后面的雷神人也纷纷跪下,五味杂呈的看着雷宏,能说出来的也只有两个字:“族长……”

白俊摇头道:“何苦呢?”骋翁长叹道:“真的值得么?”也不知道是问他自己还是问别人。

过了这么长时间,雷宏已经气息微弱,但他十分激动,拼尽力气逐一打量雷神人,摇头道:“难为你们还肯叫我族长……。唉!我已经不是一个雷神人了,也不是你们的族长了。”说完终于真情流露,眼眶也红了。激动之下,心中一事委决不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要好好的想一想。

雷德难抑悲情,抱住雷宏的头哭道:“族长……”雷柏等人也是放声大哭。

雷宏艰难的睁开眼睛,看见雷德抱着自己大哭,心中再次一震,一直提着的一口气也散了不少,环顾围着自己的雷神人,嘴唇翕动,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拿眼睛定定的看着楚平。

楚平会意,搂着彩衣轻声道:“我们彼此就是对方的执着。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可惜无法请先生喝一杯喜酒。”

雷宏再次一震,心中大是不甘,终于做了决定,艰难的摇头,喉头作响,指着楚平挣扎道:“你娘……”可惜他再也无法把话说完了。

就地掩埋了雷宏,回到同心苑的时候还不到午时。

雷神人和楚平都有些黯然。骋翁和白俊是最兴奋的人,立刻开始张罗楚平和彩衣成亲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要选一个好日子。可惜他们都是孤儿,不知道自己的八字,骋翁算了半天,选了三个日子,四月初八、六月初六和六月二十五让楚平和彩衣自己选择。

楚平因为雷宏最后一句话而有些心不在焉,但不忍扫了大家的兴致,笑着用纸条将三个日子写了,团成一团,捧到彩衣面前:“这种事情自然是女士优先,请小姐决定。”

彩衣随便拈了一个,打开一看是六月初六。骋翁颇为不喜,道:“这是三个日子中最勉强的一个,还是换一个吧。”

彩衣对这些并不太在意,笑道:“这不都是爷爷选出来的黄道吉日吗?这个日子是老天爷决定的,就不用换了吧?”

骋翁不得已勉强同意了,道:“那我们再了决定下聘和回礼的日子,这次你们可要认真一点,不能再这样马虎了。……”

楚平愕然打断骋翁的话,指着彩衣道:“给她下聘吗?那要不要找人先去提亲?谁又是媒人呢?”

骋翁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是当然的家长。媒人就是雷德。白俊是司仪。这些我们早就商量好了,不用你们操心。本来是应该先提亲的,不过我们都想你们早一点成亲,前些日子我就算了算,今年没有合适你提亲的好日子,如果一定要先提亲,就必须将婚礼压到明年了,所以只好免了这一条,但是下聘和回礼是一定要的。还有,成亲前这段时间,你们两人不可以再见面了。彩衣回洗剑园,楚平住同心苑,……”

楚平和彩衣面面相觑,打断骋翁的长篇大论,异口同声的道:“不是那么麻烦吧?”

白俊正色道:“公子、小姐,这是必须的,成亲前还见面非常不吉利。成亲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当然要讲究一些了。我知道公子和小姐不习惯这些,也不大懂这些,还有一些规矩我会慢慢的告诉你们的。我们都知道你们是在尘世中长大的,也想到了公子和小姐可能更习惯尘世中的婚礼。你们放心,这方面我也考虑了。婚纱在仙界中是买不着了,我会到尘世中去定一套的。小姐喜欢简约的还是华丽的?”

彩衣简直听呆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喃喃的道:“白大哥既然是总管,自己决定就好了。”

白俊早料到了彩衣会如此说,微笑道:“那我就自己决定了。依小姐的清丽的容貌,还是简约的好了,太华丽的反而显不出小姐的天生丽质,玉骨冰肌。不过一串红宝石的项链和耳环是必须的。婚纱虽然很漂亮,但很可惜是白色的,实在是太素了!不符和我们中国人的习惯,用红宝石点缀一下就好多了,所以这红宝石必须要仔细的选一选。还有结婚用的戒指,也要好好找两枚才行,钻石大小到是不重要,只是设计一定要精美。我回来前已经看了不少珠宝店,还是没有找着中意的。仙界中的玉器是不错,钻石就没有多少好的了,说不定要去一趟国外才行,不过也不一定找得着,实在不行,只好我自己设计,让他们加工好了。这件事情我会办好的,公子和小姐不用担心。还有其他礼服以及凤冠簪花等物,我都会准备的。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会很紧张,我们一定要抓紧时间了。过了今天,你们就不能再见面了,所以我们今天还必须把客人的名单决定下来。公子、小姐,你们计划请一些什么人呢?”

楚平已被白俊的这一大通说得头也昏了,靠在椅子背上呻吟道:“这些白大哥也自己决定好了,我们的朋友白大哥不是都知道么?不过,白大哥,我们一定要这么麻烦吗?”

白俊和骋翁立刻点头,滔滔不绝的又说了一大堆规矩。雷德等人本来因为雷宏的事情有些情绪低落,这时看楚平和彩衣的意思竟然要简办婚礼,也纷纷给白俊和骋翁帮腔。他们原来对婚礼知道不多,可这段时间和白俊一起讨论多了,说出来居然也是头头是道的。到了后来,已经将雷宏也抛在脑后,七嘴八舌,各种各样的规矩是层出不穷,花样翻新。楚平和彩衣更是傻眼了。

彩衣看看楚平,忽然起身福了一福,使了一个釜底抽薪之计,道:“结婚是我和楚平两个人的事情,我们还是自己来办吧,就不用麻烦白大哥了。”

这句话和捅了马蜂窝也差不多,众人如何肯依?楚平和彩衣更是难以招架。楚平忽然给彩衣使了一个眼色,彩衣会意,两人使开身法,在一片笑骂声中同时冲出同心苑。

众人如此挤兑两人,本就是玩笑的成分居多,见他们落荒而逃,也没人出来追赶。楚平和彩衣出了同心苑,径直飞到泻玉潭边坐下。

楚平笑着对彩衣道:“白大哥真的是费了不少的心思,也确实是想得很周到,你穿婚纱一定很漂亮。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纱呢?”

彩衣躺在草地上,眼望蓝天,像没听见楚平的话一般,幽幽的低声道:“楚平,你其实用不着害怕的,最坏也不过是现在这样。还能怎么样呢?心痛也比后悔好。”

她的话既突然又莫名其妙,但楚平还是立刻领会了其中的意思,他也不想隐瞒彩衣,苦笑道:“我真的很害怕,雷宏实在是不应该这么容易失败的。他的功力比在天湖的时候弱了很多。一想到那颗失踪的葡萄子和雷音我就害怕,还有,他实在是不应该那么恨条葵的。”

彩衣幽幽的道:“其实这是很容易查证的。”

楚平摇头道:“可能没那么简单。黑白无常说过多次,修道人的命运不归他们管。除非我父母不是修道人。”

彩衣道:“也许你父母真的不是修道人呢,毕竟在仙界中不修炼的人还是要比修道的人多了很多,而且修道人中结婚生子的也不多。也许雷宏最后那句话根本只是为了要让你不安呢?也许他说是根本不是‘你娘还在’呢?也许你娘早就转世了呢?也许他纵然有葡萄子,又能学雷音将自己的魂魄凝聚在葡萄子上,但也没法控制你娘呢?还有,你不觉得他在雷泽那么长时间,却偏偏要当着我们两人的面出手毁了那些条葵有些欲盖弥彰么?你现在这样焦虑,不是先就着了雷宏的道么?”

楚平回头看着彩衣,涩声道:“以雷宏的为人来看,会有那么多也许么?他当我们的面毁了条葵根本就是要引起我们的重视,可算是明着告诉我们他设了一个圈套。可你说说看,我现在已经知道那是一个圈套了,难道就可以不踏进去么?我现在就像一个在沙漠中干渴多日的人,本来已经接受的干渴的命运,可这时候忽然有一个恶魔拿来一杯清泉水来到我面前请我喝。理智告诉我,那水有毒,不能喝;希望告诉我,喝吧,这水是多么的甘美。你说我是喝还是不喝呢?雷宏为什么不干脆什么也不透露?我们虽然知道他还有阴谋,但也拿他没有办法,他躲个一两百年再出来,我们到什么地方去找他?”

彩衣也坐起来,靠着楚平道:“也许这也是阴谋的一部分,但也许只是他当时被雷大哥他们的真情感动了,没有想那么多,而现在正十分后悔给了我们一个线索。你会因为害怕而不去面对么?”

楚平万分无力的将头埋在彩衣的怀里,闭着眼睛痛苦的道:“我很想,但我不会,我怕你会因此而看不起我。彩衣你不要安慰我了,你知道那不是什么真情流露,只是一个我不得不吞下去的饵。雷宏刚回雷泽的时候就毁灭过一次条葵了,那时可没有雷大哥他们去感动他。我当时还以为他不想我们知道还有一颗葡萄子,其实恰恰相反,他就是想让我们想起那颗葡萄子,才特意提到它的。”

彩衣暗叹太聪明了真不是一件好事,爱怜的摩挲着楚平的头发,柔声道:“你怎么会这么说呢?无论如何,你也是我心目中的至高无上的爱人。”

楚平在彩衣怀里摇头:“你会!因为我自己就先会看不起我!你和我是同样的人。你叫黑白无常来吧。”

在彩衣面前,楚平用不着有任何隐瞒,话一说完,忽然跳进潭水中,并且沉下潭底。楚平没有念避水咒,只是紧闭着呼吸,却任凭清凉的潭水紧裹着他,可这潭水对他来说还是太温和了,他觉得一点也不够味,运功迫出寒气,不多时,楚平周围的潭水已经全部结成了冰,将他冻结在其中了。

寒冰也没有减低楚平的烦躁。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很多的往事,也想起了到仙界后以后的点点滴滴,自从上次和夏琴的母亲畅谈以后,他再没有想过这些往事。他又想起前些日子在翠烟山庄和巫玑谈生论死,当时还以为自己想通了,没想到面临选择的时候自己还会如此痛苦。彩衣从小没有父母,她从来也没有试过亲情的滋味,是不是更容易决定呢?或者是更难决定呢?也许真该问问她,她今天的态度也很奇怪,一直都在逼迫自己。

楚平奋力一挣,带着一蓬碎冰冲出泻玉潭。天早已经黑了,彩衣盘膝在潭边静静的坐着。乌云遮住了月亮,只有几颗淡星在她身上投下冰冷的白光。

看见楚平出来,彩衣迎上前去,伸手爱怜的拂去他身上的残冰,温柔的道:“你想通了?白大哥他们来看过你,让我劝走了。”

楚平握住彩衣的双手:“告诉我,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原来你还是没有想通。”彩衣叹息一声,抬头看着楚平,挽着楚平缓缓的朝洗剑园中走去,“我明白你对我的感情,你也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在鸿瀚镇的时候,你曾经说过,我是你的生命,雷大哥是你的生活。这话不对,生命对我们来说都不是最宝贵的,有很多事情可以让我们放弃生命,爱情、理想、自由、尊严……如果今天你要决定的是自己的生死,相信你会很容易做出决定。记得当初我们从冥界归来,黑白无常来告诉我们噩耗的时候,始终只有你是最镇静的,我却很紧张。因为那关系的是你的生命,若是关系我的生命,相信镇静的就是我,而紧张的就换成你了。所以我同意你今天的话,我们是彼此的执着。你是我侵入骨髓,融入魂魄的一切,只要我的意识还存在一天,那里就有你的影子,相信我即便是喝了孟婆汤,也洗不净你的影子,你已经是我灵魂深处的一部分了。我可以为你放弃任何东西,生命、理想、自由、尊严、欢乐……可是我有两次几乎失去你,每一次都是那么的痛,让我变成一个空壳。但两次我都没有做任何事情来争取,第一次是师叔救了我,第二次是夏琴救了我。你知道为什么我不争取么?”

楚平缓缓摇头。彩衣淡淡的接着道:“因为我自小就明白,越是重大的事情,越不是你自己努力就可以决定的。我从小噩梦不断,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做噩梦,更无法在梦中支配我自己的行动。在噩梦中,不管我如何努力,我也不能为自己做主,我甚至不能控制我自己的情绪……你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忧伤的人。所以我从小就知道,现实是很无奈的,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它,并尽量让自己快乐。你问我会怎么做,我不认为这是很严重是一件事,我会接受任何结果,然后尽可能的淡化它,像我到仙界前做的那样。”

楚平还是不明白。彩衣道:“我以前做噩梦的时候,那些噩梦非常的真实,常常是醒了以后也还感觉到那些魔鬼还在我的身边。但脱离梦境后,我可以为自己做主了,我总是尽可能让自己忙碌,让自己快乐,让自己淡化那些噩梦,所以我挺过来了。不然,我一定会让噩梦给逼疯的。那时候我就懂了一件事情,人生的一切痛苦都是来源于自己的感觉。没有任何感情的江水,对李后主来说是‘人生常恨水常东’;同样是文人骚客的苏东坡又说它是‘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了;普通人却没有那么多的感慨,江水对农夫来说只是灌溉农田的甘霖;对渔夫则是保证他们衣食的粮仓了。所以,我感到痛苦,我会做那些噩梦;我感到快乐,我还是会做那些噩梦。同样,不论你是感觉痛苦还是欢乐,又或者没有任何感觉,都不能让雷宏离开你母亲的身体,那只是一个简单的事实。我们该做的还是要做,对你母亲的躯壳没有任何分别。”

楚平心结霍然而解,搂着彩衣笑道:“小姐,你连我也不挽留,是不是也太消极了一些?”然后才问:“你问了黑白无常没有?他们说什么?”

彩衣靠在楚平怀里,亦笑道:“我从小就很无奈,所以消极;但你从小倍受呵护,也未免软弱了一些吧?公子。”这才回答:“黑白无常其实早就在替你留意你父母的事情,我一问,他们就说了。伯母也是剑仙,叫孙瑞卿,是坤孚派的掌门。住在坤孚山上,门下有十多个嫡传的男女弟子。伯父叫梅弄影,虽只是一个平常人,但才华出众。因为你,他们二十多年前都已经转世了,可能现在比你也小不了多少,具体情况黑白无常不肯说。坤孚山上有一个寒晶洞,洞的深处有一个巨大的寒晶,寒冷无比,可保人的肉身万年不腐,是历代坤孚掌门安息之所。”

楚平恍然道:“雷宏的目标是寒晶洞。寒晶禀性寒冷,正好可以和葡萄子相融。”皱了皱眉,“爷爷和白大哥真的要将我赶出洗剑园么?那我们岂不是有两个月不能见面?你怕不怕不吉利,陪我去寒晶洞打个转?”

彩衣却比楚平还要贪心,笑道:“我也怕白大哥将我关犯人一样的关两个月,还要学习那么一大堆的礼仪。我们先去寒晶洞,然后到各处游历一番,到了六月再回来。你说如何?”

“当然不行!”白俊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接着人也出现在两人面前。原来他看楚平情绪反常,虽然被彩衣劝回去了,但还是一直在偷听,听见彩衣的计划,立刻出言反对,“别人都是婚后度蜜月,你们婚前就要度蜜月?”

楚平解开心结,自能挥洒自如,含笑看着白俊:“白大哥偷听多久了?”

白俊尴尬道:“我只是关心公子。”

楚平笑道:“我也没说你不对,白大哥一直在偷听,一定知道彩衣有些消极,但我不;我有些软弱,但彩衣很坚强,所以,……”楚平搂着彩衣挺胸扬眉道,“我们两人加在一起,就是无敌绝配。”

白俊还没有明白楚平的意思,楚平已经拉着彩衣瞬间离开,只有得意的声音远远传回来:“白大哥多多偏劳,我和彩衣会在五月二十六回来。”彩衣亦传音道:“白大哥不要弄那么复杂,我们只是喜欢热闹,但是怕麻烦,更怕规矩。”

白俊这才知道楚平所谓的“无敌绝配”是要大撒无赖之意。想不到楚平一向行事稳重,也会有此赖皮之举,但他自知追不上两人,除了跌足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摆脱了白俊后,楚平和彩衣一路打听着来到坤孚山。想那雷宏只剩下了魂魄,就算在占据了楚平生母已经没有任何用处的皮囊,也不难对付,所以他们并不担心。既然是决定了要游山玩水,他们也不急,遇见好玩的地方就停下来玩一玩,到达坤孚山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以后了。

坤孚派的功夫在修道人眼中只是末流,但在当地却是赫赫有名,财雄势大。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们招收寻常人家的子弟做本派的弟子。要知道仙界中道法高明之辈,追求的乃是自身圆满,都不屑银钱财物,自不会利用教徒弟来敛财,也不耐烦教徒弟分心。坤孚派的这些弟子良莠不齐,一心修道的并不多,很多只学会一些简单的防身之术就离开了,不过在仙界已经很有用了。因为广收弟子的缘故,坤孚派并没有设立护罩一类的防护措施。

找到知客弟子,楚平和彩衣通名求见坤孚掌门赵瑞升。知客弟子听见他们的名字似乎很奇怪,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们好一会儿才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立刻去通报。”

楚平和彩衣甚是惊讶,心神追着知客弟子来到内院的练武场。一个年过半百,身着宝蓝英雄服的雄伟男子正在练剑。只见他满场游走,窜高伏低,将剑舞得虎虎生风,水泼不进,不时还御使长剑击落一些弟子抛起来的标靶,真可称得是“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但落在楚平和彩衣的眼里自是极为平常。

知客弟子对着舞剑的男子躬身禀告道:“掌门,真的来了一对自称楚平和冷彩衣的男女,怎么办?”

舞剑的正是坤孚掌门赵瑞升。他听见弟子的禀告,收了剑势,随手将长剑递给旁边伺候的弟子,接过另一个弟子递上来的手巾,一边擦汗一边问:“他们的样子怎样?态度如何?说了些什么?”

知客弟子恭敬的道:“外表看来楚平温文儒雅,冷彩衣亦娇俏喜人,堪称人间龙凤。他们态度都很谦和,只说要求见掌门,此外什么也没有说。”

赵瑞升点头道:“果然和白大仙说的一样。让我去会会他们,看看他们是否真的为了寒晶洞而来。”对身旁的一个弟子道:“你去请白上仙,让他看看来的这是否是他说的冒充楚公子和冷小姐的妖人。”

楚平和彩衣面面相觑,情知毛病出在那个白上仙身上。心神略一搜索,赫然发现所谓白上仙居然就是白俊。

仙界中对待各种精怪大致可以分为两种态度,如骋翁等修道人,是看不起,见了要么不屑一顾,要么就斩妖除魔;普通人是很害怕,见了以后当面恭敬有加,背后却要看机缘和能力决定是否请人诛杀。赵瑞升本来是前者,被白俊显了手段后,立刻变做后者,至少在表面上对白俊是恭敬有加。再加上坤孚派弟子众多,消息灵通,白俊和楚平、彩衣的事情他们也多有耳闻,知道自己绝对惹不起同心苑和洗剑园,就更加不敢得罪白俊了。

彩衣见是白俊捣鬼,忍不住好笑,决意和白俊开个玩笑。在身旁的灌木上折下两段树枝,口中微一念诵,已变做自己和楚平的形象,衣着容貌无不酷肖。

楚平摇摇头,还是顺着彩衣的意思隐去身形,留下假人和坤孚派周旋,真身却去寻寒晶洞。

寒晶洞外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犹嫌不足,还有四队武士来回巡逻。

看来赵瑞升在接到白俊的消息后是担心得要命。实际修道之人从不看中皮囊外相,除了雷宏原因特殊外,谁会打寒晶洞的主意?而且这里没有符咒和护罩保护,人再多也形同虚设,楚平和彩衣毫不费力的就在众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进了寒晶洞。

寒晶洞是坤孚派禁止弟子进入的禁地,外面的人虽多,里面仍是安安静静。楚平和彩衣现出身形。彩衣诧异的道:“奇怪,怎么感觉不到寒晶的位置?难道是雷宏做了手脚?”

楚平耸肩道:“雷宏的法术我们都很熟悉,一定不是雷宏。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人家能够开宗立派,怎么也会有点本领吧?走吧,慢慢的走进去,总可以找到寒晶的。”

楚平的话不错,他们朝前走了一会儿后,就在寒晶洞的最深处发现一道贴满符纸的炽热火门。寒热相冲,抵消了寒晶的寒冷,以致连彩衣也无法察觉。

仔细观察,这道火门并不出奇,其热力全部来自门上镶嵌的一颗离火珠。门上的符纸也是极寻常之物,不过它们互为补充,交叉援引下功效也还不凡。看这手法,一定不是刚才练剑的坤孚掌门可以布置的,应该是坤孚派前代掌门的心血结晶。

彩衣颇为踌躇,要毁却这道火门不难,可这样不是破坏了坤孚派的心血,既可能和坤孚派从此结仇,又对楚平生母不敬,但不破坏火门要怎么进去?

楚平拍拍彩衣的肩头,笑道:“你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也不想想,赵掌门如果要进去,也必须毁了火门么?”曲起中指与拇指,对着火门轻轻的弹了四下,弹出四道指风,分别击中火门四角。离火珠往外一凸,虚悬门外,火门刹时变做一道普通的石门,那些针对火门设置的符纸也失去了效力。原来这道门可以用机关开启。

楚平使了一个黏劲,轻轻一引,石门缓缓打开。然后后退一步,微微躬身,彬彬有礼伸手道:“小姐,请!”

彩衣白了楚平一眼,才举步踏入石门。

黑白无常说寒晶巨大,到了这里,彩衣才知道寒晶有多么大。想象中寒晶乃是宝物,顶多也只是一块大一些的石头而已,可实际上,石门后的整个空间都是由寒晶构成的,这里可以说是寒晶室。寒晶室显然是人工利用整块寒晶开凿而成,成一个规矩的矩形,长足有十多丈,宽有三丈,高也两丈。入口的地方设立了一个香案。

楚平和彩衣在香案前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打扰各位前辈安息了。”香案忽然亮起来,让整个室内笼罩在朦胧亮光中。原来香案前还有一个机关,是靠人跪拜触发的。

他们都可以在暗中视物,这里虽然漆黑一团,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不方便,不过有了光亮,当然看得更清楚了。

在柔和的光亮中,寒晶室的整个室内呈现出一种赏心悦目的浅紫色,沿墙放着两排用寒晶制成圆墩。圆墩多数是空着的,只有最里面的地方盘坐着二十多个人像,各个法相庄严,一定就是坤孚派的历代掌门遗蜕了。

这时其中一个白髯飘胸的老者忽然站了起来,来到楚平和彩衣身前,眼露凶光,森然道:“你们也算是神通广大,这么快便找了过来。”正是雷宏的声音。他的确是受雷音的启发,耗费功力凝神聚魄,最后在关键的时候自散功力,成功转移了魂魄。

楚平眼睛微红,一揖到地:“多谢先生放过了家母。”

雷宏冷冷的道:“有什么好谢的?这些躯壳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何况你娘的躯壳对我来说根本不合适,我本来也没有打算用你娘的。我本是无情之人,就该无情到底,不合为那些蠢材动了真情,一念之仁,至有今日之败。快动手吧!现在我如何是你们的对手。”

彩衣不客气的淡笑道:“雷大哥他们是蠢材吗?他们可是都摆脱了雷神气,聪明睿智的先生你呢?”

雷宏漠然道:“造化弄人,天不佑我,有什么好说的?”不耐烦的大声道,“你们究竟动不动手?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楚平和彩衣为难的互看一眼,他们虽然知道留着雷宏没有好处,可他们又怎么忍心对付一个没有抵抗力的人?何况看雷宏的样子,就算是他们不动手,也再没有作为了。

至此雷宏才稍微放下高悬的心,暗暗松了一口气。实际上这一切只不过是他安排好的一步险棋,他是有意引楚平和彩衣来此的,一番做作之后,果然让他们下不了手。放松表情,道:“楚公子既然来了,不想看看自己的生母么?”引导楚平和彩衣来到孙瑞卿的面前。

楚平默默无语的磕了几个头,彩衣亦跟着磕头。磕完头后楚平站起来,又对着母亲的遗蜕凝视了半晌,才掉头淡淡的问雷宏:“先生今后计划怎么做?”

雷宏心中打鼓,楚平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有继续演戏:“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借尸还魂的怪物,能有什么计划?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公子和小姐找到了我,我还能自己做主么?其他地方我也去不了,你们不要我的命,就留我在这里好了。”

楚平对雷宏可不放心,道:“这里是坤孚派的圣地,恐怕并不太适合先生久居。”

雷宏也早料到这个反应了,终于说出了自己盘算已久的心事:“我知道你们不放心我,但我不能离开这个寒冷之地,除非到尘世转世为人。你们与黑白无常是好友,只要找他们要一碗孟婆汤给我喝了,我的一切记忆和法术都留在这一世了,在尘世中也不能再修炼,这样认真说来,你们也等于消灭我了。”实际上,由于雷宏不是今劫之人,孟婆汤对他根本不起作用,但在黑白无常的帮助下,他的魂魄却真是可以依附在离魂之人的身上。雷宏此举之意不外是想得到一个真正的人身,继续成仙之梦,死人躯壳是不能用做修炼的,而雷宏原来的身体中含有太多的毒素,也没法让他继续修炼了。他重伤之后,自知不是楚平和彩衣的对手,这才孤注一掷的行险,先前两次对付条葵,故意提及葡萄子,都只是为了引起楚平和彩衣的注意。

楚平和彩衣都不知道孟婆汤对雷宏起不了作用,听了之后,大为意动,暗忖这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不过楚平和彩衣又觉得雷宏不是这么好相与的人,只是一时也发现不了雷宏的目的,对视一眼,楚平沉吟道:“此事牵扯他人,我们不能随便做主。先生如果真相信我们,请离开现在寄居的这位坤孚前辈。”

雷宏眼中闪过犹疑之色,现在寄居他人躯壳,他还可以保留很多法术,勉强对抗楚平和彩衣,必要之时,至少也还可以逃走。如果离开后,他就只能呆在葡萄子中了,真的只能听人摆布了,而且楚平刚才见到自己的母亲也是十分平静,并不像楚平一贯的为人,万一算错了呢?雷宏犹豫了,沉吟道:“黑白无常可以在任何地方出现。公子要是真心要帮助我,就请立刻问问他们吧。”

楚平和彩衣同时察觉不对,若是雷宏真的连一点抵抗的念头都没有,如何还会在意损失些微道法?彩衣忽然神色大变对楚平道:“都是你啦,和这个鬼魂玩这么久,一掌毕了他多么省事!现在真的来了,还不赶快躲起来。”

雷宏还在莫名其妙之际,楚平已经和彩衣惊慌的躲了起来,双双失去了踪影。雷宏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毛病,四下寻找。他现在功力大损,哪里能够发现两人?

雷宏没有诧异多久,便知道了彩衣的意思。因为他看见白俊和赵瑞升又陪着一个楚平和彩衣走了进来,陪同的同时还有很多坤孚弟子。

本来彩衣一直控制着假楚平和假彩衣和白俊、赵瑞升纠缠。白俊偷听两人的谈话,料到了楚平和彩衣的目的地,是一个人到此来抓他们回去的。他不知道楚平和彩衣已经发现了他,故意变出两个假人来和他开玩笑,对假楚平和假彩衣只是说些无聊的话题,只字不提寒晶洞还有些奇怪,忽然听假楚平道:“大胆妖孽,竟然敢冒充我们到寒晶洞去。赵掌门,你还不去看看么?寒晶室的离火门已经被妖孽破了。”白俊一愣,难道真的有人冒充公子和小姐?

赵瑞升看白俊一直对假楚平和假彩衣恭谨有加觉得奇怪,这时才知道眼前的是真的,假的已经去了寒晶洞。大惊失色下,立刻带着众人来到寒晶室。

到了寒晶室,离火门果然开了,进来一看,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第三带掌门柳真芾居然又活了,正泛着阴气在室内走来走去。赵瑞升三魂七魄立刻掉了一半,再看跟着进来的十二个坤孚弟子,傻了五个,失禁四个,两个干脆晕到在地上了,只有一个还算正常,尖嚎一声,掉头跑出了寒晶室。

假楚平对坤孚派众人的的反常恍如不觉,根本不容雷宏多费唇舌,扫了占据了柳真芾遗蜕的雷宏一眼,寒着脸冷冷的道:“白大哥,给我了结了雷宏,我们逼那两个假的现身。”说完和假彩衣一左一右沿着墙壁缓缓朝前走去。

白俊进门就在找寻雷宏,听了假楚平的话,眼中精光一闪,早取出折扇,二话不说,挥扇朝雷宏扑去。白俊可不是楚平和彩衣,雷宏知道他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而且看刚才楚平的样子,分明也是一点也不想留情,长叹一声,提聚功力,一瞬间室内寒气大胜。在一旁的真楚平和真彩衣见了,不禁心中冷笑。

寒气逼人,门口尚还站立的九个坤孚弟子立刻又倒下了四双半。只有赵瑞升还能正常站着,正要转身逃命,忽然发现身上一暖,不仅身上的寒气没了,还暖洋洋的十分舒适。寒晶室中什么时候居然出现暖气了?赵瑞升不知这又是什么法术,对自己有何伤害,终于身子一软,也瘫倒在地上。却不知此是隐藏在暗中的彩衣发现坤孚派的众人功力实在太浅,比白俊的徒弟张虎尚且不如,怕他们受伤,暗中下了一个护罩将他们罩住。

雷宏无心恋战,在涌出寒气的同时已经发出一道黑芒,正好挡住白俊的攻势,身子一溜,就要从白俊身边穿出寒晶室,到外面土遁逃生。

白俊冷哼道:“从前你比我高出许多,我只能任你猖狂,但你变成了鬼我还要怕你么?”右手折扇一挥,轻易打散了黑芒,左手对着雷宏射出一道黄芒,威力和从前不同。只剩魂魄的雷宏不敢硬接,迫得朝后退了一步,心中后悔,刚才就应该逃走的。他原来也算到楚平和彩衣会和白俊、雷德等人同来,早准备了不同的方案,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在这紧要的关头,会突然冒出什么假楚平和假彩衣呢?难怪楚平对自己的母亲也不动情,原来只是假货。真的楚平又对自己一点也不留情,现在连白俊也变得这么厉害了,等楚平和彩衣匀出空来,还有自己的好处么?雷宏当机立断,全身劲力狂涌而出,阴风阵阵中一道强大的黑芒直取白俊,务必一招毙敌,争取逃跑的时间。

楚平和彩衣一看,这一下子可不是白俊可以抵挡的,顾不得再隐瞒,双双现身出来。

楚平的“蝶舞翩翩”化成一个大光轮,有如一个巨大的旋涡,吸进雷宏所有的劲力,噼噼啪啪的一阵电光过后,黑芒消弭无形。

彩衣的“目标一致”同时发出,数百光剑将雷宏围得死死的却不进攻,原来是彩衣怕损坏坤孚派前辈的法体,但“吹雪”已经化成一条白龙紧紧的缠着柳真芾的遗蜕,渐渐收缩。

雷宏无力抵抗。此时此刻的他唯一想到的就是不该真的动了恻隐之心,放过了楚平母亲孙瑞卿的遗蜕,不然事情可能还有转机。为什么楚平和彩衣有情就注定了他们的成功?自己偶动真情,却只成就了再一次的失败?雷宏不禁不甘的大叫:“苍天不公!”终于魂散魄消。

光轮和光剑瞬间消失,吹雪也回到彩衣的身边,柳真芾的遗蜕失了凭借,朝地上摔去。楚平抢前一步来到柳真芾的遗蜕前,在扶着他的同时,在其胸口轻击一掌,最后的一颗葡萄子落出来。楚平伸手接了,轻轻一捻,从此仙界中便少了一个物种。

打斗之时,彩衣又发招又控制“吹雪”,再无力在控制两个假人。假人又还原成树枝,白俊一看之下自然明了,气得他大叫:“公子、小姐!……”

楚平颇为无辜的摊手道:“是彩衣的主意。不过这也怨你们把我们逼得太紧了,你们的规矩也实在太多了,我们不逃也不行了。”

白俊瞪眼道:“我们全是为了你们好呀,成亲是一件大事……”

解决了心头的大患,彩衣的心情非常好,急忙打断白俊的长篇大论,竖起玉指在唇边轻轻摇晃道:“No,No,No,白大哥,大事不等于规矩,特别是你们居然要将我在洗剑园中关两个月,实在太残忍了吧?所以我们只能逃跑了。”

白俊的心情就没有彩衣那么好了,无奈的叹气道:“那好吧,我们什么规矩也不讲了,只是请一些客人来热闹一下,行了吧!这样你们总要跟我回去了吧。”

楚平已经点头了,彩衣却抢着道:“我傻呀,好容易单独出来了,还跟你回去。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足够了,我们还要在外面玩一玩,下个月再回去。省得被爷爷逼着答应了那些规矩。”解开罩在赵瑞升他们身上的护罩,拉着楚平一溜烟的逃了。

剩下白俊一个人气得顿足,这次要去什么地方找他们?一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他也忍不住也骂了一句:“Reallydamned!”

刚刚清醒的赵瑞升又是一惊,弄不懂白俊念的是什么咒语,不禁对白俊更是恐惧了,差点又要晕过去。

五月初六,端午节刚过,楚平和彩衣依约回到洗剑园,身在半空低头一看,几乎又要逃跑。早有准备的白俊、骋翁和雷德已经发现了他们,一齐上来拦着。

白俊含笑道:“公子、小姐,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什么规矩都免了,只是请了一些客人而已。”

骋翁微笑道:“我孙子和孙女成亲,我的朋友都要来看看,你们一定也愿意好好的热闹一下。”

雷德哈哈大笑:“既然什么规矩也没有,我们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就不妨多热闹几天,所以从今天开始到六月初六,我们要热闹一个月。绝对是只有客人,没有规矩,一切都按照你们要求的那样。这些只是第一批,这段时间中,还有客人会陆续赶来。”

楚平看看下面密密麻麻攒动的人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看来附近市镇稍微有点功夫的人都来了,居然还有人要来,那究竟要来多少人?不禁呻吟道:“爷爷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朋友?”

骋翁忍不住得意的呵呵笑道:“我知道你们喜欢朋友,也学着你们的样子,新结交了不少。都是很不错的朋友喔。”

彩衣调皮的微笑道:“既然都是不错的朋友,那我把黑白无常和他的朋友叫来也热闹热闹吧。”

白俊胸有成竹,悠然淡淡一笑,道:“小姐,你想把客人都吓跑么?可我早和黑白无常说好了,他们不会听你的召唤的。”

雷德充满奸计得逞的兴奋,嘿嘿笑道:“认命吧!公子、小姐,骋翁说他以前是不喜欢热闹的,可自从认识了你们以后,便越来越喜欢热闹了,所以要大大的热闹一番。我们雷神人以前没有机会结识朋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多认识一些人,所以又特别拜托骋翁多请了一些客人。白俊一直心仪人类,对于宾客自然也是多多益善。现在有了这么好的一个理由,不热闹热闹能甘心么?”

楚平和彩衣只有相对苦笑,好几千人的客人,热闹一个月也实在是太夸张了吧?这是不是也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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