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
“爹,您来了,快请坐。”
“珞瑶,不知你找爹来,有何事啊!”
“有件事想跟爹商量。”
“说吧。”
“虽说郭品杰已死,罪不及家人,郭子宣也感激涕零,但他留在宫中多有不便,一则免他触景伤情,二则为了以防万一,还须把他调离。但郭家世代忠义,我们也不好做得太过,刚好,上月兵马都监曹士诚告老还乡,何不让郭子宣接替,爹,你的意思如何?”
“可是,这兵马都监亦是重职啊……”
“爹,总是要一步一步地来嘛,从御林军统领降至兵马都监,已够他难受的了。哦,还有,我想擢升陈月钊进御林军,接手郭子宣的位置。你看……”
“嗯,不错,月钊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是个有前途的人,你这个决定很好,很好……”
“慕容剑荻就留在宫中,任忠训郎,再有唐珏虽败,但至少也算是进了决胜试,御林军副都统一职,莫如由他担任,还有一些人的任职名单在此,请爹过目。”
陈涧泉逐一看过名单,先前参加演武的一些陈氏子弟的名字均在内,还有不少他的亲信也被不同程度的擢升,不由甚为高兴道:“这份名单拟得很好,看来你是长大了,为父甚感欣慰。”
“如无问题的话,请爹用印。”
“好!”陈涧寒掏出他的大印,重重地印在了名单上珞瑶印宝之旁。“如无他事,爹就先走一步了。”
“爹,您请便。”
……
“事情进行得如何?”
“一切已安排妥当,请殿下放心。”苏君恕道。
“唐珏有事不明白,想请教?”
“是否为我要你故意输给陈月钊之事?”
“正是。”
“兵不厌诈,欲擒故纵。本宫如此解释明白了吗?”
“……有些明白了。”
“要不是本宫尚未亲政,任何政令的发布都要加盖我爹的大印,我也就不必如此费尽心思了。”又对剑荻道,“慕容,你今天也胜得侥幸。”
“剑荻知道,殿下,剑荻想向您告假,要去办一件事。”
“不准,等会你要跟本宫去一个地方。”
“这……”
“放心,到时会有一个意外的哦!”
入夜,太白楼。
“苏兄,这杯我敬你,来来干!”沐天思举杯道。
“好,沐兄,先干为敬。”苏君恕道。
“唉,没想到我今次一腔报负,竟铩羽而归,惭愧,惭愧!”
“一时成败,哪能论英雄呢!塞翁失马,焉知福祸?”
“苏兄,你这话……”
“沐兄,我想为你引见一人,不知可否?”
“此人是……”
“可以说是在下的朋友。”
“既是苏兄的朋友,那也是沐某之友,何必见外!”
“沐兄真乃爽快之人,小弟去去就回。”
“不必往来奔波了,我们已经来了。”雅座门帘一掀,走进二人。
“您是?……”沐天思只觉面为首的这名年轻男子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后面跟的一位却正是慕容剑荻。
为首男子微微一笑,伸手把头上的帽子除去,一头秀发泻下。“啊,您是……殿……”沐天思认出来人刚想行礼,却被阻止。
“不必多礼,本宫易钗而笄,就是为了方便行事,你再如此,可就枉费本宫一番心血了。今夜,我们暂抛开君臣之礼,只论朋友之义。”
“沐兄,小弟今日在校场上多有得罪,望沐兄千万不要见怪,小弟自罚三杯,当做赔罪。”
“慕容兄,不必如此,你何罪之有,战场上本就尔虞我诈,智计百出,天思缺乏经验,败于慕容兄手下,自是心悦诚服,何敢言罪。天思回敬。”
“好,难得你们惺惺相惜,珞瑶倒有一个提议,不如你们三人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哈哈……吾等正有此意,店家,拿香烛来!”
三人排了年序,原来却是沐天思居长,慕容剑荻为次,苏君恕最末。
“昔时有桃园结义,今有太白楼三英会,为此应浮一大白。”珞瑶道,“不过,小妹不能饮酒,就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好,大哥,二哥,让小弟先敬二位哥哥一杯,从此肝胆相照,福祸与共,干!”
“干!”
“干!”
清晨,御花园。
“叩见殿下!”一宫女下跪道。
“免礼,退下吧!”
“遵旨。”
时值初春,寒意仍紧,树枝上却仍有新芽冒出,顽强地生长着,间或几声鸟啼,为这清冷的园中凭添几番生趣。
珞瑶伫立其中,正领受这难得的清静,忽听有异声袭来,不慌不忙,旋身,飞步,伸臂,手中已多了一件物事,原来是一纸团,展开,上面只写着“簪花楼”三字,字迹潦草,似是匆忙而就。略一沉吟,急步出园。
“剑荻,唐珏何在?”珞瑶高声道。
“臣在。”唐珏正在不远处当值,闻声急忙赶来。因珞瑶想一个人独处,就派剑荻回紫宸殿取东西,遣走了剑荻,此刻,剑荻刚取完东西从紫宸殿返,听得珞瑶的叫声,也匆忙跑了过来。
“随本宫走一遭。”
“是。”
清秋阁
“为什么到这?”
“这里可以看得到簪花楼的书房。”珞瑶答道,“拿来。”
“给。”
“这是什么?”
“千里眼。”
望了一会,珞瑶放下千里眼,失望地道:“看是看见了,可惜不知道他们说什么?”
“让我看看。”唐珏道。
唐珏边看边道:“我已经见过秦相,秦相也十分赞同此提议,现在就看驸马爷的决定了。”
“你会读唇术?”珞瑶兴奋地道。
“嗯!”唐珏点点头。
“继续,别停!”
“此事事关重大,我也要仔细想想。尊使请回,不出三日,定给尊使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亦知此事对驸马爷来说,颇难决定,也好,我就先回,静候驸马爷的佳音。”
“他们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呢?”珞瑶不解。
“咦,殿下,我好像看到驸马爷桌上书中夹着一封信。”唐珏发现了一个重要情况。
“嗯,剑荻,陈珞瀚现在在哪?”
“现在?……应该在御花园中玩吧,他每天吃过早点后,都会到御花园中玩一会儿,才去读书的。”
“你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吧。”
“知道。”
“去吧。”
不一会儿,一女官匆匆跑地簪花楼,紧接着陈涧寒急冲冲地向御花园走去。
陈涧寒刚离开,珞瑶与唐珏已现身在簪花楼书房中,“快找那封信。”
“咦,刚才还在这的,怎么不见了。”唐珏疑道。
“应该有机关。找找。”
“嗯。”唐珏伸手想把书摆好,无意中碰跌毛笔,连忙接住,放回笔架,却发现砚台有异,伸手触摸索,发觉砚台似是固定在桌面上,“找到了。”向上一掀,纹风不动,改为左右旋转。“吱呀!”二人身后的书架打开,现出一间密室。
那信正摆在密室中的书桌上。珞瑶展信一观,不由面色大变。
“怎么啦?”
珞遥不语,把信递给唐珏。
“可恶之至!”唐珏看完信后大怒。
“我们走!”
紫宸殿。
“竟有这等事?”苏君恕听完唐珏的话后大惊。
“亲眼所见。”唐珏肯定道。
“我原只以为驸马爷只想把握南灵的军政大权,没想到他竟然还通番卖国,与金人有所勾结,丧心病狂到想把殿下送给金人作质。”苏君恕感慨道。
“哼,信上说的好听,两国连姻,永结秦晋,分明就是把殿下送给金人,”慕容剑荻不屑道,“……啊,不好,这样做的最毒之处是断了大宋子民的抗金之心。”
“对啊,百姓都认为沁幽宫的公主乃九天玄女的后裔,对沁幽宫的历代公主可谓敬若神明,为他们心中的支柱。若连殿下也连金人连姻,岂不断了他们的想头,到时军心,民心必乱,军队不战而败,大宋必亡,”苏君恕想及此处,不寒而栗,“好毒的一条计!”
“咱们是不是先不要谈论金人之奸计,眼下最要紧的是该怎么做,总不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吧!”唐珏一语中的。
“要不这样,”慕容剑荻道,“听闻金人多信萨满教,教中有一圣女,是他们的象征,犹如殿下在大宋百姓心中的地位一样,不如我们去把这圣女可偷来,哈哈,到时候……”
话还未说完,就被苏君恕打断:“二哥,你正经一点好吧。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
“苏显奉旨晋见。”侍卫通传。
“宣。”珞瑶坐在书案后,正听他们说话,忽听侍卫通传,心中暗道:就等你来了,可别令我失望哦。
“臣苏显见过殿下。”
“免礼。”
“谢殿下。”苏显起身后,看了珞瑶一眼,问道:“殿下宣召,莫非事有变故?”
“唐珏,你说吧!”
“遵旨。……”
“先生,你认为本宫该如何呢?”
“臣窃以为两害相权取其轻。”
“可想我大宋以孝义立天下,如此做,岂不是陷本宫于不孝之境地……”
“孝有大孝与小孝之分,殿下舍小孝而孝天下,岂非善之善矣,何必拘泥不化。”
“苏卿言之有理,但本宫还须三思。”珞瑶道,心中却暗喜:老狐狸,就等你这一句了。天遂人愿,本宫就要放手一搏了。
“殿下,时不待我,望殿下及早决断。”苏显再次进言,但暗地里却不由长叹,最不愿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当初千方百计地想阻止,却不料连自己也陷了进去,已到了鱼死网破的境地,为了苏氏一门,为了天下苍生,只得如此了。毕竟再怎么说,总比沦为亡国奴强,“臣明日会上奏关于殿下亲政及婚配一事,驸马爷必到……”
“本宫明白,你们该准备的都去准备吧。”
“遵旨。”
“殿下,您也注意休息。”苏君恕临走前又叮咛道,“还有,那个冷子京,可靠吗?”
“这你无须担心,他的妻儿还在我……”珞瑶顺口道,言出后方觉不妥,急忙禁言。
苏君恕闻言不由一愣,感觉上珞瑶的距离已离他太远,从珞瑶不经意露出的口风来看,珞瑶已变得太多,从初见时那清清纯纯的小女孩儿,已变成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她真的是长大了,为了取得胜利,连友情亲情都利用上,不由心中暗自长嗟。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念奴娇.赤壁怀古》苏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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